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师范大学，上海

收稿日期：2021年8月20日；录用日期：2021年10月19日；发布日期：2021年10月27日

摘要

“你看”结构与you see结构是汉英典型的由视觉动词构成的主谓式话语标记(discourse marker)。鉴于汉英学界缺乏对二者的比较研究，尤其缺乏语用方面的比较研究，本文从语用功能入手探讨二者的异同。研究发现的共同点是：二者都具有寻求认同、劝慰说服、解释开脱、欣羡赞誉和责备抱怨的语用功能。二者的差异在于：“你看”表责备抱怨的语用功能最为显著，而you see表解释开脱的语用功能最为显著；同时，“你看”与“you see”相比，独具征询意见功能。

关键词

主谓式话语标记，你看，You See，语用功能

A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Pragmatic Functions of the Subject-Predicate Discourse Markers “Nikan” and You See in Chinese and English

Liying Yuan, Fangfang Tan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Received: Aug. 20^th, 2021; accepted: Oct. 19^th, 2021; published: Oct. 27^th, 2021

ABSTRACT

“nikan” structure and you see structure are typical subject-predicate discourse markers composed of visual verb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In view of the lack of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two in Chinese and English, especially in the aspect of pragmatic functions,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ragmatic functions. In our research, we find that their similarities are: both of them have the pragmatic functions of seeking recognition, comforting and persuading, explaining and excusing, admiring and praising, blaming and complaining. The differences are: the most significant pragmatic function for “nikan” is blaming and complaining”, while the most significant pragmatic function of you see is explaining and excusing; at the same time, compared with you see, “nikan” has a unique function of soliciting opinions.

Keywords:The Subject-Predicate Discourse Markers, “Nikan”, You See, Pragmatic Functions

Copyright © 2021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This work is licens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CC BY 4.0).

http://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1. 引言

Schiffrin是话语标记研究的代表学者，其著作Discourse Markers (1987) [1] 是第一部系统研究话语标记的专书，此书对话语标记的定义为：标记话语单元序列关系的独立语言成分(sequentially dependent elements which bracket units of talk)，沈家煊(2000) [2] 继承Schiffrin这一观点，译《现代语言学词典》对话语标记进行了定义：话语标记也称话语联系语，指序列上划分言语单位的依附成分。Blakemore (1987, 1992, 2002) [3] [4] [5]、Fraser (1999) [6] 等学者也对话语标记进行了界定和分析。本文以Schiffrin (1987) [1] 的界定为主，又吸收其他学者的观点，提出：第一，多存在于口语或会话当中；第二，具有独立性，句法上不与其他成分组成更大的语言单位；第三，具有可分离性，位置灵活，不语句中其他成分构成语法关系；第四，主要表达程序意义，而非概念意义，其增删并不影响句子的真值。

1.1. “你看”和You See的功能分类

1.1.1. “你看”的功能分类

在现代汉语中，“你 + 看”这一组合共有三种用法，如：

(1) 你看这些可怜的孩子。(自拟)

(2) 你看这件事可怎么办？(自拟)

(3) 你看我怎么说的来着！(自拟)

首先，例(1)中的“看”表达“观看”意义，例(2)中的“看”虚化，表达“认为”意义，例(3)中的“看”则进一步虚化。很明显，例(1)中的“你看”是在句法语义层面发挥作用，它作为主谓短语，在各自的语句中都是不可或缺的；而例(2)和(3)中“你看”则不然，它们不是在句法语义层面发挥作用，而是在认知语用层面上发挥某种标记作用，属于语用成分，因此我们不能再简单把它们归为主谓短语。那么，例(2)和(3)中的“你看”究竟哪一个可以充当话语标记，还是说两者皆为话语标记呢？

曹秀玲(2010) [7] 认为，意见征询是话语标记“你看”的语用功能之一，发挥此功能的话语标记“你看”对应例(2)中的“你看”。陈振宇、朴珉秀(2006) [8] 认为，话语标记“你看”可以分为两种：“你看1”是表示认识情态的非现实标记，“你看2”是表示提请注意的现实标记。前者用来询问听话者的认识、意见和预测等等，后者则提请说话者注意接下来所讲的话题。上文中例(2)中的“你看”对应“你看1”，例(3)中的“你看”则对应“你看2”。也有学者持有不同观点，如曾丽英(2005) [9]、苗丽(2010) [10] 等学者认为，虽然“你看2”具有征询意见的作用，但是此时的“你看”中“看”表示“认为”的概念意义，还没有虚化成为话语标记，而是表达一种认识情态义。

