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浪漫主义诗歌评论家认为华兹华斯在《廷腾寺》的最后一节回归到多萝西是出于对她的爱护和需要。但近期一些评论家则不赞同这种解读,并批评华兹华斯将自己的妹妹写入诗歌的末节是一种“唯我主义”的表现。本文试图从分析诗歌本身来解读多萝西在《廷腾寺》中不可或缺的作用,探讨多萝西的尾节回归体现了三方面的和谐统一,包括文本自身的和谐统一,即三种动词时态的统一,作者与读者的统一,以及自然与人类关系的统一,与此同时,诗歌本身传达的和谐因素也与威廉华兹华斯本人追求的精神和谐相呼应。本文不但提供了一个比较新颖的角度来欣赏这首浪漫主义时期的经典长诗,也从一个更加客观的角度来分析多萝西在《廷腾寺》中的重要地位,以期进一步解决浪漫主义文学评论家围绕这个话题所展开的争论,其次,读者也可从本文的分析中窥探浪漫主义诗歌中自然与人类惺惺相惜、和谐与共的独特魅力! The turn of Dorothy in the coda of Tintern Abbey is regarded as an act of Wordsworth’s need and love of her by the earlier romantic poetry critics, but some recent critics do not agree with this interpretation by criticizing it as “solipsism”. However, this article tries to, through returning to the text, namely objective analysis of the poem, address the place of Dorothy in Tintern Abbey, arguing that the turn of Dorothy is indispensable and reflects the harmony in three dimensions, including harmony of tense, nature/human relationship and writer/readers. At the same time, the poetic harmony echos with the spiritual harmony that William Wordsworth pursues. Not only providing a novel perspective of appreciating the classic Romantic poem, this paper, via a more objective way to prove Dorothy’s irreplaceable presence, is also expected to further solve the arguments around this topic among Romanticism critics. Besides, a glimpse of the unique charm nurtured in the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nature and men will be obtained by the readers of this article.
于歌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
Email: 1248140817@qq.com
收稿日期:2015年8月20日;录用日期:2015年9月7日;发布日期:2015年9月10日
早期浪漫主义诗歌评论家认为华兹华斯在《廷腾寺》的最后一节回归到多萝西是出于对她的爱护和需要。但近期一些评论家则不赞同这种解读,并批评华兹华斯将自己的妹妹写入诗歌的末节是一种“唯我主义”的表现。本文试图从分析诗歌本身来解读多萝西在《廷腾寺》中不可或缺的作用,探讨多萝西的尾节回归体现了三方面的和谐统一,包括文本自身的和谐统一,即三种动词时态的统一,作者与读者的统一,以及自然与人类关系的统一,与此同时,诗歌本身传达的和谐因素也与威廉华兹华斯本人追求的精神和谐相呼应。本文不但提供了一个比较新颖的角度来欣赏这首浪漫主义时期的经典长诗,也从一个更加客观的角度来分析多萝西在《廷腾寺》中的重要地位,以期进一步解决浪漫主义文学评论家围绕这个话题所展开的争论,其次,读者也可从本文的分析中窥探浪漫主义诗歌中自然与人类惺惺相惜、和谐与共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 :威廉华兹华斯,多萝西,《廷腾寺》
