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STRACT

In the past, the researches on the e-sports commentary are mainly limited in the fields of communication and journalism, rarely explored the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of e-sports commentary discourse itself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inguistics. In e-sports competitions, the commentators tend to violate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s, with the purpose of producing specific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This paper aims to explore the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and its effects resulting from the violation of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s, based on the authentic situations of the e-sports commentary discourses.

Keywords:Cooperative Principles, E-Sports Commentary,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从合作原则的违反看电子竞技解说会话隐含的产生

彭露璐

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收稿日期：2018年7月26日；录用日期：2018年8月7日；发布日期：2018年8月14日

摘 要

以往对赛事解说的研究都集中在传播学和新闻学，从语言学视角对解说话语分析以及话语内涵的研究尚有不足。而在电子竞技比赛中，解说与解说在交际中会出现违反合作原则的现象，以产生特定的会话含义。本文旨在根据电子竞技解说话语真实语料，探索解说由于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的会话含意以及其效果。

关键词 :合作原则，电竞解说，会话隐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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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赛事解说在体育赛事的转播中不可或缺，因为解说话语不仅是对比赛进程的解释和说明更是增强比赛观赏性的必要组成。以往对赛事解说的研究都集中在传播学和新闻学，对解说话语以及话语内涵的研究有不足。对此有研究者将体育赛事解说研究放入语言学研究视角，例如：探讨体育赛事解说话语的结构及功能 [1] ；在言语行为理论下对解说话语言外之意进行分析 [2] 。近年来，由于网络多媒体的不断发展，赛事转播的种类也逐渐由传统的体育竞技扩展到电子竞技范围。而在电子竞技赛事直播中，笔者发现在解说与解说的交际中会出现违反合作原则的现象，以产生特定的会话含义。本文从语用学视角出发，以合作原则的违反看电子竞技解说会话含义的产生。

2. 合作原则与会话含义

美国哲学家H. P. Grice认为，在所有语言交际活动中为了达到特定的目标，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存在着一种默契，一种双方都应遵守的原则。格莱斯发现，交际之所以得以继续是因为交际双方都朝着某个特定的目标前进，即每一个交谈着在整个谈话过程中的话语都限制在特定的方向和范围，而不是答非所问，毫不相关。也就是说交谈双方需要遵守一些基本原则才能持续交谈，格莱斯将这种原则称为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事实上，真正的交谈过程中说话人会故意、公然违反“合作原则”中的准则，让听话人知道他违反了某个准则，来达到一些特殊会话含义(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的传达 [3] 。

格莱斯认为合作原则可以具体体现为以下四条准则：

1) 数量准则(Maxim of Quantity)：所说的话应包括当前交际目所要求的详尽程度，同时所说的话不应超出需要的信息的详细程度。

2) 质量准则(Maxim of Quality)：不要说自己认为不真实的话；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之言。

3) 关联准则(Maxim of Relation)：说话要有关联，贴切，不要说与谈话内容无关的话。

4) 方式准则(Maxim of Manner)：避免晦涩；避免歧义；简练；条理清晰。

在日常交际中，合作原则的违反会产生会话含义，但并不是说凡是违反合作原则的都会产生会话含义。违反合作原则的情况可以分为四种：第一种为说话人根本不愿意遵循，不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回应，有无可奉告之意。这种情况下的刻意违反合作原则只是说话人不想继续谈话而已，并没有产生特定的会话含义。第二种是交谈中人们会说谎，说假话来违反质量准则，作为礼貌拒绝的托词。第三种是说话人面临冲突，为了维护一条准则而不得不违反另一条准则。第四种违反合作原则，也就是我们本文所要探索的，可以产生会话含义的情况：说话人公然地不执行某一条准则，即说话人知道自己违反了某一条准则，同时他还想让听话人知道他违反了一条准则。在这种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会话含义的情况下，有一个大前提：在说话人说出违反合作原则的话语后，听话人要假设，假设即使说话人说出了违反合作原则的话语，但依旧要认为说话人是遵循合作原则的，既然说话人是有意合作的，那么他违反合作原则的最终目的是故意让听话人注意到他违反了这条原则，并且从传递的信息中推导出隐含的会话含义。正是基于这种情况，听话人才有可能理解和推到说话人真正含义的可能。有研究总结“格莱斯会话含意理论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既能说明遵守四准则而推导出来的一般含意，也能说明未被四准则所得来的特殊含意，而且，其主要功能就是研究了四项准则不一定能规约得了的、表面语句所蕴含的特殊含意。” [4]

