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Literature Studies
Vol. 07  No. 03 ( 2019 ), Article ID: 31988 , 5 pages
10.12677/WLS.2019.73017

Nick Carraway’s Rebellion and Return to “A Sense of Fundamental Morality”

—A New Analysis of a Character of The Great Gatsby

Mengyuan Zheng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Fujian

Received: Aug. 14th, 2019; accepted: Aug. 26th, 2019; published: Sep. 2nd, 2019

ABSTRACT

In Fitzgerald’s The Great Gatsby, Nick Carraway has a unique position. Nick’s narrator identity ensures that the work becomes a compact organic whole, and Nick’s limited narrative makes the work full of dramatic suspense. This paper argues that Nick Carraway not only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structure of the novel, but also deserves to be analysed in his own character and image. Nick is an intellectual with deep rationality and tolerance. Moreover, the quality of rationality and tolerance does not remain unchanged, but gradually grows up with the plot of the novel, which is manifested in Nick’s rebellion and return to the “basic moral concept”. This paper analyzes this process by means of literary and artistic theory of contradiction analysis.

Keywords:Fitzgerald, Nick Carraway, Contradictory Analysis

尼克·卡拉威对“基本道德观念”的反叛与回归

——《了不起的盖茨比》人物形象新解

郑梦园

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 福州

收稿日期:2

019年8月14日;录用日期:2019年8月26日;发布日期:2019年9月2日

摘 要

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尼克·卡拉威具有独特的地位。尼克的叙述者的身份确保了这部作品成为一个结构紧凑的有机整体,而尼克的限知叙述又使得这部作品充满了戏剧性的悬念。本文认为,尼克·卡拉威除了在小说结构上有着重要作用,其本身的性格形象也十分值得品味。尼克是一个具有深度的理性、宽容的品质的知识分子,并且,这种理性、宽容的品质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小说的情节进展逐渐成长起来的,这表现为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的反叛与回归的过程。本文用矛盾分析的文艺理论方法分析了这一过程。

关键词 :菲茨杰拉德,尼克·卡拉威,矛盾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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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尼克的“基本道德观念”

尼克的“基本道德观念”,笔者将之概括为一种20世纪美国现代化进程中知识分子的理性和包容。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 [1] 的第一章的开头部分,就通过叙述者尼克·卡罗威的身份,写道:“每当你要批评别人,要记住,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条件”。这句话出现的语境是尼克的父亲在尼克“年纪更轻、见识更浅”时,给尼克的一个“忠告”。这句“忠告”的含义有二:第一,在人际交往中,即使他人的行为方式及价值观念让你产生抵触之感,也要对之保持温和、包容的态度,不要“批评别人”;第二,为什么不要轻易的“批评别人”?是因为你想要批评的那些人,他们之所以做出种种让你产生抵触心理的行为,甚至有着种种让你难以理解和接受的价值观念,是因为他们的出生于成长环境、所受的教育、所经历的人生道路与你不同,即没有“你这么好的条件”。这句以理解和包容为主旨的“忠告”也在后面的文字中被表述为“基本的道德观念”。

2. 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的反叛

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反叛的原因根源于尼克的思想内部矛盾,这种思想的内部矛盾是由他生存环境的矛盾决定的。叙述者尼克·卡拉威,在小说中拥有鲜明的“好的条件”:他是耶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华尔街金融事务所的职员。这些“好的条件”,在20世纪20年代美国特殊的社会经济与思想文化土壤中,与上述“基本道德观念”形成了一种相互促进又相互排斥的矛盾关系:一方面,“好的条件”给与尼克知识分子的见识与眼界,让他自然有了一种高于以汤姆·布坎南为代表的虚伪富豪之流和以乔治·威尔逊为代表的乡村俗夫之流的理解力和包容态度;另一方面,“好的条件”自身又与种种可能引起道德败坏的因素勾连在一起,例如,为尼克提供“精英教育”的耶鲁大学同时也滋生了汤姆这样在精致的精英身份的包装下及其自私、势力的虚伪的人。

