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玲玲，安海燕

贵州大学经济学院，贵州 贵阳

收稿日期：2023年9月25日；录用日期：2023年12月5日；发布日期：2023年12月13日

摘要

本文基于对贵州省实地调研所得的505份调查数据，以乡城移民社会融入水平作为切入点，使用Ordered Logistic回归模型，实证分析乡城移民社会融入水平对其农地控制权偏好的强弱差异。研究表明：随着乡城移民社会融入程度的提升，其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依照保留承包经营权–保留承包权、转让经营权–保留承包权、放弃经营权–放弃承包经营权依次减弱，在此过程中所对应的农地处置方式依次为自耕–流转–撂荒–退出。

关键词

乡城移民，社会融入，农地控制权偏好

The Impact of Social Integration of Rural-Urban Immigrants on Their Preference for Control over Their Agricultural Land

—Based on Survey Data of 505 Rural-Urban Immigrants in Guizhou Province

Lingling Shi, Haiyan An

School of Economics, 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

Received: Sep. 25^th, 2023; accepted: Dec. 5^th, 2023; published: Dec. 13^th, 2023

ABSTRACT

This article is based on 505 survey data obtained from field research in Guizhou Province, using the level of social integration of rural-urban immigrants as the entry point, and using the Ordered Logistic regression model to empirically analyze the strength difference of rural-urban immigrants’ social integration level on their preference for agricultural land control rights. Research shows that as the degree of social integration of rural-urban immigrants increases, their preference for control over agricultural land weakens in order of retaining contracted management rights - retaining contracted management rights, transferring management rights - retaining contracted management rights, abandoning management rights - abandoning contracted management rights. In this process, the corresponding agricultural land disposal methods are self cultivation - circulation - abandonment - exit.

Keywords:Rural-Urban Immigrants, Social Integration, Preference for Agricultural Land Control Ri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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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现阶段，我国城镇化建设由速度向深度转变 [1] ，作为新型城镇化的微观主体，我国乡城移民的社会融入程度不断深化 [2] ，然而，乡城移民在流出地依然保有相当规模的农地，乡城移民对农地的态度倾向(与农地的关系问题)引发政府与学界的共同关注，陈学法认为多数乡城移民倾向于选择“离乡不放土”或“放土不放权”，以此维系其与农地的关联 [3] ；梅淑元则认为乡城移民的收入水平越高，购买其它生计资产的能力越强，农地的可替代性越强，禀赋效应越弱 [4] ；刘同山认为不同分化程度下的乡城移民体现出较大差异的社会融入水平，对农地价值看重也有所不同 [5] ；徐美银认为市民化程度较低的兼业者、农民工对农村土地产权具有现时性偏好，比较重视土地的现时价值，市民化程度较高的准市民、市民则对农村土地产权具有长期性偏好，比较重视土地的未来价值 [6] 。

农地作为一项重要的农业资产，具有生产性、保障性、财产性、增值性等多重价值，乡城移民越重视农地的综合价值，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越强。控制权表示正式契约之外的权力配置，具有专用性的资产的事后价值，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资产契约关系以及契约相关人的行为偏好。由于契约的不完备性，资产所有者需要规定“控制权”来保护其免受机会主义侵害 [7] ，农地控制权具有农地承包权丢失风险规避效应以及依附于其上的农地保障功能和资产保全功能等 [8] ，偏好理论用于分析理性经济人的行为选择，乡城移民作为理性经济人，在合理范围内拥有对农地的自由处置权，选择兼业自耕的乡城移民保留农地的承包经营权；选择流转的乡城移民保留农地承包权，转让农地经营权；选择撂荒的乡城移民保留农地承包权，放弃农地经营权；选择退出的乡城移民放弃农地的承包经营权。可以看出，在自耕–流转–撂荒–退出的次序中，乡城移民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依照保留承包经营权–保留承包权、转让经营权–保留承包权、放弃经营权–放弃承包经营权依次减弱，本文认为处于不同社会融入水平的乡城移民对农地控制权偏好有所差异，并通过对农地的不同处置方式体现出来。

2. 实证研究

2.1. 数据来源

本文的数据源自课题组在贵州省各地级市(贵阳、遵义、毕节、铜仁等地区)的调研，2020年10月，课题组初步设计好问卷，选取务工地点在贵阳、农村户籍、迁移时长在6个月以上、年龄区间为18~60岁的乡城移民作为访谈对象，对其个人信息、家庭基本信息、土地信息等进行预调研，此次调研共访问了50位乡城移民，经过与其一对一的问答互动，课题组成员对问卷内容进行了增补删减、整理更新，使问卷问题更加通俗并契合实际。问卷修正后，课题组成员于2021年5月、6月到贵州省各地市进行大规模调研。此次调研共计发放问卷550份，回收536份，剔除无效问卷后，共获得有效样本505份，问卷有效率为93%，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源质量真实可靠，2022年指导老师使用该数据发表了论著《新土地承包法下农户城市落户与土地处置的动态匹配研究》，2021-2023年，课题组成员使用该数据陆续发表了，《〈土地承包法〉的修改对进城农户土地处置行为的影响研究》《城镇化进程中农户落户意愿影响因素研究——〈农村土地承包法〉修订前后农户落户意愿对比分析》等高质量论文，数据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样本数据描述性统计

