Advances in Philosophy
Vol. 12  No. 11 ( 2023 ), Article ID: 74964 , 6 pages
10.12677/ACPP.2023.1211358

浅析亚里士多德《物理学》中的“时间”

——以海德格尔的存在论为视角

刘懿萱

上海师范大学哲学与法政学院,上海

收稿日期:2023年10月1日;录用日期:2023年10月31日;发布日期:2023年11月9日

摘要

从海德格尔存在论的角度看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可以探析时间的疑难,即时间的存在问题,尽管亚里士多德把时间描述为诸现在的相继序列,但是诸现在并不是作为部分而把时间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亚里士多德在《物理学》中将时间定义为关于前后的运动的数,当他用运动中的“前和后”来界定时间时,他正是基于时间是与运动有关的被计数者来界定时间,所以该时间定义是从事情本身的规定性来阐明其本质。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在总体上仍然被看作是流俗时间观的代表,仍属于流俗的前科学的时间领会,但是它所显示出的关于时间的存在问题和本质问题为我们从流俗时间过渡到源初时间提供了探索的方向。

关键词

时间,存在,亚里士多德,海德格尔

Analysis of “Time” in Aristotle’s Phys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eidegger’s Existentialism

Yixuan Liu

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Law,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Received: Oct. 1st, 2023; accepted: Oct. 31st, 2023; published: Nov. 9th, 2023

ABSTRACT

Aristotle’s view of tim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eidegger’s ontology can explore the problem of time, that is, the problem of the existence of time, although Aristotle described time as a sequential sequence of presents, but the present is not as parts but spliced together to form a whole. Aristotle defined time in Physics as the number of motions before and after, and when he defined time with the “front and back” in motion, he defined time precisely on the basis that time is the counted person related to motion, so the definition of time is to clarify its essence from the prescriptiveness of the thing itself. Aristotle’s view of time is still regarded as a representative of the popular view of time in general, and it still belongs to the popular pre-scientific time comprehension, but the existential and essential problems of time it shows provide us with a direction for exploration in the transition from popular time to primordial time.

Keywords:Time, Being, Aristotle, Heidegger

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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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时间与形而上学的最根本问题紧密相关,亚里士多德关于时间的阐释规定了形而上学史上对时间的思考,影响了后世关于时间的看法,也产生了对亚里士多德的不同理解。对此,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试图通过对日常“在世存在”的分析来批判日常性的传统观点,即误认为亚里士多德探讨的并不是“在时间中存在”(SeininZeit) [1] 。具体说来,亚里士多德提出的作为时间的东西是以“时间性”为基础的,也就是与流俗时间相对的源初时间,并且日常时间经验就来源于此。海德格尔依据存在与存在者之间的差异来探讨存在问题和时间问题,将存在和时间从存在者中分离出来,找到了亚里士多德的时间学说中对后世影响极为深远的因素。

2. 时间的疑难——时间的存在问题

亚里士多德在“自然哲学”的语境下探究时间,但是并未解决时间与自然的关系,以及自然中的产生、生成和转变是否属于时间的特征等问题。亚里士多德对时间的讨论主要包括:时间的定义、时间的本性、时间的各种属性、几个时间术语的定义,然而他忽视了时间的存在问题,包含“时间存在于何处”、“时间如何存在”两个方面,尽管对这些问题的解决有着难以避免的矛盾,但是对这些问题的难点和困难的呈现极具重要性和价值。在时间及其存在的问题中,亚里士多德没有直接排除错误的答案,或者指出问题解决的不可能性。时间存在问题的产生,主要包含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一切存在的东西都“在”时间中,时间是一切存在者的本质特征;另一方面,实际存在着的时间本身始终存在于时间之中。讨论时间的存在而出现的这种循环体现了时间的特殊性,即时间打破了本质和实存的界限。

时间的存在问题使得亚里士多德的实体概念界限模糊,与时间相关的实体问题主导着亚里士多德关于某物是什么的所有规定,也就是说,时间要么是独立的实体,要么作为属性归属于某个独立之物而存在。对时间是“存在者”还是“非存在者”进行发问,将得出以下结论:从时间从属于运动的角度来看,时间属于存在者,当存在者运动时就占有了时间;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上,时间和运动又是分开的,因为存在者的运动并不影响时间的持续前行,正如时钟的运动只是显示了时间的流逝,但时间绝不只是时钟。时间伴随着所有运动的存在者,但它并不属于任何特定表现方式的存在者,时间究竟是实体还是属性的问题表明,时间必然会在这两种形式之间左右摇摆,不可能找到一个确定的答案。除此之外,过去、现在和未来是我们对时间存在的感受,三维的时间观念在经验的基础上产生;可以肯定“现在”存在,但它不是作为时间的一个部分,因为只有过去和未来才是时间的构成部分;如果现在是实存的,那么它的存在就同时不再存在或者尚未存在了。在同一时间,一事物的既存在又不存在,违背了亚里士多德的矛盾律,因此,时间使得存在和非存在的区分出现了疑难。