电子竞技解说会在镜头切换之间进行交际并产生特定的会话含义。其一，在比赛没有正是开始，或者一局比赛结束的一段时间里，画面没有切入比赛界面时，镜头是对准解说的，此时解说的表情，动作以及话语的传达完全展现在镜头前，观众可以结合解说的话语以及解说的表情、神情，来更好理解解说内容。因此，有时候解说在互相交际时，只需要一个动作或表情就可以代替回答，这也违反了合作原则 [5] 。其二，当比赛正是开始，镜头转换到选手操作的游戏屏幕界面时，此时，画面没有解说，只有赛程以及选手的画面以及解说的声音，此时观众只能通过解说话语来听赛事内容。其中，在完整的电子竞技比赛中，解说在比赛开始前以及结束的一段时间里，解说讨论的主题通常会围绕即将进行对抗的两个战队的战绩、胜率、历史交战、选手状态等等，会触及一些冲突性，针对性的话题。在这种情况下，解说需要向观众解释一些争议性话题，因而解说与解说在交际时会有意违反合作原则以避开对战队或选手特别直接的评价，以及潜在的引起争议的话语以避开能引战的矛盾点。而解说之间知道彼此是刻意违反合作原则，由此产生了由于违反合作原则而来的会话含义，并且这种会话隐含是解说双方以及观众都能体会到的。其三，电子竞技比赛进程中，会有类似于团战爆发等气氛紧张刺激的高潮时刻，此时解说话语会产生隐含，来烘托赛场整体气氛。

3. 电子竞技解说中由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的会话隐含

通过对电子竞技解说话语的真是语料进行分析，可以得出在电子竞技解说交际中，真的会有由于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会话隐含的情况。本文选取英雄联盟职业联赛(简称LPL中国大陆最高级别的英雄联盟职业比赛)中解说话语作为语料，此赛事的职业解说大部分经验丰富，话语多样，多数情况下，解说的话语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比赛的精彩程度，因此值得深入发掘。

1) 违反数量原则

-A：这场比赛(IG)打的(RNG)有点懵了。

-B：懵了。

(解说同时沉默两秒)

-A：之前打了那么多场的较量，就像我们之前说到的IG现在，在LPL里面是自成一档。不过我觉得没有关系，RNG现在已经展现了强队风范，就是在这么快节奏的进攻之下RNG已经在尽量减缓自己的损失了，不过我觉得想要击败IG 这样的阵容有点难，因为(RNG)初期的漏洞太大了。

以上这个对话是来自2018春季LPL两支强队RNG、IG一场比赛结束后，解说对这场结果进行的评价。这场比赛结束的速度之快，让在场的解说以及所有观赛者措手不及。由于两支战队这一赛季都表现出众而且是传统强队，因此赛前解说都预测两个队会打的会比较焦灼而出现你来我往的对决。出乎意料的是IG战队用如暴风骤雨般、令人窒息的节奏，很快推倒了RNG的基地，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让所有人都缓不过神来。镜头先是转换到RNG的选手身上，他们露出惊叹的表情；再转到解说身上，解说也由于比赛节奏太快没有反映过神儿来；而观众的气氛与平常有来有回激战后取得胜利的反应有所不同，没有像以往激烈的欢呼，反而是不可思议的沉默。此时解说意识到了现场气氛有些令人窒息，IG 的快节奏让每个人意想不到，在很短暂的沉默后，此时解说A赶紧说了一句：“这场比赛打的有点懵了”。按照以往解说的对话以及结合合作原则来看，此时解说B应该对A 的话语进行一个数量内容差不多一致的回应，或者对A的话进行解释说明，以保证解说间话语连续丰富。可是此时B的回答只有“懵了”。可见解说B的回答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准则。而结合解说特点以及当时比赛即时情景来看，此时尽管解说B违反了数量原则，但他实际上想表达的意思是：“强调输的队伍确确实实是被赢了队伍在这一局中击溃了，而且这种击溃是让输的队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的，完完全全是没有还手之力的突然结束。”但是解说在赛场上要随时保持客观和中立，由于还有接下来第二局的比赛，这不是今天最终的比赛结果，所以解说B的违反数量原则，信息太少，其实是不想用更多语言来强调失败方的溃败，以免加重赛场上由于第一局的失败对落败方产生的凝重气氛，比保证第二局比赛的正常进行。这样，会话隐含就产生了。此时解说B意识到解说A的违反数量原则是不想强调失败方的失败后，立马转移话题，对赢得队伍的胜利表示实力的认可，并且对落败的一方加油打气。

