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上海

收稿日期：2023年6月19日；录用日期：2023年7月28日；发布日期：2023年8月9日

摘要

本文以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为研究对象，主要从话轮位置分布特征、语篇组织功能和人际互动功能三方面对两者进行对比分析，通过系统的研究发现：两者均能位于话轮开端、中间和结尾，都具有语篇组织功能和人际互动功能，但在分布情况、使用情况、连用情况、情感表达等方面存在差异。通过系统的比较研究，希望对二语习得、翻译、双语词典编纂等活动提供借鉴功能。

关键词

语用标记，All Right，好吧，语用功能，人际互动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Pragmatic Markers “All Right” and “Haoba”

Yuyue Qiu, Fangfang Tan

School of Humanities,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Received: Jun. 19^th, 2023; accepted: Jul. 28^th, 2023; published: Aug. 9^th, 2023

ABSTRACT

This paper takes the pragmatic markers “all right” and “haoba” as the research object, and makes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m mainly from three aspects: the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urn position, the function of discourse organization and the function of interpersonal interaction. According to systematic research, it is found that both of them can be located at the beginning, middle and end of the turn, both have the function of discourse organization and interpersonal interaction. However, there are differences in the distribution, using situation, continuous use, emotional expression and other aspects. Through the systematic comparative research, we hope to provide reference functions for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translation, bilingual lexicography and other activities.

Keywords:Pragmatic Markers, All Right, Haoba, Pragmatic Function, Interpersonal Interaction

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This work is licens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CC BY 4.0).

http://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1. 引言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英语学界(Blakemore, 1987 [1] ; Schiffrin, 1987 [2] ; Fraser, 1996 [3] 等)对语用标记展开了全面的研究，近年来，国内学者(黄大网，2001 [4] ；李勇忠，2003 [5] ；冯光武，2004 [6] 等)也对语用标记进行了深入研究，但目前学界对于语用标记的界定与范围、与话语标记之间的关系等仍没有定论。语用标记¹在交际过程中常带有语义真值意义，帮助说话者传达其潜在的交际意图，删去后会影响句义的真值，而话语标记不具有语义真值意义，删去后不会影响句义的表达。

Fraser (1996) [3] 将句子意义分为命题意义与非命题意义，指出语用标记语表达的是话语的非命题意义，即语用意义，表示说话者潜在的交际意图，并将语用标记语分为基本标记、评论性标记、平行性标记和话语标记四类。Fraser (1996: p. 170) [3] 对语用标记的定义如下：语用标记不是句子命题内容的一部分；语用标记具有意义，其中，基本标记、评论性标记和平行性标记具有表征意义，话语标记则具有结构意义；语用标记所发出的信息只应用于直接的基本信息；语用标记大多出现于句首，并且前后有停顿。

来看以下几个例子：

(1) It’s okay. You...you all right there, ma’am? Yeah. We’re heading to Kansas City tonight. (Movie: Nailbiter)

(2) Well, more my way, of course, on account of my large capital investment. Ah, I see. All right, I’m gonna go kill myself. Thanks, guys. (Movie: Hawaii Five-0)

(3) 二呆忙说：“走，走，走。让我喝口水，好吧？”(戴厚英《流泪的淮河》)

(4) 虽然我很自信最终要去NBA了，但无法集中精力做好走的准备，国内还有许多事要做。我要想着NBA，同时还要分心准备世锦赛。我知道世锦赛在美国举行，就在选秀之后，是我的一次大展示的机会。我想集中注意力在比赛，而不是我个人的表现上。我知道，所有人都会很仔细地看我，看火箭首选我是不是个错误。我每晚(即使不是每晚，也是许多个晚上)都对自己说，好吧，不要太为个人的目标兴奋过头了，想想球队吧。我想的更多的仍然是能为国家队做什么。(姚明《我的世界我的梦》)

