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日语“用餐前后的寒暄语”即「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さま」的研究并不多见,通常是简单介绍,没有实际的数据,结论缺乏客观性。本文从4部电视剧中挑出“用餐前后的寒暄语”进行实证研究,分别从3个场景入手,考察二者的使用对象、实际含义,并通过统计调查数据归纳出二者的使用现状,同时总结出其中反映的日本文化。<br/ > The study concerning two greetings of Japanese which are ITADAKIMASU and GOTISOSAMA used before and after dinner is rare, usually brief, there is no real data and conclusions lack of objectivity. This paper abstracts two greetings used before and after dinner from four Japanese television dramas for conducting an empirical study. The author started from three scenarios to analyze the using objects and practical meanings, summed up the using status of abovementioned two greet-ings via statistical data, and summarized the Japanese culture reflected from it.
于亮,颜冰,邹善军
大连理工大学,辽宁 大连
收稿日期:2015年10月19日;录用日期:2015年11月7日;发布日期:2015年11月10日
有关日语“用餐前后的寒暄语”即「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さま」的研究并不多见,通常是简单介绍,没有实际的数据,结论缺乏客观性。本文从4部电视剧中挑出“用餐前后的寒暄语”进行实证研究,分别从3个场景入手,考察二者的使用对象、实际含义,并通过统计调查数据归纳出二者的使用现状,同时总结出其中反映的日本文化。
关键词 :日本电视剧,用餐前后的寒暄语,实际含义,使用现状,日本文化
提起日语中“用餐前后的寒暄语”,日语学习者都不会陌生。大家都知道用餐前要说「いただきます」,意为“我要开始吃了”;用餐后要说「ごちそうさま」,意为“我吃好了”。有关日语寒暄语的论述很多,但对于这两个最典型的日本式寒暄语的研究却不多见。在教材、辞典、论文等论述或讲解时,通常是简单介绍或者一笔带过(见表1)。
以上教材和辞典多是针对二者的使用时间进行解释,即:「いただきます」是用餐前的寒暄语,「ごちそうさま」是用餐后的寒暄语。而先行研究的论文虽然涉及到了「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さま」
出处 | 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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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 | |
《中日交流标准日本语》初级下(1998: 38) [ | 「いただきます」・「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两者都是寒暄语。用餐前说「いただきます」,饭后说「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说这种寒暄语是日本的习惯。特别是请别人吃饭时,如果不说,就会失礼。 |
《中日交流标准日本语》(新版)初级上常用寒暄语部分(2005: 19) [ | いただきます/我吃了。 ごちそうさま/就餐后,吃好了 |
辞典 | |
《三省堂国語辞典》第五版(2001: 60; 432) [ | 「いただきます」:食事を始める前に言う、あいさつのことば/用餐之前说的寒暄语。(笔者译) 「ごちそうさま」:食事のもてなしを受けた時などにあいさつにいうことば/承蒙款待后用于寒暄的话语。(笔者译) |
《明鏡国語辞典》第二版(2010: 102; 619) [ | 「いただきます」:飲食する直前に言う、挨拶のことば/吃、喝之前要说的寒暄语。(笔者译) 「ごちそうさま」:ごちそうになった礼として述べる挨拶の言葉。食事の終わったときに言う挨拶の言葉/作为表达承蒙款待后的感谢而说的寒暄语,用餐后说的寒暄语。(笔者译) |
论文 | |
1、刘剑波(1986: 37) [ | |
2、施晖(2007: 46) [ |
表1. 日语“用餐前后的寒暄语”的相关研究
的使用对象和特征,但研究深度不够,只停留在表面。对于其究竟对谁而说、为什么要说、现今的使用频率如何、有哪些含义以及包含着哪些文化背景等问题却并不明确,针对以上问题,本文从日语智能视频语料库中的4部日本电视剧中挑出「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さま」,统计使用次数,通过使用次数的对比以及使用对象的不同进行探讨。