这种生存条件的矛盾,造成了尼克思想的矛盾:一方面,他恪守这种深度理解和宽容的“基本道德观念”,待人温和、善良,跟各色各样的人都能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这种态度使他自然能够“见识了许多古怪的性格”和“极其无聊的人物”。另一方面,他又对这些“古怪的性格”和“极其无聊的人物”的某些言行。这个矛盾,是导致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进行反叛。

尼克对这种“基本道德观念”的反叛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体现在尼克对周围人的厌恶和冷漠上;其次,体现在尼克烦躁的情绪与辛辣的讽刺态度上。

尼克的厌恶和冷漠,最开始体现于小说的开篇中对这种观念给自己带来的烦恼的叙述:有一些“心理异常”的人,或者“冒失的陌生人”察觉到自己那种与众不同的待人的温厚,于是对自己格外敢于亲近,以至于“找我诉说心事”,但是,尼克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宽厚“也有个限度”,于是,面对这些喋喋不休地叨扰,自己也爆发出那宽容消耗完后漠然逃避的一面:“我通常会假装睡觉、忙碌或者心不在焉”。

随着小说的叙述进程,尼克的反叛在与汤姆、黛西的交往中逐渐加深,反叛的表现由漠然的态度发展到辛辣的讽刺。在小说的第三章,尼克受汤姆以“参加耶鲁俱乐部午宴”为名义的邀请,一场狂欢的、发泄情欲的派对。尼克在对这场派对的叙述中,把辛辣的讽刺使用的淋漓尽致。例如,他走进这个公寓的客厅的时候,看到“客厅里仅有的画是一幅尺寸过大的摄影作品,乍看是一只母鸡坐在一块模糊不清的石头上”,站远一点看,原来“那只母鸡化为一顶女帽,而石头原来是一个矮胖的老太太”;后来,麦基先生来了,才知道“挂在墙上的那副模糊的放大的照片就是他的作品,那阴气沉沉的老太婆原来是威尔逊太太的母亲”。这里,梅朵母亲的肖像被形容为“阴气沉沉的老太婆”,乃至“母鸡”,可谓是以辛辣的滑稽之笔讽刺了梅朵及其母亲的庸俗气质。另外,尼克第一眼看到凯瑟琳这个打扮得艳丽的妙龄女郎,注意到的却是“她的眉毛是拔掉之后重新画上的,画得更加弯了,可是她自身的眉毛又沿着原来的路线长出了来,这让她的脸显得一塌糊涂”。这种对女性外表的瑕疵的无意注意,背后是一种对这个派对所产生的烦躁的情绪。

这种烦躁的情绪,在第七章的另一场派对中得到了更加鲜明的体现。这场派对是盖茨比和汤姆的摊牌、对决的场景。当时,正值郁热的夏天。尼克和汤姆一行人虽然洗了冷水澡,喝了冰镇薄荷酒,但依然无法成功地克制心中堆积的郁热,主要人物之间的情绪摩擦和冲突不断升级。在这个过程中,尼克讽刺、厌恶的态度就有了更加鲜明的体现。在尼克与盖茨比的对话中,谈到黛西,尼克认为,“她是声音里充满了金钱”,“她那抑扬顿挫、银铃般叮当悦耳、铙钹般清脆动人的声音里蕴含的,正是这种无穷的魅力……”,尼克对黛西的评价隐约包含着讽刺;另外,菲茨杰拉德又以一种黑色幽默的笔触写出了汤姆与黛西在进入房间前的一场争吵持有的漠然的讽刺的态度:“走进房间之前的那阵漫长而混乱的争吵我已全然忘了,我只深深地记得,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内裤像一条黏糊糊的蛇,不停地在我的双腿间爬来爬去,冰凉的汗珠在我的后背滚滚而下”。至此,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的反叛,在郁热的天气里、尴尬的人际交往氛围中、浮躁的心灵自白间发展到了一个峰极。