2) 违反质量原则

-A：哎这两个人怎么握了手不放开了？

-B：韩国教练。

-A：两个人还都是选手嘛，也算老朋友了。

-B：都是老一辈的辅助嘛。

-A：RNG的ban & pick我觉得做的挺不错的。

合作原则中的质量原则强调，说话人不要说自己认为不真实的话，或者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这里比赛画面切换到两队教练在选英雄之后握手的画面，根据当时画面显示，相比于其他比赛中两个教练只是象征性的友好握手(快速握手然后松开)，而这两队的教练先是友好地拥抱一下，然后又紧紧握手，不仅握手持续时间长，而且彼此向对方展现笑容，但是还是松开了。这时，解说A立马说：“哎这两个人怎么握了手不放开了？”但此时通过画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教练的手并没有一直不放开，只是握手握的比其他教练长一些而已。可以看出解说A知道两位教练没有握手不松开，但是他还是选择违反质量来表达，由此产生会话含义。这里解说A 的刻意违反其实是想表达如下大概隐含意思：这两个教练肯定之前认识啊，能看出来感情不错啊，握手握这么久都舍不得放开。而此时解说B明白了解说A的隐含意思是想说这两个教练好像感情不错，想知道是为什么；而且由于A的话，观众也对这两个教练不同以往的握手产生了好奇，B也想向观众解释一下他俩关系为什么看上去不错。随后解说B说两位教练都是韩国来的，两个人是同胞都在中国当教练所以看上去感情不错。不仅在理解了解说A的会话含义后对A的话进行说明，而且也向观众介绍了这种与以往教练握手不同的景象，来解除观众心中的疑虑。

3) 违反关联原则

-A：LGD这里全都穿的队服，而另外一边(对手RW)各种外套上身。为什么？因为LGD知道他们的场馆今天可能会比较冷，所以他们的衣服里面说不定都是保暖内衣。

-B：对保暖内衣。

-A：秋衣秋裤全部上身，而这些从上海来的朋友们(对手RW)不懂。

-B：不懂过来以后冻得手抖。

合作原则中的关联原则表示，说话要有关联，贴切，不要说与谈话内容无关的话。解说在解说赛场上说的话应该都尽可能与比赛相关，但有时解说也会选择违背关联原则来烘托气氛以及加强娱乐性。例(3)中的比赛是在LGD队伍的杭州主场进行了，而其对手当天是从上海前往杭州进行对决的。当天杭州气温骤降，室外甚至还有下雪的情况。由此解说A说LGD的选手由于在主场所以知道杭州冷，早已做足充分的准备，队服的下面穿了秋衣秋裤进行保暖，所以看上去准备充分。而此时画面切换到队员身上，发现队员队服下面确实穿了保暖内衣。而解说A又说，LGD的对手RW由于是从上海来的，未预料到气温骤降所以有些措手不及，冻得手抖。此时画面转换到RW队员上，发现他们确实冻得搓手，有选手还在队服上赶紧加了一件外套。表面上看，解说对选手是否穿保暖内衣御寒的话语与比赛本身数据没有关联，没有涉及选手数据分析，选手表现，历史战绩等等。但解说A刻意强调天气寒冷以及两队不同应对状态实际是想强调：此时东道主队伍选手对严寒天气早有准备的淡定与对手对寒冷的不适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东道主队伍LGD明显早有准备，表现得更霸气和自信。解说B正是理解了解说所A强调的LGD东道主队伍更有自信这种会话隐含后，接着解说A的话进行一致性描述。由此可见解说B理解了解说A的会话隐含，同时观众也能理解两个解说并不是在单纯谈论与比赛无关的天气，而是侧面说明主场队伍更加应对自如，这种对天气的了解以及应对自如在赛场上可以体现为主场优势和自信。此时，解说由于违反关联原则所会话隐含会让观众产生一种预测，引发所有人的好奇，究竟是连天气都应对自如的东道主队伍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取得胜利，还是受到天气影响的迎战队伍虽然措手不及然依旧凭借实力取得胜利呢？因此不难看出，解说话语产生的会话含义不但没有脱离比赛内容，反而为接下来进行的比赛增添了娱乐性和预测性。