例(1)中的“all right”表示“好的，没问题的”的具体意义，不能停顿。例(2)中的“all right”不具有具体意义，不与相邻成分构成语法单位，且前后可停顿。例(3)中的“好吧”具有具体含义，表示征询对方的意见。例(4)中的“好吧”不再含有具体意义，表达非命题意义。例(2)和例(4)中的“all right”和“好吧”已经成为了语用标记。由于其具有语义真值意义，删除后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句义，本文将“all right”和“好吧”归于语用标记，而非话语标记。

“All right”和“好吧”是两个汉英较为常见的语用标记，国内外学者已经对这两者分别进行了深入的探究。在汉语学界，张晓传(2013) [7] 分析了话语标记“好吧”的形成过程及话语功能，刘娟娟(2013) [8] 对话语标记“好吧”的形成过程进行了系统的研究，杨佑文、管琼(2016) [9] 分析了话语标记“好吧”的位置分布和语用功能，谢静静(2017) [10] 对会话互动中的话语标记“好吧”进行了分析，杨波、熊仲儒(2019) [11] 对话语标记“好吧”的人际互动功能和语篇衔接功能进行了分析，牛子涵(2020) [12] 分析了话语标记“好吧”的反预期功能和反肯定功能。在英语界，王琨、胡晓琴(2011) [13] 分析了话语标记语“alright”在英文口语中的话语结构功能。但到目前为止，尚未有学者对二者的分布特征及语用功能进行对比研究。

我们以“all right”为目的语，对自建英汉平行语料库进行了统计，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自建语料库中“all right”的翻译统计

由此可见，“all right”和“好吧”之间存在很高的对应性，两者一定存在某些相似的语用功能。因此，本文对语用标记“all right”和语用标记“好吧”进行对比，分析其在话轮位置分布特征、语篇组织功能和人际互动功能上的异同，希望对二语习得、翻译、双语词典编纂等活动提供借鉴功能。

本文例句除特殊标明，均选自动态语料库(汉语语料选自北京大学CCL语料库与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英语语料选自COCA)与自建语料库。

2. 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的话轮位置分布特征

2.1. 话轮开端

2.1.1. 首话轮开端

首话轮即交际活动的第一个话轮，语用标记位于首话轮开端时吸引听话人注意，提示交际开始，也起到设立话题的作用，如例(5)。但在汉语中，作为语用标记的“好吧”不会被用于首话轮开端，在“all right”的汉译形式中，更多选用“好(的)”开启首话轮。

(5) Ross: (to the crowd in the laundromat) All right, show’s over. Nothing to see here. (to Rachel) OK, let’s do laundry. (TV series: Friends)

2.1.2. 非首话轮开端

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大都位于非首话轮开端，起到话轮转接的作用，也表示对上一话轮的回应、总结与承接。例如：

(6) -I still think she should marry me.

-All right. But okay. That totally wasn’t my fault! (TV series: The Wedding Bells)

(7) -“管他个球！他自己的丢人事，不知有多少。”

-“好吧，我先回去躺会，再来换你。”(冯德英《苦菜花》)

2.2. 话轮中间

当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位于话轮中间时，起到延续话轮、占据话轮的作用。例如：

(8) We have to go. Take care. Yeah. See you later. All right. Man. They’re over here shooting a commercial. (Movie: Goal! The Dream Begins)

(9) -“好玩！”

-“玩？好吧！给你玩三天！”(吴强《红日》)

2.3. 话轮结尾

当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位于话轮结尾时，标示着交际结束。例如：

(10)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Well, if you’re afraid, you can just stay in the boat like a baby. I’m not afraid of the lake. Fine. Take off your shirt. All right. (Movie: Honeymoon)

(11) 好半天才喃喃地说：“不是派人找县委去了吗？等着看县委有什么指示吧。”赵青悠长地嗯了一声说道：“县委，好吧。”(雪克《战斗的青春》)

2.4. 单用

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有时会单用，作为对上一话轮的应答，例如：

(12) -Leonard：Okay, Sheldon, I understand that you’re going through a bit of a career crisis. You’re searching for some other area where you can feel valuable and productive. But I need to tell you something, and I want you to listen carefully.