这个窝靠近我们的居室,
不分晴雨,也不问干湿,
我和艾米兰妹妹总是一道,
去把它探望。
……
我后来的福分,早在童年,
便已经与我同在:
她给我一双耳朵,一双眼,
锐敏的忧惧,锁细的牵挂,
一颗心——甜蜜泪水的泉源,
思想,欢乐,还有爱。
——《麻雀窝》 (15-20)
上述诗歌节选自华兹华斯的《麻雀窝》1,诗中给予威廉华兹华斯(WilliamWordsworth) “一双耳朵”、“一双眼”和“欢乐”的“艾米兰”正是比他年幼大约一年半的妹妹,多萝西华兹华斯(Dorothy Wordsworth)。多萝西从1795年开始陪伴在华兹华斯的身边,不仅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慰藉和放松,还帮助华兹华斯“恢复了他在革命风暴和承受重压期间的身心状态”([
本文试图从分析诗歌本身来解读多萝西在《廷腾寺》中不可或缺的作用,探讨多萝西的尾节回归体现了三方面的和谐统一,包括文本自身的和谐统一,即三种动词时态的统一,作者与读者的统一,以及自然与人类关系的统一,与此同时,诗歌本身传达的和谐因素也与威廉华兹华斯本人追求的精神和谐相呼应。
这首诗有一个很长的副标题,译为《旅途中重游瓦伊河两岸,作于廷腾寺上游数里处1798年7月13号》2。诗名与诗内容的不匹配经常在浪漫主义诗歌评论中被讨论,除此之外,对诗歌时间的所包含的意义也有争议。比如,副标题里的时间正好是巴士底日的前夕3,华兹华斯于1790年和1792年在法国参加了两次国庆日。本诗的日期正好是华兹华斯于1790年初访法国的八周年纪念日。Nicolas Roe认为“基于此,这个日期对华兹华斯来说有着重要的个人意义,并且将廷腾寺与法国联系了起来”([
《廷腾寺》的首节首句感叹了自上次游访故地已有五个年头了。紧接着在感慨“五年过去了,五个夏天,和五个漫长冬季!”之后,是对映入眼帘之美好景色的反应:他贪婪地倾听着“这里的清流,以内河的喁喁低语从山泉奔注而下”;他静静地瞭望着“高俊峥嵘的危崖峭壁”;栖息于一个青桑树下,他愉悦地观赏“一处处村舍场院”和“果木山丘”;注视着“活泼欢快的杂树”和“一片片牧场”。此外,“袅绕的烟缕”似乎暗示着有“流浪汉”和“隐士”居住于此。这首诗的前22行,呈现了当下的场景和诗中“我”的当下状态。另外,这些诗句描绘的景色并非“纯天然”,比如,“农场”、“一排排树篱”、“农舍”和“流浪汉”等等则是由人制造、由人设计或者和人有关的。由此可见,“华兹华斯式的自然是融入人类和人类居所的”([
《廷腾寺》的二、三小节则将焦点转移到了作者的内心感受,揭示了自然之于华兹华斯,不仅仅是带给他慰藉的场所,更是提升自我的灵药。尽管“多年阔别”,自然的力量仍然可以通过诗人的回忆来产生影响。华兹华斯思考了自然赋予他的三样礼物,分别是“安恬的康复”、“业已淡忘的欢愉”以及“如沐天恩的心境”,“在这种心境之中,纷繁劳疲的尘世重压被减轻了”([
《廷腾寺》的第四小节则讲述了作者在少年和成年时期欣赏自然景观的不同感受。带着“余烬重燃的思想微光”和“对旧日景物的依稀辨识”,“心中的图像如今又栩栩重生”。他不仅获得了“眼前的欢愉”也得到了“未来岁月的活力和滋养”。接着华兹华斯描述了他早年来此的表现和心理状态:他像一头小野鹿,在山中跳跃,在深河边漫步。在他年轻的时候,自然便是他的天堂,是一个可以逃离畏惧的地方。“轰鸣的瀑布”、“高山”、它们的“形态”和“色彩”成为他的“强烈嗜欲”,带给他“痛切的欢乐”和“炫目销魂的狂喜”。通过使用矛盾修饰法6,华兹华斯描述了年少时自然带给他的欢愉。Bloom认为“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短语:“‘dizzy’和‘aching’表达的是贬义,而它们又证实了现已流逝的狂喜和欢快的激烈程度与真实性”([
诗歌如果至此结束,看起来也顺理成章,但是华兹华斯“接着告知我们:只要他的妹妹多萝西在身旁,给他复原的力量,他就不会依赖自然的精神指导”( [