3. 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的回归

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的回归,是由漠然、厌恶与反讽转变为镇静与深沉的反思。在此过程中,尼克理性、包容的“基本道德观念”由一个初级的、肤浅的层次升华到了一个更加高级的、深刻的境界。

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由反叛到回归的转折,是来源于尼克遭遇的价值观危机。第七章,汤姆与盖茨比在纽约城区广场酒店某个套房的客厅内的争吵的时候,尼克的心情是煎熬的,他差点忘记自己的生日,而且在突然想起来自己生日之后,感受到是更大的煎熬:“我三十岁了,又一条艰难凶险的十年之路摆在我面前”,“我三十岁啦,眼看又是十年的孤独,单身的朋友将会渐渐变少,澎湃的激情必将缓缓淡泊”。尼克这种矛盾、煎熬的心情,正是他内心价值观危机的外化:他喜欢盖茨比的真诚好爽,厌恶汤姆的虚伪做作,因而提供盖茨比和黛西再次见面的机会,现在,汤姆却突然揭穿了盖茨比的真实身份,他一下子有些茫然了。第八章,尼克彻夜难眠,他去找盖茨比长谈,知道了盖茨比更多的秘密,惊讶于盖茨比那赖以抵御一切成长磨难的勇气与韧性,然而盖茨比第二天就被开枪打死了,死后的葬礼是那样冷清。尼克又一次地遭受价值观危机:他所钦佩的盖茨比,为何所有辉煌的努力换来的竟只是梦碎后黯淡的泡影……他更茫然了。

但是,在这种遭遇价值观危机的痛苦中,尼克选择了以更加深层的理性和宽容,作为对这种内心矛盾的解决方式。盖茨比被枪杀的前一天,尼克与盖茨比彻夜长谈,天亮的时候,尼克称汤姆、黛西之流为“那帮烂人”“混蛋”;但是,盖茨比死后,尼克想起黛西没有送东西或者送花来的时候,心态也竟然是“毫不怨恨”。十月底的某个下午,尼克在第五大道偶遇汤姆,汤姆跟尼克争辩盖茨比之死是罪有应得的时候,尼克的态度却依然是克制、冷静地“只能在心里默念着事实不是这样的”,然后强忍着厌恶和尴尬“终究和他握手了”。尼克认为,汤姆、黛西之流“毁掉别人的生活,龟缩到金钱、巨大的冷漠或者随便什么让他们蝇营狗苟地相处的什么东西里面”,“自私冷漠”而且“思维混乱”,但是,当他回忆起每逢圣诞返回西部途中落下的白雪,他却把这个夏天的经历做了十分理性的归结——用白雪般冰冷而纯洁的理性精神冷却那郁热了一整个夏天的浮躁的爱恨激情,然后得出“汤姆、盖茨比、黛西、乔丹和我,大家都是西部人,也许我们拥有某些共同的缺点,无形中使得我们很难真正适应东部的生活”的理性的结论。

至此,尼克的“基本道德观念”,在经历了一定时期的反叛之后,实现了它的回归。尼克对黛西憎恨中包含着不增恨,对汤姆的不宽容中也包含着宽容,尼克表达了对“西部”的地广人稀、生活自由的怀念的同时,亦表达了对“东部”现代化进程中人在其中的堕落腐化的最大限度的容忍。

4. 从反叛到回归:对现代化进程的深痛而冷静反思

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由反叛到回归的转变,体现了尼克对20世纪20年代美国现代化进程深痛而冷静的反思。