在亚里士多德对时间是什么的详尽探讨中,时间作为一种现象就是“现在”。现在既能表明在场意义上的“什么存在”,也能体现出“不在场存在”,因为现在在其“在此存在”(Dasein)中总已不再在此存在了或者尚未在此存在。 [1] 现在既是不可分割的,同时又具有二重性,因为现在的存在从未在它的实现中体现出来,但是它又不是完全不具有现实性。如果现在这一时间的存在是可以分割的,那么每一个现在都不只是现在了,现在所关涉的只是具有当前性的现在。只有当现在是完全现实的、不可分割的,存在者的可分割和统一性才能在现在中存在。具体说来,所谓的不可分割性指的是,在对时间的研究中,整体不能是其部分的总和。因此,现在只能围绕当前的时间,而不能在时间中对现在进行延伸,现在只能是存在的,其他的现在只能尚未存在或不再存在。时间也是如此,现在立即到来,然后立刻流逝,所以只有当非存在总是已经属于存在者的在场时,现在才作为整体得以存在。

时间既存在又不存在,时间既实存又流逝,就其本质而言,时间是变动的。除此之外,时间既连续又可以中断,如果时间是不连续的,那么就不可能有时间;如果没有时间的“中断”,那么就没有无数个现在被分离出来。因此,时间的连续性同时也是中断的,时间既是可能的又是不可能的。事物存在于时间中,然而时间自身又不在时间中,时间显然已经超越了二元对立的判断和分离秩序。现在的存在与非存在问题,以及如何理解这样的现在,亚里士多德也只能将其悬置起来。不过在《物理学》第四卷第十章中,亚里士多德对时间是否以及如何实存的问题略有涉及,正如他提到了前人对时间的解释:“时间是无所不包的天球的运动” [2] ,或者“时间就是天球本身” [2] ,通过这些观点或许可以澄清在时间中存在之物的同时性,但又和关于现在的存在与非存在的讨论有所不同。上述两种关于时间的考察方式,一方面展示出时间作为存在者发生的处所无处不在,一方面又让时间在现在意义上与自身同一,并且不断地与事物产生关联。如何将这两种对时间的领会方式关联起来,其落脚点在亚里士多德关于时间的本质问题的研究中,他首先将现在的连续性和运动联系起来,然后展开了关于时间和灵魂的讨论,体现了时间的计数与经验的度量之间的关系,以及时间是如何自行显现的。通过对这两条线索的分析可以看出,时间的存在与“在世存在”、与通过此在而发生的“与存在者之照面”不可分离。 [1]

3. 时间的定义——时间的本质问题

(一) 时间与运动

在《物理学》第四卷第十一章可以找到亚里士多德对时间的定义:“时间是关于前和后的运动的数,并且是连续的(因为运动是连续的)。” [2] 海德格尔对这一定义进行了延伸:“时间乃是:在对运动上的前与后的考虑中以及为了这种考虑而显示的被数的数。” [3] 亚里士多德将时间、运动和位置关联起来,首先,运动并不只局限于现代意义上的位移,或者是空间意义上的运动,因为古希腊并没有把空间理解为事物运动的场所,场所是对于自然存在者而言的,而不是某物的运动位置。其次,时间总是以某种方式与存在者的运动相关,这些存在者以从某物到某物的方式运动,我们对一个运动过程的感知通过“前和后”来表达。存在者的运动规定着时间的流逝,无论是从某个位置运动到另一位置,还是就在其原有位置上发生变化,任何一种情景都可以通过对时针的计数来确定,前和后之间的时间差就规定了经过多少时间。最后,从事物的运动不只局限于现代意义上的位移还可以看出,亚里士多德所探讨的运动属于存在者的本性,也就是一个自然存在者在其存在中始终是有位置的,但是它的位置并不是在空间意义上的占有,而是首先在时间的意义上产生了它的位置。