细读《廷腾寺》之后,不难发现此诗处处洋溢着“和谐”之音。首先,城镇的喧哗与躁动使华兹华斯身心俱疲,但是自然的宁静与悠荡却能淡化诗人内心的焦灼,抚慰疲惫的心灵。此时,“文明”的符号暂时逝褪,失去了往日的剑拔弩张,自然侃侃走来,与文明的元素交融互动,这是文明与自然之间的和谐。
其次,诗人年少无知,贪图自然景观带来的感官享受,时隔五年,肤浅无知的快乐上升为深刻崇高的感受,自然依然能够带给诗人欢愉与感动,但自然似乎化身为上帝,具有了“灵性”,“净化”并“训化”着“我”的内心,外部的真实转化成了内部的升华,作者自身实现了从“无知”到“经验”的蜕变,但又保留了对大自然纯粹和孩童般的喜爱,此时此刻,华兹华斯感受到的大自然既“有仅凭耳目察觉的”,“也有经过加工再造的”,华兹华斯实现了“无知”与“经验”的有机结合。评论家经常将华兹华斯称为“自然诗人”,或许我们可以将他称为“和谐诗人”。这种和谐也许可以在部分程度上解释华兹华斯对待法国大革命的态度变化,因为暴动与政变破坏了他珍视的和谐感。基于此,我们将进一步分析多萝西在《廷腾寺》中的地位与作用。本文并非要探讨诗歌末节回归到多萝西是否为华兹华斯真心所为,相反,本文将以文本分析为基础探讨多萝西在本诗中不可或缺的地位和作用,一方面折射出诗歌本身蕴含的和谐元素,另一方面又与诗人所追求的和谐思想相呼应。
纵观整首诗,时态的变化可见一斑。首节描绘的是眼前的景色和华兹华斯当下的行为:“听”咕咕山泉水,“看”村舍场院,“瞧”排排树篱。不难看出,首节的时态是一般现在时8,然而在第二、三节,诗人反思了自然在过去五年馈赠自己的礼物。诗中的“我”在喧嚣和疲倦的时候“(已经)多亏了”9这些“美丽的形态”;“已经感知到”他们穿梭于我的血液、心脏乃至纯洁的心灵。此外,在“郁郁不欢的白天和“浊世的昏沉”之中,“我”的心思多次“已经转向”“绿阴掩映的瓦伊河”。第二、三小节的时态主要为现在完成时,根据它的定义,现在完成时指的是发生在过去的事但是对现在有所影响,或者简单的来讲,现在完成时覆盖过去与现在。到了第四节,华兹华斯讲述了自己从“粗心的少年”到成熟时期的变化。因此过去时常常出现在这一小节中:“曾经是”、“曾经来过”、“曾经奔跃”10到目前为止,这首诗的时态依次为一般现在时,现在完成时和过去时。英语中的还有一种常见时态似乎还未到场——将来时。在本诗的第五节,也就是多萝西出现的章节,多以“shall”、“can”“let”和“should”形式出现的动词将来时出现了。诗人真诚地劝导妹妹将自己的思想变成(“shall be”)一个汇集自然美丽形态的“广厦”和“聚居地”,作为未来可以调出的记忆。这样“无稽的指责”和“世人的飞短流长”“可以不使”(“shall ever prevail against”)我们就范,“更不会干扰”(shall not “disturb”)怡然的信念。与此同时,“若是”(“if...should be”)多萝西陷入“孤独或恐惧”,她将会(“wilt thou”)以“何种温婉欣悦......的心思”想起“我”。至此,《廷腾寺》的动词时态包含了过去、现在、将来,达到了时态意义上的和谐。
《廷腾寺》的二、三小节描述了自然神奇的治愈力。自然给予作者三份礼物,分别是“安恬的康复”、“业已淡忘的欢愉”以及“如沐天恩的心境”,其中“业已淡忘的欢愉”有着道德塑造的力量,“潜移默化的影响未必轻微”,而“如沐天恩的心境”则是崇高的,不但能够减轻作者的心灵重负,还能够引领“翩跹的灵魂”,“洞察物象的生命”。对于华兹华斯来说,自然是“乳母”、“导师”和“家长”。自然对于华兹华斯的意义非凡。但正如前文的分析,华兹华斯追求的自然并非“去人类”的“纯天然”景观,相反,华兹华斯在首节流露出的欣喜之情可以总结为:泉水叮咚作响,炊烟袅袅上扬,遥看农舍牧场,尽赏遗世风光。此时,自然与居民和谐共处,自然与文明共生共荣。因此华兹华斯的自然与和谐观绝不是人与自然的割裂,也不是无人的自然而是要“表现一种人与自然互相依存的关系”([
在《廷腾寺》中,“自然被建构成一个具有神奇疗效实体和师长”([
Bloom认为“这首诗的中心故事在于沉思的美学式描述和把个人的记忆迷思作为拯救方法”([
于 歌, (2015) 多萝西与《廷腾寺》Dorothy and Tintern Abbey. 世界文学研究,03,114-119. doi: 10.12677/WLS.2015.33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