纵观先行研究,有关寒暄言语表现的数据收集方法主要有“实际会话观察”、“问卷调查”、“采访”等方法。为了保证数据的多样性。客观性,本文把日本电视剧作为数据搜集对象,选取“用餐前后的寒暄语”。
为了保证研究对象的数量,本文拟从以下4部电视剧中采集“用餐前后的寒暄语”。电视剧的选择依据主要有:① 高收视率和高知名度;② 地域性。选取以东京故事舞台的电视剧,避开方言干扰;③ 时间性。本文选取不同时期的电视剧4部(见表2)。
在采集研究对象时,「ごちそうさま」中还包括「ごちそうさまです」、「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ごちそうさん」等其他表达方式,本文在论述时统一称为「ごちそうさま」。
4部电视剧总共32.6个小时,作为研究对象的寒暄语有52个。
「いただきます」是「もらう」的自谦语,「ごちそうさま」的「さま」是尊他敬语,这两句话是在对谁表达敬意呢?根据具体场面不同,敬意对象也不相同。关于用餐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场景:① 被邀请,被招待的时候。② 和家人、同事、朋友一起用餐。③ 一个人吃饭的时候。
见表3。
与「いただきます」相比,「ごちそうさま」多是对不同的对象表达谢意。见表4。
除了以上3个场景中的一般含义,笔者通过收集日剧中出现的「ごちそうさま」还发现了以下6个特殊含义及用法。见表5。
名称 | 播出时间 | 集数 | 时长(分钟) | 作为研究对象的寒暄语数 |
---|---|---|---|---|
『理想の結婚』/《理想的结婚》 | 1997 | 10 | 500 | 25 |
『ねばる女』/《纳豆西施》 | 2004 | 5 | 215 | 6 |
『お父さん』/《父亲》 | 2003 | 11 | 675 | 15 |
『ロングバケーション』/《悠长假期》 | 1996 | 11 | 567 | 6 |
表2. 日本电视剧列表
场景 | 使用对象与实际含义 |
---|---|
① | 对为自己做饭、或者请自己吃饭的人表达谢意的一种心情体现,此时的「いただきます」和「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是同一意思,与其说是用餐前的寒暄,不如说是一种致谢的寒暄。 |
② | 此时的「いただきます」最符合寒暄语定型性、形式化的特点。所谓的寒暄语就是为了维持、强化与对方的人际关系而使用的定型性的语句。「いただきます」本身的含义已经消失,只是单纯的作为用餐前必须说的话,成为一种仪式性、礼节性的语言。如果在用餐前忘记了这种礼节性的语言,就会被认为没有常识,不懂礼貌。在日本的家庭里,孩子不说「いただきます」就吃饭会被为父母批评;同样,跟同事或朋友一起吃饭,忘记说「いただきます」会显得很失礼。此时的「いただきます」是对同一集团中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成员传递礼节,表达敬意。不过当“其他成员”不只一人的时候,「いただきます」的使用对象就失去了特定性,即不是单独对某一个人而说的。 |
③ | 在场面③中,既没有请自己吃饭而需要感谢的人,也没有需要维持、强化人际关系的使用对象,所以此时类似于自言自语的「いただきます」相当于「じゃ、食べるか/“开始吃吧!”」的意思,给自己一个开始吃的信号。也可以使用「さてと/“那么就……”」来进行置换,意思也不变。 |
表3. 「いただきます」的使用对象及实际含义
场景 | 使用对象与实际含义 |
---|---|
① | 和「いただきます」一样,是对为自己做饭、或者请自己吃饭的人表达谢意的一种心情体现,此时的「ごちそうさま」和「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是同一意思,与其说是用餐后的寒暄,不如说是一种致谢的寒暄。也正因为如此,用「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ごちそうになりました」等更郑重的表达方式来替换也是可以的。 |
② | 此时所含的意义较多: ① 对为自己做饭的人表达感谢。 ② 与场景②中的「いただきます」相对使用,本身的含义已经消失,只是单纯的作为用餐后必须说的话,成为一种仪式性、礼节性的语言。是在对同一集团中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成员传递礼节,表达敬意。不过当“其他成员”不只一人的时候,「ごちそうさま」的使用对象也失去了特定性,并不是单独对某一个人而说的。 ③ 如果是有宗教信仰的人在用餐后所说的「ごちそうさま」则还应该包含了对食材、食物、以及对神的感谢。 |
③ | 对自己用餐完了表示一种自言自语式的确认,或者就是如上文提到的对食物等的感谢。 |
表4. 「ごちそうさま」的使用对象及实际含义