我们认同曹秀玲、陈振宇、朴珉秀对话语标记“你看”的观点，即例(2)和(3)中的“你看”皆为话语标记。具体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例(2)和例(3)中的“你看”具有相对独立性，位置较为灵活，其后可以添加逗号。如它们可以分别变换成：

(2′) 你看，这件事可怎么办？

(3′) 你看，我怎么说的来着！

二是例(2)和(3)中的“你看”不和前面或后面任何语言单位结合成更大的语言单位，并不参与前后句法成分的构建，因此可以删除，删除后并不影响句子的原本意义。如：

(2ʺ) 这件事可怎么办？

(3ʺ) 你看我怎么说的来着！

三是话语标记虽然表达的是程序性意义，但并不是说这类话语标记本身不具有概念性意义。例(2)中的“看”虽然可以理解为“认为”，但是此时“你看”的主要作用是人际上的，即意见征询作用。

1.1.2. You See的功能分类

在现代英语中，you + see也有三种用法，如：

(4) Max: Well, if you see him, tell him to pack his bags. We are going to Minsk.

Phoebe: Minsk?

Max: Minsk. It’s in Russia. (Friends)

(5) Chandler: You see what I mean. (Friends)

(6) Phoebe: Okay, well y’know what, don’t worry you guys, cause I’m-I’m gonna do this as many times as it takes to get it right.

Frank: Well, you see, the-the thing is, we-we only got, we kinda have one shot to make it right. (Friends)

例(4)中的see表达“看见”意义，例(5)中的see虚化，表达“理解、明白”意义，例(6)中的see进一步虚化。英语学界普遍确认例(3)中的you see为话语标记。根据我们对话语标记的界定，我们也同意这一观点，即例(3)中的you see为话语标记。

1.2. 以往研究回顾

主谓结构作为话语标记具有一定跨语言的共性¹，汉语的“你看”结构与英语的you see结构是汉英典型的主谓式话语标记，这一共同的句法结构成为两者对比的基础。上世纪90年代起话语标记逐渐成为国内外语言学家关注的重点和热点问题，作为典型的主谓式话语标记，两者分别受到了汉语与英语学界的关注。

在汉语学界，最早研究“你看”的学者是刘月华(1986) [11]，他指出，“你看”有时可以引起说话人注意，带有不满、责备等意味。曾立英(2005) [9] 指出：表“观察义”的“你看”发展为表“认知义”，再发展成“话语标记”，这是一个主观性增强的过程。陈振宇、朴珉秀(2006) [6] 考察“你看”的情态意义和语用条件。曹秀玲(2010) [5] 从构式语法化的角度探讨汉语“我/你V”系列话语标记的形成及其制约机制，描写“你看”话语标记的语用功能等等。

英语学界最早研究you see的学者是Quirk (1985) [12]，他将you see的功能归纳为三个：一是吸引听话者注意，二是直接向听话者发出请求；三是当you see重读时，可以表示说话者的“胜利”意味。Nemo (2007) [13] 指出，话语标记you see可用来点明交际双方所共有的知识或信息(marking shared knowledge)，you see/see作为话语启动者(utterance launcher)常出现在句首，提醒听者关注后续话语，标示后续话语是前述话语的解释。Aijmer (2004: 264) [14] 认为，you see有两个作用：连接功能(语篇层面)和标志团结和礼貌的功能(人际层面)。较新的研究来自Szczyrbak (2019) [15]，他认为，you see具有凸显会话者之间的认知紧张关系、质疑受话者立场的作用，因此Szczyrbak (2019) [15] 把you see看作是争论性标记(argumentative markers)。

我们以话语标记“你看”为目的语对BCC双语语料库进行了穷尽式统计，研究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你看”及其英语对应形式汇总

可见，汉语的话语标记“你看”与英语的话语标记“you see”结构对译性相当之高，说明两者必定存在类似的语义与功能特点，而学界缺乏对这一相似结构进行英汉对比的研究，因此，本文试图从句法位置和语用角度着手，比较二者异同；同时，比较二者结构关系变化和语义演变规律。