-Sheldon：All right.(TV series: the Big Bang Theory)

(13) 翠平：则成，我在站长家，站长不在家，梅姐要我过来陪她。

余则成：知道了。

翠平：晚上你来这边吃饭吧。

余则成：好吧。(《潜伏》)

我们统计了“all right”和“好吧”作为语用标记时在中文电视剧《武林外传》与美剧《生活大爆炸》(第一季)的分布频率，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All right”与“好吧”的话轮位置分布频率对比

由上表可知，在话轮位置分布上，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均可出现于非首话轮开端、话轮中间与话轮结尾，也可单用作为独立话轮，二者在分布频率上相近，均主要位于非首话轮开端，用于话轮中间较少，话轮结尾与单用最少；“all right”能位于首话轮开端表示交际开始，而“好吧”不能。

2.5. 连用情况

在交际过程中，说话人经常会通过连用语用标记的方式来占据话轮，保持话语权。

2.5.1. 叠用情况

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都可以叠用，如例(14)和例(15)。“all right”的叠用情况较少，当用于占据话轮时，通常会和其他语用标记连用；“好吧”的叠用情况相比于“all right”较多，但叠用时通常表达消极认同的意义，极少用于占据话轮，表达消极认同意义的“好吧”更多被译为“fine”。

(14) Ross: That is so good! Do it again!

Joey: All right, all right. “Damnit Braverman, it’s right there on the chart!” (TV series: Friends)

(15) 刚才老姐打电话说3月份结婚……好吧好吧，接下来的日子我省点花好吧！(微博)

2.5.2. 与其他话语标记连用占据话轮

语用标记“好吧”较少与其他语用标记连用；而“all right”的连用情况较多，用于占据话轮时，通常会与其他多个语用标记连用，如例(16)和例(17)。

(16) Dickerson: All right. Well, these are all wonderful books (CBS-Face the Nation: 171126)

(17) -All right, there you go. You in?

-Yep. And don’t be a stranger.

-No.

-All right. Okay. You know, I wouldn’t want this to ruin our business relationship. No, me neither, not at all. (Movie: Hateship Loveship)

我们统计了“all right”和“好吧”作为语用标记时在中文电视剧《武林外传》与美剧《生活大爆炸》(第一季)的使用情况，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All right”与“好吧”连用情况对比

由上表可知，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在连用、叠用方面差异较大：在连用方面，“好吧”几乎不与其他语用标记连用，而“all right”较少叠用，占据话轮时通常采用连用的方法。

3. 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的语用功能

Halliday (1970) [14] 认为，语言具有三大基本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all right”和“好吧”作为语用标记，概念功能已经虚化，主要表达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本章试从这两个角度分析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的语用功能。

3.1. 语篇组织功能

刘丽艳(2005) [15] 将语篇组织功能分为形式连贯功能和内容连贯功能，形式连贯功能主要包括对话轮的转接、延续等，内容连贯功能主要包括对话题的设立、延续等。

3.1.1. 形式连贯功能

1) 转接话轮

这类语用标记位于非首话轮开端，起到对话轮的转接作用。例如：

(18) -Oh, hey, Principal Waller, what brings you around the dorms? Hey, that looks just like...