① | 男主人公与恋人吵架后很失落,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吃,却对家人说「ごちそうさま」,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此时我们可以看出,「ごちそうさま」不一定表示“吃完了,吃好了”,只是作为结束“吃饭”这件事的一个信号传递给对方。有的时候可以表示“我不吃了”。(2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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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 「ごちそうさま」不只在用餐后说。当恋人约会结束要分别的时候,女孩对恋人说的「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不是用餐后所要表达的“我吃好了”的意思,而是对请自己吃饭的恋人表示感谢,同时也是作为道别的另一种表达方式。(9例) |
③ | 在饭店用餐结束后需要结账时,为了招呼店员也可以使用「ごちそうさま」。当然这里面也包含了对食物、提供食物的饭店以及为自己服务的店员的感谢,但是最主要的意思还是通知店员来结账(3例)。 |
④ | 在用餐结束即将离开饭店的时候,对店员说的「ごちそうさま」,则相当于「それじゃ/“那么再见了”」、「ではまた/“下次见”」的意思(2例)。 |
⑤ | 在日本社会,朋友几人一起吃饭,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是AA制,各付各的钱。但是如果在付账时某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ごちそうさま」,则表示希望对方替自己付钱,有蹭饭吃的嫌疑。而被对方说「ごちそうさま」的人,通常会无可奈何的苦笑,不得已为对方付钱(1例) |
⑥ | 与⑤类似,不是在付账时,而是当有人提议一起去吃饭时,其中的某一个人或几个人马上说「ごちそうさま」,大有“逼迫”对方请客的意思(2例)。有趣的是,此时的「ごちそうさま」并不是出现在用餐后,恰恰是在用餐前被使用。这与传统概念中的“「ごちそうさま」是日本人用餐后要说的寒暄语”正相反,是值得我们思考的语言现象。 |
表5. 「ごちそうさま」的其他特殊含义及用法
于亮(2010: 37) [
即使把会话场景限定在家庭内、家人、同住一屋的室友之间,「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ざま」(即“用餐前后的寒暄语”)所占比例也只有6.65%,远远低于“道歉时的寒暄”、“感谢时的寒暄”等其他类别的寒暄语。见表7。
此外,在松浦美由纪等(1991: 11) [
种类 | 『理想の結婚』/ 《理想的结婚》 | 『ねばる女』/ 《纳豆西施》 | 『お父さん』/ 《父亲》 | 『ロングバケーション』/《悠长假期》 | 四部电视剧的综合数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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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时的寒暄语 | 131 | 32.03% | 38 | 27.34% | 205 | 37.07% | 125 | 26.77% | 499 | 31.82% | ||||||
感谢时的寒暄语 | 81 | 19.80% | 26 | 18.71% | 114 | 20.61% | 82 | 17.56% | 303 | 19.32% | ||||||
……中略…… | ||||||||||||||||
用餐前后的寒暄语 | 25 | 6.11% | 6 | 4.32% | 15 | 2.71% | 6 | 1.28% | 52 | 3.32% | ||||||
……后略…… | ||||||||||||||||
表6. 寒暄语的出现次数和所占百分比
种类 | 『理想の結婚』/ 《理想的结婚》 | 『ねばる女』/ 《纳豆西施》 | 『お父さん』/ 《父亲》 | 『ロングバケーション』/ 《悠长假期》 | 四部电视剧的综合数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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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出家门时的寒暄语 | 30 | 31.91% | 8 | 13.33% | 38 | 22.89% | 26 | 25.74% | 102 | 24.23% |
道歉时的寒暄语 | 6 | 6.38% | 20 | 33.33% | 49 | 29.52% | 24 | 23.76% | 99 | 23.52% |
感谢时的寒暄语 | 21 | 22.34% | 8 | 13.33% | 32 | 19.28% | 25 | 24.75% | 86 | 20.43% |
用餐前后的寒暄语 | 19 | 20.21% | 3 | 5.00% | 6 | 3.61% | 0 | 0.00% | 28 | 6.65% |
……后略…… |
表7. 家庭内寒暄语的出现次数和所占百分比