2.2. 变量说明

2.2.1. 自变量

自变量——乡城移民的社会融入水平由问卷中涵盖乡城移民经济、文化、心理融入状况的5个指标综合测度，对各指标均采用李克特5点评分法，从1~5分别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一般”“同意”“非常同意”，自变量赋值为5个指标的均值。

2.2.2. 因变量

乡城移民对老家农地的控制权偏好是本研究的因变量，通过其对农地的不同处置方式体现出来，农地控制权偏好在自耕–流转–撂荒–退出的次序中依次减弱，因此将兼业自耕赋值为1，农地流转赋值为2，农地撂荒赋值为3，农地退出赋值为4，数值越大，表示乡城移民的农地控制权偏好越弱。

2.2.3. 控制变量

参考已有研究，选取一些影响乡城移民农地处置方式的控制变量，包括户主特征(性别、年龄)，人力资本(文化程度、培训经历)，家庭特征(家庭年收入、家庭脱离农业程度、留守家庭成员人数)，土地特征(农地面积、农地是否值钱)。各变量的选择与定义见表2。

表2. 变量的选择与定义

3. 结果分析

本文主要探究乡城移民社会融入对其农地控制权偏好的影响。乡城移民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越强，越可能形成“离乡不离土”，“放土不放权”的人地扭曲关系，这不利于农地资源的高效集约利用，也阻碍了农业现代化的发展，从社会融入这一视角能够探明乡城移民的对农地的态度倾向，进而寻求人地分离的可能性，本文的实证研究结果见表3，结果充分验证了乡城移民的农地控制权偏好随其社会融入程度的加深而减弱这一结论的科学性。此外，乡城移民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还受到个人特征、人力资本、家庭特征与土地特征的影响：

表3. 有序Logit模型回归系数

注：^***、^**、^*分别表示在1%、5%、10%统计水平显著；括号内为标准误。

3.1. 个体特征

年龄越大的乡城移民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越强。中老年乡城移民由于文化水平偏低、缺乏职业技能，多在非正规就业市场从事体力劳动，随着劳动能力的衰减，他们日益难以继续适应劳动力市场对劳动力素质所提出的新要求，此时老家农地作为维持生计的最后一道防线，养老保障效用凸显 [9] 。

3.2. 人力资本

文化水平对乡城移民的农地控制权偏好没有显著影响，但有过职业培训经历的乡城移民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更弱，随着产业结构的升级和乡城移民整体素质的提高，只有较高的人力资本水平才能显著提高乡城移民的就业以及融入城市的能力 [10] ，可见经过培训转化而成的职业技能比文化程度更符合劳动力市场的要求。

3.3. 家庭特征

家庭年收入较高的乡城移民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越弱，可见乡城移民家庭的非农就业收入越高，对农业生产的依赖程度就越低；相对兼业的乡城移民家庭，纯务工的乡城移民家庭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更弱，纯务工的乡城移民家庭依靠非农就业收入生活，对土地的承包经营权没有现时控制偏好。而兼业家庭比较重视农业生产收益，对承包地的实际控制权具有天然的偏好。

3.4. 土地特征

土地亩数对乡城移民的农地控制权偏好没有显著影响，但乡城移民对老家土地的价值预期显著增强了其对农地的控制权偏好，这表明相对于农地自身的禀赋与生产效能，乡城移民更为看重的是农地的财产性价值与增值性价值。

4. 政策启示

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几点政策启示：

① 提高乡城移民的就业待遇，改善其在城市中的就业状况，提高外出农民工的人力资本，大力开展针对外出农民工的非农业技能培训；② 提升城市的包容性与接纳度，消除对乡城移民的社会排斥和歧视，促进其社会融入；③ 完善乡城移民的在城镇的住房、医疗、养老等社会保障，弱化土地的保障功能，减少其对农地的依赖；④ 畅通退出农地承包经营权的制度通道，完善农地退出补偿制度，将乡城移民与农地进行制度松绑。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多重逻辑视角下农地延包实施路径研究”(21BJY040)；

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承包法下进城农民落户意愿与土地处置的动态匹配研究” (19GZYB76)。

文章引用

石玲玲,安海燕. 乡城移民社会融入对其农地控制权偏好的影响——基于贵州省505名乡城移民的调查数据
The Impact of Social Integration of Rural-Urban Immigrants on Their Preference for Control over Their Agricultural Land—Based on Survey Data of 505 Rural-Urban Immigrants in Guizhou Province[J]. 运筹与模糊学, 2023, 13(06): 6482-6488. https://doi.org/10.12677/ORF.2023.136639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