我们将时间和运动联系在一起经验,时间不是运动,但对时间的感知不能没有运动。正如前文提到,运动不仅仅指位移,因为存在者即使始终在原本的位置上也可能发生变动,即从某物到某物的变化。运动具有连续性,同时这种连续性又是可以被打破的,运动的存在者无论从哪里出发到哪里去,尽管参照的点是不同的,但是它们都衡量着运动的界限,所以运动不能与运动之物以及运动的连续性分离开来。运动的实际存在不能是运动本身,而是我们能够把握的运动的事物。与运动有所不同,时间的存在特性是,即使运动着的存在者停止,时间也依然流逝。因此,时间与运动着的存在者无关,而与运动本身有关,所以才会举例说明,时间并不在时针的运动中,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时针的运动来谈论时间。这里还涉及到时间与空间的关系,尽管运动的事物存在于空间之中,但是时间绝不是空间的尺度,因为即使任何体现时间流逝的运动静止了,时间还是无穷无尽地流逝着。运动并非时间是很显然的,值得注意的是,运动存在于时间中,同样地,时间需在与运动的关联中得到经验,时间不能脱离运动和变化。

关于亚里士多德时间问题的阐释往往停留在存在者的层面上,也就是在存在者层次上理解运动和连续性,因为时间所度量的东西是存在者运动时的连续性。当测量时间的前和后同时出现时,时间就不是位置的确定,而是存在者在运动中得以展开运动的尺度。时间是变化的尺度,它属于存在者的产生,因此,应当从存在论的层次上去理解在时间中运动的事物。事实上,亚里士多德在《物理学》中明确澄清和展开的时间意义在于,将现在作为典型的时间现象来探讨。时间的流逝在感知中被经验为一系列的现在点,但他所指出的不是处于同一直线上的一系列时点,而是时间从一瞬间到另一瞬间的展开方式。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涉及到三重时间维度的相互包含,时间作为现在而发生,而现在来自将来、流向过去。就时间的运动“视向”而言,时间是朝向将来的。

(二) 时间与灵魂

在亚里士多德关于时间的定义中,包含着双重的时间意义,一方面是现在,另一方面是存在者在时间中被经验。“时间,是被数的数,不是用以计数的数。” [2] 时间作为关于前后运动的被数之数,不仅仅阐释为一般运动的计数,更阐释为被计数的运动者的运动计数,因此,时间既属于计数者,也属于被计数者。从计数活动的角度来看,时间是运动的计数,而不是被数出的运动本身,这一事实表明了时间是独立于被计数者的。也就是说,时间作为被数的数能够规定事物,而不需要依赖于被计数。时间既是计数也是被计数的特性让亚里士多德产生了如下推论:“时间乃是被数的数。如果灵魂不存在,也就没有计数活动,没有计数者;而如果没有计数者,也就没有可数者,没有被数的数。如果灵魂不存在,那就没有时间。” [4] 从时间和灵魂的关系可以看出,时间的计数与度量的经验之间的关联,但是亚里士多德并不认为,如果灵魂不存在,那么时间也不存在。时间不是只实存于灵魂之中,或者唯心论式地将时间视为一种纯粹主体的现象。通过指出时间不依赖于它所度量的运动,亚里士多德也将时间描述为有限的宇宙,它包含所有的存在者,从而让时间就其本性而言是让世内之物存在于它自身之中的。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时间既在灵魂中,也在世界中。时间既不是主观的,也不是客观的。

回溯关于判断时间前、后的分析,灵魂何以能度量时间值得探讨,如果我们接受海德格尔对源初时间和流俗时间的划分,将源初的时间性设定为流俗时间的前提。或许可以认为,亚里士多德并没有完全忽视源初时间性对流俗时间的基础性作用,正因源初时间性具有某种“独立性”,所以一个纯粹的现在序列,即流俗的时间概念可以依赖前者而存在。所以才会强调时间对灵魂的依赖性,那么作为计数者的我们之所以能够度量时间,是因为我们是时间性的,而这恰恰是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关于此在分析的核心问题,尤其是他对“在世存在”分析的核心问题。 [1]

4. 作为存在论历史的开端——返回源初时间

海德格尔的思想在存在论历史终结的意义上占据重要地位,他探讨了亚里士多德、奥古斯丁、普罗提诺、康德、柏格森等哲学家的时间观,突出了亚里士多德的时间阐释对于哲学史的奠基性作用,以及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在存在论历史的开端中所占据的重要地位。由于形而上学历史中对时间的诸种不同解释都在某种程度上产生于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论述,所以海德格尔回到了《物理学》里,他在亚里士多德对通常时间的描述和分析中发现,已经有一种源初的时间被设定为前提,尽管亚里士多德并没有明确提及,但却规定了整个存在论历史的基调。具体而言,流俗的时间是指在钟表意义上的时间,或者说在对一系列“现在”点的计数活动中所产生的时间,在海德格尔看来,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并不仅仅只是流俗意义上的线性时间观,其中蕴藏着另一种时间意义,并且与通常意义上的时间有所关联,通过对亚里士多德时间论著的分析,可以看出源初维度的时间意义与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之间有着极大渊源。