2. 话语标记“你看”与You See的语用功能比较

语言研究不该仅局限在平面之上的静态描写，而是要从实际语篇出发来考察其动态的语言使用，对“你看”和you see的研究也不例外。有关“你看”和you see语用功能的探讨有很多，其中，曹秀玲(2010) [5] 对“你看”的语用功能做细致的划分；苗丽(2010) [10] 从语篇连贯与认知关联两个方面考察“你看”的语用功能；而李成团(2009) [16] 则从社交、认知和心理这三个维度入手，探究“you see”的语用功能。此章节，我们以互动式会话语料《武林外传》(前74集)²和Friends为研究对象，探究“你看”和“you see”的作用，下文不再标明出处。

Jucker & Smith (1998) [17] 以及 Blakemore (2002) [5] 等人发现话语标记you know可以触发语用推理(pragmatic inference)，指导听者发现隐含意义。我们认为，话语标记“你看”和you see也具有此功能。语用推理的关键在于把握言者的交际意图，而明确交际语背后的交际意图也就等于把握了其语用功能(李潇辰、向明友、曹笃鑫2018) [18]。

言语行为(speech act)是英国哲学家J. L. Austin所提出的概念：说话本身就是一种行为，比如一个表述除了具有命题意义之外，还具有施为意义(施为作用与效果)。我们认为，话语标记本质上是一种言语行为标记，它构成了话语标记的元语用功能(meta-pragmatic function)。曹秀玲(2010) [5] 根据对日常口语预料的考察，同时结合前人和时贤的研究，将“你/我V”系列话语标记的语用功能进行了汇总：征询意见、意见推断、寻求认同、劝慰说服、责备抱怨、解释开脱、欣羡赞誉、开启话题、抢话打断、醒悟夸耀、警告提醒和了解情况，曹秀玲还指出，“你看”具有其中五项功能：征询意见、寻求认同、劝慰说服、责备抱怨、欣羡赞誉。我们认为，“开启话题”不属于语用功能，而属于话语标记功能，此功能我们将另行讨论。同时，我们对《武林外传》前74集进行穷尽式考察后发现，“你看”还具有解释开脱的功能。通过我们对美国热播情景剧Friends的穷尽式统计分析，得出you see与“你看”有相同之处，二者都具有寻求认同、劝慰说服、责备抱怨、欣羡赞誉和解释开脱的五项功能，但是又有所不同，“你看”具有征询意见功能，而you see缺乏征询意见的功能。二者语用功能比较如表2所示，据此，我们一一说明。

表2. “你看”和you see的语用功能

2.1. 寻求认同功能比较

(7) 白展堂：那一年我被人追杀，是莫大侠出手相救，我才苟活到今天呐，那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佟湘玉：拣重点的说！

白展堂：莫大侠的救命之恩，我不报行吗？你看，我看见两个捕快为难你，我能不管吗？

莫小贝：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冒充我哥

白展堂：我要不冒充你哥，她再饿上两三天，你嫂子还能见到你哥吗？

(8) Janice: Mmm-hmm. Because I know that this isn’t the end.

Chandler: Oh no, you see, actually it is.

Janice: No, it isn’t, because you won’t let that happen. Don’t you know it yet? You love me, Chandler Bing.

Chandler: Oh, no I don’t.

汉英这两个话语标记都可以用于寻求听话人认同。虽然使用的是第二人称“你”和you，但后面接的小句陈述的都是说话人自己的观点和态度，使用第二人称，目的是引起听者注意，使之与言者达成共识。例(7)中白展堂表达自己“不能看见救命恩爱的未婚妻被两个捕快为难而袖手旁观”这一态度，“你看”中的“你”作为第二人称，旨在得到佟湘玉的理解和认同。在例(8)中，Chandler先使用话语标记you see引起Janice注意，紧接着要表达自己I don’t love you actually这一态度，希望Janice能够理解并认同自己。

2.2. 劝慰说服功能比较

汉英这两个话语标记都可以用于劝慰、说服对方，其后小句用来说明情况或讲解道理，具体可以分为劝慰和劝阻两种。

1) 劝慰对方

(9) 扈十娘：小贝，你看姨娘这个样子了，你一定要吸取教训啊。

莫小贝：什么教训啊？

扈十娘：嘿，你这个娃，你非要看着我沿街乞讨暴尸街头，才算完可是啊？

莫小贝：没有啊。

扈十娘：什么没有啊，啊，赶紧回去回去读书去。走！

(10) Phoebe: Now I know that they said that the umm, the hair straightener started the fire but I think I’m partly at fault. You see, I didn’t, I didn’t tell you but umm, but I-I had recently refilled the tissues and so y’know let’s just face it, that’s just kindling! So I think it’s better that I stay at Joey’s.