-Uh-oh. All right, Harley, let’s see what this thing can do. (Movie: Lego DC Super Hero Girls: Brain Drain)

(19) 巴菲特：不会。如果你在哥伦比亚大学里学过统计学，你就得承认这点。

主持人：好吧。下一个问题继续。问：巴菲特先生，近来市场上扬的走势之猛史上罕见，很多人都在质疑目前的价格水平能否维持，您觉得这真的是市场的反弹吗？(沃伦·巴菲特和比尔·盖茨的对话)

例(18)中，Harley询问校长为何会到宿舍来，校长用“all right”打断了他的描述并转接话轮。例(19)中，巴菲特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将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引申到了“是否在哥伦比亚大学学过统计学”这件事上，主持人用“好吧”转接话轮，结束关于上一问题的争论，并提出了新的问题。

2) 延续话轮

这类语用标记位于话轮中间，起到延续话轮的作用。例如：

(20) Six o’clock! Naomi, Shed, we need more eyes in here. All right. Meet us on the bridge. (TV series: The Expanse)

(21) “只是穿上楚时的服装做规定的几个动作，所以不需用专业演员，就用你们村里的人，大姑娘、小伙子，中年男女都可参加，小伙子可扮武士、武将，中年男子可扮文官，年轻姑娘可扮王后、嫔妃，中年妇女可扮宫女。这样，咱每次付费不用太高，村里人也因此有些收入。”

“总共需用多少人？”暖暖问。

“八十个。人多了才显得有气派！好吧。第四步，是把表演用的服装、道具准备好。除了参加表演的人员由你定外，剩下的都由我去办。”(周大新《湖光山色》)

例(20)中，说话者在前句通知Naomi和Shed需要找更多的人手，接着用“all right”延续话轮，告知二人会合的地点。例(21)中，在前几句中，说话者在讲述表演需要的人员，之后，用“好吧”衔接，延续话轮，对上文起到承接的作用，并继续讲述表演要准备的第四点。

3) 占据话轮

这类语用标记大多位于话轮中间，用于填补说话的空隙，起到占据话轮、保持话语权的作用。例如：

(22) Fuches: I’m gonna pull up right here. Just a sec, and...there we go. How’s that? What’d you want me to get?

Barry: Needle and thread! Okay. I understand. For stitches! Because I’m dying! Yeah, needle and thread. I’ll get one of those little hotel ones, you know. Already have the needle in it, right? I’m gonna get a Red Bull, some, uh, I don’t know, some Corn Nuts. You want anything? No. All right, all right. All right, um, nope. Um, yep, yeah. Yep, yep, yep. (TV series: Barry)

(23) 本来还信心满满的，回到家被老妈说的一无是处，好吧！也许没技术，是没出息，呵呵，说句丧气话，本来就没人支持我，好吧，好吧，好吧……说什么未来老婆。毛都没有呢，还老婆！(微博)

例(22)中，Barry因受伤而情绪紧张，面对Fuches的询问，他连用三个“all right”及其他语用标记占据话轮，在保持话语权的情况下给自己留出思考时间。例(23)中，说话人在抱怨母亲的责备，说话过程中，他连用三个“好吧”占据话轮，保持话语权的同时为自己留出了思考的时间。

本文在自建语料库中各随机选取了100条语料进行统计，统计结果如图1所示。

图1. “All right”与“好吧”的形式连贯功能对比

通过图1可以看出，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位于非首话轮开端与单用时，主要用于转接话轮；位于话轮中间时，主要用于延续话轮，其中“好吧”几乎不用于占据话轮。

3.1.2. 内容连贯功能

1) 设立话题

这类语用标记多用在话轮开头或句子开头，吸引听众的注意，并引出要谈论的话题。例如：

(24) All right, Harry. I’m here in Hyannis Port outside the Kennedy Compound and I’d like to show you the cover of the Cape Cod Times, which is the local paper here based in Hyannis. The headline this morning that everyone here dreaded, expected but still dreaded, Senator Kennedy dies at seventy-seven. (CBS-Early: 090826)

(25) “走，今晚有音乐会。”他兴致蛮高，似乎我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你走吧，我要睡了。”我横在床上拉开被子蒙住脸。许久没听他吭声，椅子在响，吱吱嘎嘎令人心碎。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谈个明白……也许我上次太粗鲁，可我觉得这些年你变化太大了。我敢说，你如今没有精神支柱，没有！”他的口气很温和，可每个字都象子弹直穿我的心房。(大陆作家 佳作1)