前文谈及亚里士多德的时间定义时已经表明,时间是依前后而定的运动的数目,这里的前和后是指时间意义上的先和后,而不是空间意义上的在前和在后。这一观点为“时间就是变动”提供了基础,亚里士多德还指出,作为变动的时间,其特征变得清晰是因为感知的灵魂自身也关涉到时间性的世界。例如,当我们说出“然后”或者“马上”时,我们就以某种方式期备着某物,或者说以一种时间性的存在方式投入世界而展开筹划,此在作为实存者在此世界中。通常的时间,即流俗时间是让事物在场存在的时间,它通过期备与先行之间的时间张力而组建起来。海德格尔曾对世内存在者的时间结构展开详尽的分析,指出此在是包含世内存在者的关联整体,这些都在《存在与时间》的意蕴分析中有迹可循。海德格尔写道:“这个环节已被亚里士多德正确地分派给了现在,就在他说现在具有某种变动特征的时候。时间在其自身中是被张开的、被延展的。每一个‘现在’、‘然后’与‘当时’都不仅是一个数字,毋宁说,它在其自身中就是被张开、被延展的:‘讲课期间的现在’、‘休息期间的现在’。任何现在,任何时刻都不是点状的。” [3]

海德格尔拒绝将亚里士多德关于时间的思考理解为由一系列互不相关的现在点构成的一条无限的直线,相反,海德格尔把现在理解为变动,这样一来,海德格尔对亚里士多德的解读就与通常的理解方式区分开来,也就与从亚里士多德发端而来的传统区分开来。这些错误的解释在海德格尔看来绝不是偶然形成的,它们根源于一种海德格尔称之为“沉沦”的存在方式,也就是此在通过着眼于在世现成在手的事物来理解其本己的存在。尽管海德格尔承认亚里士多德思想的复杂性,但他仍然在其中发现了关于时间存在问题的疑难中所包含的一种趋向,一方面,时间实存于在场的现在中,另一方面,现在要么不再在场,要么尚未在场,所以并没有实存。这里的问题在于,亚里士多德对时间存在的理解局限于一种现成存在意义上的实存,这样的规定性掩盖了亚里士多德时间阐释中的源始时间路径。然而,从此前讨论过的许多其他理解时间的方式来看,亚里士多德将时间理解为变动,将时间描述为包含存在者的东西,将时间的显现理解为灵魂朝向存在者的自身行动。因此,海德格尔对亚里士多德时间思考的“重演”,让我们得以通达一种时间性意义和存在意义,这种意义与从现成存在者派生出来的理解相比更为源初。

从海德格尔存在论的角度看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可以把握到亚里士多德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的因素。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即使亚里士多德洞察到现在的变动特征,以及灵魂在与时间相关联时所扮演的角色,也并未真正回到源初的设定中,即实存究竟意味着什么。此外,时间总是已经被给予,它无处不在,它不必属于任何人,却对任何人都可通达;同时,亚里士多德所指的,时间不依赖于“计数的存在者”和“被计数的存在者”,这些事实体现了时间性的敞开特征,以及时间性在其本质上的澄明。海德格尔在《现象学之基本问题》中讨论过亚里士多德的通常时间观中掩藏着的属于源初时间领会的可能性,他将通常的时间观引回到一种源初的时间领会上,这种时间是虽已由其设定但尚不明确的。因为时间性在其自身中延展,每一个现在都具有变动的特征,以及作为绽出的统一。在这里,海德格尔明确地回答了亚里士多德没有回答的问题,即时间与现在和灵魂之间的关联;而后在其思想发展的进程中,不断探索并解答“如何理解此在的时间状态使得存在领会得以可能?”这一问题,真正意义上地“返回源初时间”。值得注意的是,亚里士多德还澄清了时间如何包含一切存在者,进而表明存在者在时间中存在,这对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所展开的世界时间和此在的世界性而言是非常关键的。

文章引用

刘懿萱. 浅析亚里士多德《物理学》中的“时间”——以海德格尔的存在论为视角
Analysis of “Time” in Aristotle’s Physic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eidegger’s Existentialism[J]. 哲学进展, 2023, 12(11): 2176-2181. https://doi.org/10.12677/ACPP.2023.1211358

参考文献

  1. 1. 海德格尔. 存在与时间(中文修订第二版) [M]. 陈嘉映, 王庆节,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16.

  2. 2. 亚里士多德. 物理学[M]. 张竹明,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2.

  3. 3. Heidegger, M. (1982) The Basic Problems of Phenom-enology.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Bloomington.

  4. 4. Aristotle (1930) Physics. The Clarendon Press, Ox-f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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