Rachel: No, no-no-no. Phoebe, this was my fault and besides y’know what? I’m fine here.

Phoebe: Okay. Oh umm, Chandler, Monica is looking for you.

上面例(14) (15)意在说服听话人实施某种行为。在例(9)中，扈十娘先使用“你看”，随后劝告小贝“一定要吸取自己惨烈的教训，要好好读书”。在例(10)中，Phoebe先使用you see，其后表示自己错误地隐瞒了“火灾的原因在于自己，而不是Rachel”，用来说服对方，自己应该去破烂的Joey家借住，把洁净的Monica家留给对方。

2) 劝阻对方

(11) 佟湘玉：哎哎哎，老邢，你看是这啊，酒不是不能给你，但是这大白天的。

老邢：要的就是大白天，你傻啊，晚上一喝，不是倒头就睡了？

小六：只要给我师傅酒喝，我是嘛也不怵

老邢：打死也不怵啊，咱有醉拳咱怕谁啊

(12) Susie: Oh, shoot, we gotta go, got a reservation in 30 minutes.

Chandler: Oh no no no no, no no no no no no, you see, what I had planned shouldn’t take more that 2,3 minutes tops.

Susie: Oh, 200 seconds of passion. We gotta go.

例(11) (12)则意在劝阻听话人采取某种行为。例(11)中，说话人佟湘玉使用“你看”，其后小句劝阻老邢“大白天不要喝酒”；例(12)中Chandler 使用you see，其后小句表示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会花费太长时间，阻止Susie此时离开。

2.3. 欣羡赞誉功能比较

汉英这两个话语标记都可以用于表示对他人的欣羡之情。例(13、14)表达了说话者对他人的羡慕之情，例(15、16)则表达说话者的赞美之情。

1) 羡慕之情

(13) 吕秀才：谁命好了？

李大嘴：小六呗！你看，他跟老白把武功学好了，回头办几件大案子，人家钱一涨官一升房子一买媳妇一娶，齐啦！哪像咱哥儿俩呀，接着熬吧！

(14) Phoebe: Monica- Hi! Um, Monica, you’re scaring me. I mean, you’re like, you’re like all chaotic and twirly. And not-not in a good way.

Joey: Yeah, calm down. You don’t see Ross getting all chaotic and twirly every time they come.

Monica: That’s because as far as my parents are concerned, Ross can do no wrong. Y’see, he’s the Prince. Apparently they had some big ceremony before I was born.

例(13)中李大嘴表示对小六“升官发财娶媳妇”好命的羡慕；例(14)则是Monica表达对Ross“父母认为Ross从不会犯错且是个各方面表现优秀的王子”的羡慕。

2) 赞美之情比较

(15) 白展堂：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老邢也不是一般人啊。

李大嘴：他咋不是一般人了？

白展堂：你看，比到最后，人老邢那个跪地求饶的姿势，那就比一般人威武嘛。

李大嘴：就他那样儿，就他那样儿。他还叫以身相许呢。他啥人呢，你说。

(16) Rachel: Oh, this lipstick looks just great on you.

Monica: You look fabulous honey, you really do.

Phoebe: Yeah? Are you sure, really.

Rachel: You see, you look beautiful. For god sakes, dim the lights.

Phoebe: I, I, I’m hideous.

例(15)白展堂使用“你看”，赞美老邢“连下跪的姿势都比一般人要威武”；例(16)中Rachel和Monica给Phoebe化完妆后，Rachel给与Phoebe信心，赞美她“you look beautiful”。

2.4. 责备抱怨功能比较

汉英这两个话语标记都可以用于表示责备抱怨，例如：

(17) 姬无命：你……同样是风云人物，业界传奇，你看人楚留香，那业务水平比咱差一大截子呢，你看看人家啊，照样是小酒喝着小游艇开着，你再看看你，你穷的连身新衣裳你都买不起了你！

白展堂：胡说！我这身衣服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你看看这款式，这面料，这做工……

(18) Chandler: So tell me something, is leaving the Christmas lights up part of your plan to keep us merry all year long?