例(24)中，记者用“all right”开头，吸引听众注意，并设立话题“参议员肯尼迪去世”。例(25)中，说话者面对对方装睡，决定当下就解决二人之间的问题，于是用“好吧”开启话轮，回应对方并开启新的话题。

2) 延续话题

“All right”和“好吧”用在句中可以起到延续话题的作用，引出后文对该话题的进一步讨论。例如：

(26) His excellent in all phases, movies, game show host, late night talk. Ouch. All right, maybe you saw this last weekend, Savannah Guthrie’s live Super Bowl interview with President Obama took place in the White House kitchen and was rather chatty with the tougher questions reserved in the pre-tape for next morning’s Today Show. (Fox-Media Buzz: 150208)

(27) 这里面，竖的是起点站，横的是终点站。现在这张表格里的每一个数字都是实实在在可以观测和检验的了。比如第一行第三列的那个1.5，它的横坐标是A，表明从A站出发。它的纵坐标是C，表明到C站下车。那么，只要某个乘客真正从A站坐到了C站，他就可以证实这个数字是正确的：这个旅途的确需要1.5块车费。好吧，某些读者可能已经不耐烦了，它们的确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东西，可是，这种区别的意义有那么大吗？毕竟，它们表达的，不是同一种收费规则吗？(《上帝掷骰子吗——量子物理史话》)

例(26)中，说话者在夸赞Savannah Guthrie的才能，称其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然后用“all right”延续话题，举了具体的例子来证明Savannah Guthrie的能力。在例(27)中，前两句说话者在解释两种不同的车辆收费规则，接着用“好吧”延续了这个话题，再次吸引读者注意，引出下文，即设置不同收费规则的意义。

3) 切换话题

“All right”和“好吧”在话轮中可以用于切换话题，标示前一话题的结束和新话题的开始，也可以作为提醒听话者注意即将切换话题的标记。例如：

(28) My name is Stephanie, and this is my cousin Serena, and this bakery has been in our family for years, and then we took it over and made it...Hot. All right, let’s go around and introduce ourselves, and tell us why you came tonight. (TV series: Broke Girls)

(29) 回复被你猜到了，为了今晚和明天的宅，我刚去采购了食料自己做完破。好吧，14届戏剧之夜现场实况来了，错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微博)

例(28)中，Stephanie原本在介绍她的蛋糕店，接着用“all right”切换话题，让大家介绍自己并说出过来的原因。例(29)中，说话者表示自己刚刚在做饭，用“好吧”作为切换话题的标记，标示上一话题结束，并设立新的话题。

4) 拉回话题

在对话过程中，谈话内容可能会偏离最初的话题，这类语用标记的作用就是将之前要讨论的话题重新提出，使谈话回到正轨。例如：

(30) Heghmann: You have got two things. First of all, once we plug back into the community health care option, 90 percent of the families in America will drop out of the biggest expensive exchanges and buy affordable plans. Second of all, the health care providers have no choice. HHS has said they will pull three-quarter of their Medicare reimbursement if they get out of their foxholes. So, they really have no choice.

Regan: All right. Well, what is your final message here for GOP leaders right now?

Heghmann: If I win, you are going to have a choice. You are going to have to do what you promised. You’re going to have to repeal the Obamacare as it’s in the stimulus act. You’re going to have provided the alternative. Or you can give back the money, which is as much as $735 million. (Fox: 170807)