首先,这种反思跟当时美国的社会环境是紧密相关的。二十世纪而是年代的“爵士时代”的美国,在现代化的进程当中,经历了种种新旧交替的阵痛。这种阵痛是矛盾而痛苦的。二十世纪而二十年代的美国,一面是法律上写着“禁酒令”的规定,一面是汤姆为代表的贵族精英却依然能在私人场所酣畅痛饮冰镇啤酒;一面是酷炫耀眼的新式汽车在宽敞的现代化的大路上飞驰,一面是随时可以发生的车体碎裂、鲜血淋漓的车祸;一面是场面歌舞萦绕、觥筹交错的盖茨比华丽的派对,一面又是冷冷清清、无人悼念的盖茨比的葬礼,曾经有“许多男男女女飞蛾似的在呢喃、香槟和星辰之间走来走去”的“蓝色的花园”在短短的一个夏天就变成了一座“象征着失败的荒芜巨宅”;一面是东卵和西卵那带着优美整饬的草坪、飘逸着果汁与啤酒的芬芳的豪华别墅以及纽约市区繁华浪漫的车水马龙,一面又是地理上处于这而中间“象征肮脏与衰败” [2] 的“灰之谷”中汽车扬起的尘土与工人脸上的煤灰……种种矛盾中的车祸、枪杀、酗酒、死亡,带着罪恶的色彩。

其次,这种反思是“美国梦”的幻灭与对“美国梦”的坚持的统一。这种现代化进程中的阵痛,往往是被归结为“美国梦的破灭”的一种幻灭 [3] [4] 。但幻灭并不是绝望,美国梦碎了,也并不能证明美国梦自身没有意义,这个梦自身依然蕴含着人类无限的希望与巨大潜能——即使这种希望和潜能在梦碎的时候是处于被隐藏的状态。于是,这个梦就像盖茨比信奉的那盏绿灯一样,“落在纽约以西那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落在黑暗夜幕下连绵不绝的美国的原野上”,它落了,不代表它死了;它是“我们始终追不上”的,但它却可以让我们在“明天”“跑得更快”,“把手伸的更长”“奋力前进”。

领悟到这一步,尼克需要的冷静的反思——他不能把带着戾气与怨恨的价值判断强加与汤姆、黛西身上,无论自己多么憎恨他们,否则它就容易失去清晰的思维逻辑;这种冷静的反思也是深痛的:他要直面最好的朋友盖茨的死,直面盖茨比情状痛苦的父亲直面伍尔夫西姆、黛西、以及其他派对参与者对盖茨比的葬礼冷漠的态度,他只有直面一切面具撕掉后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丑陋真相,他才能在最痛的伤中才能看清最真切的道理。

5. 结论

综上所述,尼克对“基本道德观念”反叛的回归,是社会环境的矛盾与尼克内心的矛盾共同作用的结果,充分体现了尼克理性、宽容的知识分子的品格。无论是尼克的反叛还是尼克的回归,都是基于一种深刻的理性精神,即:对时代与社会矛盾的宽容,对种种畸形的世态人情的深刻的理解,在“美国梦”破灭的伤痕中对下一个“新的美国梦”不渝的期待。

文章引用

郑梦园. 尼克•卡拉威对“基本道德观念”的反叛与回归——《了不起的盖茨比》人物形象新解
Nick Carraway’s Rebellion and Return to “A Sense of Fundamental Morality”—A New Analysis of a Character of The Great Gatsby[J]. 世界文学研究, 2019, 07(03): 101-105. https://doi.org/10.12677/WLS.2019.73017

参考文献

  1. 1. [美]菲茨杰拉德. 了不起的盖茨比[M]. 天津: 天津人民出版社, 2012.

  2. 2. 张瑞华. 《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象征意义[J]. 外国文学研究, 1999(2): 9-12.

  3. 3. 张礼龙. 美国梦的演变与破灭——《了不起的盖茨比》评析[J]. 外国文学研究, 1998(2): 107-109.

  4. 4. 邓年刚, 脱俚. 理想之梦的破灭——《了不起的盖茨比》与“美国梦” [J]. 外国文学研究, 1997(3): 11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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