Monica: Ah no, you see, someone was supposed to take them down around New Year’s... but obviously someone forgot.

Rachel: Well, someone was supposed to write “Rach, take down the lights” and put it on there...frigerate...

例(17)姬无命使用“你看”，借楚留香抱怨白展堂“偷完东西玩两天就给人送回去，过得还不如业务能力差的楚留香”；例(18)中Monica使用you see，凸显自己的态度，责备Rachel忘记拆掉圣诞节彩灯。

2.5. 征询意见功能比较

话语标记“你看”具有征询意见的功能，而you see则缺失这一功能：

(19) 佟湘玉：你看这个东西能当多少钱呀？

白展堂：少说八百两银子！

(20) 郭芙蓉：一片空白？钱也拿了，约也签了，你赶紧写啊！

吕秀才：那就把银子还给她好了，大不了我就不写了，爱怎么地怎么地。

郭芙蓉：呦呦呦，生那么大气干嘛呀？你看你看，是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啊要不？你打我两巴掌。你要不想动手，不想动手就揣我两脚，好不好？来来来，踹我两脚。

当“你看”作为征询意见功能时，其后小句接疑问句。例(19)中，“你看”后接选择疑问句，佟湘玉向白展堂征询“夜明珠能当多少钱”。例(20)中，“你看”重复使用，表达郭芙蓉急迫的心情，后接疑问句，询问吕秀才“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2.6. 解释开脱功能比较

话语标记“你看”和you see都具有解释开脱的功能：

(21) 佟湘玉：味道不错。剩下的菜呢？

李大嘴：没了。你看啊，这个羹里啊有九样东西，这个肉圆和芹菜一块吃呢，是一样，竹笋和火 腿一样吃呢，又是一样。这竹笋和芹菜吃呢，它又是一样，等这九样全搭配齐全了吃到最后， 就是九九八十一样，这回没算错啊，呵呵……

(22) Morse: I’m in love with you.

Ross: Well that brings me in the loop a little.

Morse: You see, that’s why I did so bad on this test. I’m having a hard time concentrating. When you’re up there and you’re teaching and your face gets all serious…you look so good. You wear that tight little turtleneck sweater…

例(21)中佟湘玉要求李大嘴研究九九八十一道新菜式，在尝完九九还阳羹后询问李大嘴其他八十道菜在哪里。李大嘴使用“你看”，为自己开脱道“羹里九样配菜全部搭配一遍，就是九九八十一样”。例(22)中Ross的学生Morse为自己解释开脱，欺骗Ross“成绩不及格是因为自己爱上了Ross从而导致课堂无法专心听讲”，骗取Ross的同情从而让Ross为他更改成绩单。

3. 结语

经过我们的统计分析发现，“你看”和you see在语用功能上存在很大的共通性，同时也存在显著差异，具体来说：

就共通性而言，二者都具有寻求认同、劝慰说服、责备抱怨、解释开脱和欣羡赞誉功能。就差异性而言，除“欣羡赞誉”功能外，话语标记“你看”和you see用作不同语用功能出现的频率大不相同。“你看”最显著的语用功能是责备抱怨，占28%；而you see此功能并不显著，仅占7%。You see最显著的语用功能则是解释开脱，占比高达64%；而“你看”此功能并不显著，仅占9%。同时，you see缺乏征询意见功能，但“你看”具备这一功能且占比8%。同时，经我们统计得出，在汉英语料风格、语体和数量规模相当的前提下，“你看”和you see作为话语标记出现的频率大不相同，“你看”合计114例，而“you see”合计47例。我们将其功能所占比例整理为表3。

表3. “你看”和you see的语用功能比较表

“你看”和you see在功能上表现出的相似性与相异性特征，与二者的语法化和主观化过程分不开，对于二者的语法化和主观化过程，我们另作篇幅讨论。

文章引用

袁丽颖,谭方方. 汉英主谓式话语标记“你看”与You See的语用功能比较研究
A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Pragmatic Functions of the Subject-Predicate Discourse Markers “Nikan” and You See in Chinese and English[J]. 现代语言学, 2021, 09(05): 1306-1314. https://doi.org/10.12677/ML.2021.95178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