(31) 小郭：通铺也行，我出双倍价钱。

秀才：就说不是钱的问题。

老白：吕秀才说不是钱的事儿。

小郭：吕秀才又是干什么的。

老白：算帐的，酸秀才。(秀才猛拍老白)哎呀妈呀，说漏了。

小郭：五十两。

小贝：你就跟他说，刚才不是说了吗不是价钱的问题。

老白：莫小贝说了，刚才不是说了吗不是钱的事儿。

小郭：莫小贝又是谁？

老白：是我们佟掌柜的小姑子，换句话说我们佟掌柜是她嫂子。

小郭：说了半天你是谁？

众人：他姓白叫展堂，是个死跑堂的。

老白：从来没干过坏事啊。

小郭：好吧，我出的不是银子是黄金。

掌柜：就这么定了。客官里边请。(《武林外传》)

例(30)中，随着对话的进行，Heghmann将话题引到了社区医疗保险的政策上，并进行了详细的解释，Regan为控制交际时间，用语用标记“all right”拉回话题，让Heghmann用一句话回应共和党领导人。例(31)中，小郭出钱定客栈的房间，但由于出价不够遭到拒绝，在交谈过程中话题逐渐偏向了客栈中几人的关系，于是小郭用“好吧”拉回话题，重新出价。

本文在自建语料库中各随机选取了100条语料进行统计，统计结果如图2所示。

通过图2可以看出，位于首话轮开端时，语用标记“all right”起到设立话题的作用；位于非首话轮开端时，二者的主要功能都为延续话题；位于话轮中间时，“all right”主要用于切换话题与延续话题，而“好吧”主要用于延续话题。

图2. “All right”与“好吧”的内容连贯功能对比

3.2. 人际互动功能

交际是说话人互动的过程，在交际过程中，说话人会使用相应的语用标记来进行人际互动，促进沟通。

3.2.1. 提示交际进程

交际过程会随现场环境、说话人认知等多种因素发生变化，因此，说话人会通过对语用标记的运用来提示交际进程。

(32) Peter Sagal: You’re going to go with B again, that people called the Coast Guard?

Peter Grosz: Yeah.

Gina Raimondo: Yeah.

Peter Sagal: Yes, that is right.

(SOUNDBITE OF BELL, APPLAUSE)

Peter Sagal: All right, last question. You can be perfect. There is an island in a lake near Mexico City that’s rather famous and somewhat creepy. Why? A, because of a population of wild roosters in a hot thermal geyser, fully cooked chickens often shoot into the air... (NPR-Wait Wait: 160514)

(33) 北京市公安局的那位同志最初努力认真地记笔记，慢慢住了笔，后来合上本子，语调中掩饰不住有些生气：“就这些？”我看了看弟弟，弟弟揉搓着帽子，坦率地说：“就这些。”那位同志大惑不解，问：“谁让你们来的？”我们又把投案过程讲了一遍。他认真地听，看样子也认真地想，我感到他不相信这类似天方夜谭式的事实，甚至他流露出完全不相信我们的情绪，他站了起来，说：“好吧，就这样，你们回去吧！我核实一下再说。”(作家文摘1995B)

例(32)中，Peter Sagal用“all right”引出要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标示交际即将结束。例(33)中，公安局的同志用“好”提示“我”和弟弟，标示交际结束。

3.2.2. 标示交际状态

在交际过程中，听话人会通过表情、肢体动作对说话人的话语作出反应，也会使用语用标记来标示交际状态。

(34) Ted: What time is it? Carol, the door’s wide open. See if you can unclip it. Okay.

Carol: That’s good. This is really stuck.

Ted: All right, thank you.

Carol: You’re welcome (Movie: Liars, Fires and Bears)

(35) 解文华一看就说：“闹了半天是武委会主任民兵队长啊！快到屋里来坐。”

李金魁说：“好吧，到屋里去。”(刘流《烈火金刚》)

例(34)中，Ted所说的“all right”是对Carol所说的信息的应答，也是对实际场景中Carol尝试解开门的行为的回应，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该信息。例(35)中，李金魁所说的“好吧”是对解文华邀请他进屋坐的回应，也是对接收到上述信息的反馈。

3.2.3. 顺应现场语境

语言顺应论(Verschueren, 1999 [16] )认为，使用语言的过程就是选择语言的过程，语言使用者为顺应交际语境和语言语境而不断选择语言。现场语境是说话人交际的现场发生的情况。当现场情况发生变化时，交际内容也可能会出现相应的变化。

(36) [Scene: Monica’s bedroom, Phoebe is finishing with her haircut.]