4) 违反方式准则

-A：剑姬来了，完了完了这波全完了。

-B：现在这个剑姬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恐怖如斯。

-A：怎么说？

-B：就这么夸张。

-A：“斯”是谁?

-B：太夸张了，这个人太夸张了！

-A：这要一波了。

-B：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合作原则的方式准则表示交际要保证避免晦涩；避免歧义且条理清晰。在例(4)中，赛程的情况是，比赛进入了全场最令人激动的时刻。一名选手操作的英雄“剑姬”由于初期发育取得很大优势，导致此时剑姬可以以一敌五，剑姬可以凭借此时自身获得的优势，见到对手就将其击溃。剑姬发现敌我双方爆发团战，马上从后包抄进场，结果是真的由于其加入导致敌方团灭了，此时比赛进入高潮。与此同时，基于赛程画面解说A先说剑姬来了，敌方肯定要溃败了。随后解说B对剑姬进行形容“恐怖如斯”，其意思为：这个剑姬真的恐怖至极，无人能挡。此时解说A进行追问“怎么说？”想让解说B对剑姬恐怖如斯的形容进行进一步说明。解说B紧接着对A的提问进行了回答，其实就是对“恐怖如斯”这四个字的意思进行解释，说：“(剑姬)就这么夸张”，形容剑姬此时的状态无人能挡。但是解说A好像没有理解解说B已经回答了他之前的那句疑问，又将“恐怖如斯”四个字细化，具体提出“斯”是谁这种追问。很显然，“斯”意思为这，在种种情景下就指的是英雄剑姬。B没办法只能再次强调说“太夸张了，这个剑姬太夸张了”。厮杀过后，胜利已经属于剑姬所处的队伍了。根据解说话语意思分析可以看出解说A的两次疑问“怎么说？”和“‘斯’是谁？”某种程度上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方式原则，因为A对B刚解释过并且结合画面能理解的问题重复追问，产生了令人迷惑，条理不清晰的感觉。但是，当结合比赛现场真实情景可得，解说A的疑惑并不是真的不知道“恐怖如斯”是指剑姬的无人能敌，他其实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因为结合画面赛程，以及解说B的说明。此时这种表面的违反合作原则，其实产生了会话含意，解说A所说的话并不是真的提问，其隐含意义其实是不仅仅从侧面激发解说B用多样的解释来强调剑姬的无敌，同时其疑问的含意也是让观众反思，并且跟随着这种疑问发现理解这个剑姬当时有多恐怖，增强了赛场由剑姬强大实力带来的刺激感。可以看出，解说A的两个疑问表达，表面上在追问已经解释过的信息，但实际上是在强调，通过疑问的形式让观众也思索，并且增强现场氛围。

4. 总结

在电子竞技解说过程中，解说之间本应该尽可能遵守合作原则来完成对于赛程有来有回的解释说明。但是在实际情况中，解说通常会违反合作原则来产生会话含意，通过话语的隐含意义来达到保持中立公正，增强赛程娱乐性预测性，以及烘托比赛气氛等目标。本文通过对电子竞技解说话语真实语料分析研究了解说违反合作原则是如何形成会话含意的。根据具体例证分析可得，一场精彩的比赛之所以让观众全身心投入，争取胜负的过程牵动人心，很大部分程度就在于解说之间通过对合作原则违反使观众体会到由字面表意到隐含的深刻含义。

文章引用

彭露璐. 从合作原则的违反看电子竞技解说会话隐含的产生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of E-Sports Commentary from the Violation of Cooperative Principles[J]. 现代语言学, 2018, 06(03): 476-481. https://doi.org/10.12677/ML.2018.63054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