食事の時の言葉(%)/用餐时的语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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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食/早饭 | 昼食/午饭 | 夕食/晚饭 | 全体/全体 | |
A 食前/饭前 | ||||
言わない/不说 | 48.2 | 51.2 | 36.2 | 44.7 |
言う/说 | 51.8 | 48.8 | 63.8 | 55.3 |
B 食後/饭后 | ||||
言わない/不说 | 41.1 | 55.8 | 33.5 | 42.7 |
言う/说 | 58.9 | 44.2 | 66.5 | 57.3 |
表8. 日本女大学生用餐前后的语言使用现状
通过表8可以看出,现在的年轻女性,饭前饭后不说「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さま」的越来越多。尤其是午餐的时候,不进行寒暄的人(51.2%和55.8%)超过了进行寒暄的人(48.8%和44.2%)。这也许是因为午餐一般是和同学或朋友一起吃,彼此都比较放松的缘故。而晚饭一般都是和家人一起吃,有长辈在场,相对郑重一点,所以晚饭时进行饭前饭后固定的寒暄的比例相对大一些。
以上的调查当然受到电视剧情节设定、调查对象人数等局限,但是饭前饭后这种定型的寒暄语的使用频率越来越低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分析其原因,主要是日本社会发展迅速,家庭结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等发生了很大变化,都市生活节奏快,因为工作、打工等原因特别是男性和年轻人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减少,外出用餐机会增多。快餐食品大量普及,再加上远离父母一个人生活的年轻人也很多,所以有不少日本人认为一个人吃饭,或者和同事、朋友等吃饭的时候就不用说「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さま」了。
「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さま」作为日本人用餐前后的寒暄语,有着很高的定型性和唯一性。除了对食物的评价之外,很难再找到其他的饭前饭后的寒暄语。这种高度的言语行为的统一性正是日本人集团意识的重要体现。日本人为了顺应集体而抛弃自我,做事不是从自我出发,而是按照集体的意思行动。做事不能出风头,做事懂得自己的身份,和他人行动保持一致。「出る杭は打たれる」/“枪打出头鸟”这个谚语清楚的描述出了日本人的处世经,过去对于与集体唱反调、背叛集体的人实行过「村八分」/“全村绝交”的处罚。虽然会有例外,但可以说日本社会通悟一个道理,那就是个人主张不重要,有集体才有自我,自我只有在集体中才能得以发挥(刘玉琴等,2011:122-123) [
坂倉篤義(1990:30) [
日本明治维新之后,政府就开始为中小学生提供免费的午餐,教师和学生一起在教室用餐,教师会教育学生用餐前后的礼仪,包括寒暄语,这在日本的著名动画片《蜡笔小新》、《樱桃小丸子》等中多次出现过。到了吃午饭时间,大家拿出自己饭盒,统一合掌说「いただきます」,才开始用餐。除了学校教育,日本的家庭礼节教育也不容忽视。如果孩子吃完饭,不进行寒暄,妈妈就会提醒说:“「ごちそうさま」は?/怎么不说‘我吃饱了’?”。正是通过学校和家庭等多方面的礼节教育的配合,用餐前后的寒暄语才能日渐普及,最终固定化。
本文从4部日本电视剧中挑出“用餐前后的寒暄语”即:「いただきます」和「ごちそうさま」共52例,首先考察了二者的使用对象、实际含义,发现「いただきます」具有3种含义及用法,而「ごちそうさま」除了与「いただきます」相对使用的3种含义外,还具有6种特殊含义。其次通过对二者使用现状的研究发现,用餐前后的寒暄语的使用频率越来越低。最后总结了二者所反映的3方面日本文化。这一对常见的饭前饭后寒暄语看似简单,其实包涵着深奥的语言现象,说话双方的心理活动,以及典型的日本文化特质,并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发生着变化,这都需要我们认真的体会。
感谢2014年度全国高校外语教学科研项目资助,同时感谢给予转载和引用权的资料、图片、文献、研究思想和设想的所有者。
本论文为2014年度全国高校外语教学科研项目“基于寒暄的中日对比立体语境习得平台研究”(项目号:2014LN0001A)的阶段性成果。
于 亮,颜 冰,邹善军. 基于电视剧的日语寒暄语的实证研究—以“用餐前后的寒暄语”为中心Empirical Research Based on Greetings in Japanese Television Drama—Centered with Greetings before and after Dinner[J]. 现代语言学, 2015, 03(04): 162-168. http://dx.doi.org/10.12677/ML.2015.34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