Phoebe: All right, that’s it, I quit.

Monica: What? I didn’t say anything.

Phoebe: Yeah, but this isn’t the face of a person who trusts a person. Ok, this is the face of a person who, you know, doesn’t trust a person. (TV series: Friends)

(37) 一个星期天，妈妈看爸爸太累了，想让他放松一下，就动员爸爸陪我们去圆明园玩一玩。爸爸说什么也不肯，对妈妈说：“我正忙着呢，你带荔薇去吧。”我一听急了，冲爸爸嚷起来：“忙忙忙，就你最忙，我和妈妈来北京一年多了，你从没带我出去玩过，就连学校里组织的旅游也是我跟妈妈去，我的同学每个星期都跟他们的爸爸去玩，就你……”我越说越委屈，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爸爸看我伤心的样子，心软了，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就玩一天吧。”(1995年《人民日报》)

在例(36)中，Phoebe原本在剪头发，但她看到了Monica不信任的表情，感到受伤，于是用“all right”开启话轮，表示不想再剪了，这是Phoebe对所处的现场语境的回应。在例(37)中，爸爸原本不想陪“我”去圆明园，但在现场语境中，他因看到“我”流泪伤心而心软，于是用“好吧”表示妥协，对现场语境作出回应。

3.2.4. 礼貌功能

Leech (1987: p. 82) [17] 提出了礼貌原则，即说话人出于礼貌的考虑，有意违反合作原则进行表达，使话语得体。在言语交际中，当人们的面子受到一定程度的威胁时，人们会选择一定的手段去满足面子的需求，努力缓和其威胁的力度 [18] 。说话人往往会先使用“all right”、“好吧”等语用标记表示认同，再实施面子威胁行为，表现了礼貌原则。例如：

(38) Rachel: Ross, what’s the matter?

Ross: Nothing, nothing. Lee-lo, the laundry’s done.

Rachel: Come on, show me.

Ross: All right, all right, it’s just that you left a red sock in with all your whites, and now, everything’s kinda pink.

Rachel: Oh, everything’s pink.

Ross: Yeah, uh, except for the red sock, which is still red. I’m sorry, please don’t be upset, it could happen to anyone. (TV series: Friends)

(39) “好了，别抱怨，我肯定它们是新鲜的！”爸爸理也不理她，还说，“好一个棒小伙子！”

最后，我母亲把我拉到一边，我只好在苍蝇拍的威胁下坦白了：“妈，好吧，好吧，是我在湖边捡的！都是死的！”(《读者》)

例(38)中，Rachel在洗衣服时将不同颜色的衣服混洗导致染色，Ross为了保护她的面子，先用了两个“all right”，再指出Rachel的错误。例(39)中，说话者在湖边捡了死鱼，装成新鲜的鱼欺骗父母，面对母亲的责问，他用“好吧”来缓和面子并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3.2.5. 表达情感态度

语用标记语不具备概念意义，也不会影响句子的真值，但它们能够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态度与立场，传递说话人的态度。在对话过程中，语用标记“all right”常用于表示回应或确认，通常带有一定的中性或积极情绪；而“好吧”更常用于表示妥协或转折，通常带有一定消极情绪，传递说话人在回应时的不情愿，有时还会带有抱怨或不满，在“好吧”的英译形式中，更多选用“fine”来表达消极的情感态度。

(40) -Sheldon: Just come with me.

-Sheldon: Well?

-Penny: Well, what?

-Sheldon: What does it mean?

-Penny: Oh, come on, you went to college.

-Sheldon: Yes, but I was 11.

-Penny: All right, look, a tie on the doorknob usually means someone doesn’t want to be disturbed. (TV series: The Big Bang Theory)

(41) “不，他说的厂房和设备，确实没有说假话，问题在于这些简陋的设备和厂房，是否一定会生产出虚假质劣的塑胶花？”李嘉诚是一个不善言词的人，这次他虽然心里气愤，但说起话来仍然有板有眼，不卑不亢：“我想向贵报建议的是，既然报纸是为香港市民报导真实情况的，那么我就希望贵报到我的长江厂去采访一下，把我的公司厂房如何，设备如何，再把我们公司的产品究竟质量如何，都做一次全面真实的介绍。只有这样才是公平的。”

总编见李嘉诚说话诚恳，态度真挚，再联想到前几天那篇文章已经遭到一些了解长江公司的读者投诉，越加感到自己的底气不足。于是他马上表示：“好吧，李先生，我们马上派记者去你的长江公司，然后如实向公众介绍贵公司的一切。”(窦应泰《李嘉诚家族传》)

在例(40)中，Penny用“all right”提示Sheldon注意，并将话题转移到挂在门把手上的领带上，此处的“all right”是中性的。例(41)中，报社总编在文章中对李嘉诚公司的厂房和产品提出质疑，面对质疑，李嘉诚要求总编到他的厂房中实地采访并全面介绍，而总编底气不足，自知理亏，但又无法推脱，于是用“好吧”答应，此处的“好吧”带有不情愿、被迫的意味。

本文在自建语料库中各随机选取了100条语料进行统计，统计结果如图3所示。

通过统计发现，位于首话轮开端时，“all right”主要出于顺应现场语境的需要；位于非首话轮开端时，“all right”主要用于标示交际状态与提示交际进程，而“好吧”主要用于表达情感态度与标示交际状态；位于话轮中间时，“all right”主要用于提示交际进程，“好吧”主要用于表达情感态度；位于话轮结尾时，二者的主要功能都为表达情感态度；单用时，二者的主要功能都为标示交际状态。由此可见，语用标记“all right”与“好吧”在提示交际进程与表达情感态度方面差异较大。

图3. “All right”与“好吧”的人际互动功能对比

4. 结论与展望

本文从话轮位置分布特征、语篇组织功能和人际互动功能三方面对比分析了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的异同，总结如表4所示。

表4. “All right”与“好吧”的异同总结

在话轮位置分布特征上，二者均能位于话轮开端(其中，“all right”可位于首话轮开端与非首话轮开端，而“好吧”只能位于非首话轮开端)、话轮中间和话轮结尾；“好吧”可以叠用，较少与其他语用标记连用，且主要表达消极认同的意义，几乎不用于占据话轮，而“all right”则较少叠用，通常用与其他语用标记连用的方式占据话轮。在语篇组织功能上，二者都具有转接话轮、延续话轮、占据话轮、设立话题、延续话题和拉回话题的作用。在人际互动功能上，二者都具有提示交际进程、表示交际状态、顺应现场语境、表现礼貌原则的功能，在提示交际进程方面，“all right”的使用较多，而“好吧”较少；在表达情感态度方面，“all right”常用于表示回应或确认，通常带有中性或积极情绪，在话轮中使用较少，而更多选用“好吧”的另一英译形式“fine”；“好吧”常用于表示妥协或转折，通常带有消极情绪，在话轮中使用较多。

通过对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的对比分析，本文认为二者之间具有很高的相似性，希望对二语教学、翻译等活动提供借鉴功能。同时，本文仅对语用标记“all right”以及“好吧”进行了对比，二者均还存在其他的对译形式，可以继续对二者进行深入研究。

文章引用

邱妤玥,谭方方. 语用标记“All Right”和“好吧”的对比分析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Pragmatic Markers “All Right” and “Haoba”[J]. 现代语言学, 2023, 11(08): 3309-3321. https://doi.org/10.12677/ML.2023.118450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