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石油大学(北京)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北京

收稿日期：2023年12月21日；录用日期：2024年1月18日；发布日期：2024年1月26日

摘要

国际政治经济学能源议题在教科书并无专章的讨论，但能源议题在现代工业社会具有举足轻重地位，能源与气候变化是国际政治经济学重要的研究对象之一。文章提出，能源议题的案例教学是现实发展需求的必然要求，既可以弥补教科书对能源议题分析的不足，又可以为宏观理论提供微观基础，推动理论创新。案例教学还有利于工具方法的理解和掌握。现实中中俄石油管线、中俄西伯利亚天然气管线博弈的案例，深刻反映了国家与市场、权力与财富、政治与经济相互关联，是IPE案例教学的良好素材。

关键词

国际政治经济学，能源议题，案例教学

Reflection on Case Teaching of Energy Issues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Bin Xu

Center for Central Asian & Russia Studies, China University of Petroleum (Beijing), Beijing

Received: Dec. 21^st, 2023; accepted: Jan. 18^th, 2024; published: Jan. 26^th, 2024

ABSTRACT

The energy issue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is not specifically discussed in textbooks, but it plays a crucial role in modern industrial society. Energy and climate change are important research objects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The article proposes that case teaching on energy issues is an inevitable requirement for practical development needs. It can not only make up for the lack of sufficient analysis on energy issues in textbooks, but also provide a micro foundation for macro theory and promote theoretical innovation. Case teaching is also beneficial for understanding and mastering tool methods. The case of the game between the China & Russia oil pipeline and the Siberian natural gas pipeline in reality deeply reflects the interdependence between the state and the market, power and wealth, politics and economy, and is a good material for IPE case teaching.

Keywords:IPE, Energy Issue, Case Teac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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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案例研究是研究者给予特定目的，选择个别事例或事例的某一方面，联系其发生条件与环境而进行的深入分析与解释。作为一种方法，案例方法长期在科研中被广泛使用。通过对个案做出历史性解释，可以通过确定新的变量和假设，进行因果机制的推论。在特定情况下，它亦能发挥验证假设的作用进行证实或证伪。在教学中，案例研究法也是西方著名大学也是主流教学范式，如哈佛大学的案例课程。案例教学法产生于在19世纪80年代哈佛大学法学院，认为法学专业的学生接触司法案例的学习方式，可以比单纯阅读法律文本得到更多的知识。这种方法后来在医学院的教育被采用推广。在跨国公司全球化拓展时代，哈佛商学院的案例教学具有广泛的影响。

然而，案例定性研究方法在国际关系研究中也扮演不可缺少的角色，尤其是国际政治经济学(以下简称IPE)的课程教学。本文着重提出，案例定性研究方法在国际关系特别是IPE能源议题教学中扮演不可缺少的角色，需要在教学过程中强调和重视。

2. 案例教学在IPE课程中的重要性

案例教学与案例研究相互关联，在很大程度上，案例教学的基础是案例研究，没有深入严谨的案例研究，案例教学就会成为无缘之水，无本之木。案例研究经典的定义是罗伯特K.殷(1978)提出的，作为一种实证研究的一种方式，他认为在观察的现象与环境背景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显时，案例研究通过多种渠道收集资料并进行交叉分析，以验证事前提出的理论假设，因而是一种全面综合的研究范式 [1] 。案例研究可以同时使用定性和定量的方法，将量化研究与质化研究两种不同范式进行有机结合。选择的案例可以是个案，也可以多案例的比较。

国际学界案例研究范式由来已久，有学者认为上世纪初期英国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是案例研究的开创者，社会学家费孝通写的《江村经济》是这以源流的代表性著作。案例研究也成为20世纪初哈佛大学、芝加哥大学等著名学府的传统研究范式。随着案例研究方法的出版物的不断出现和研究的深入，案例教学也成为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管理学以及政治科学等大学课堂中的重要教学方式。

国际关系研究的社会科学特性决定了其自身存在较多变量，无法完全像自然科学的研究一般通过具体数据进行量化分析。因此，科学行为主义所强调的，运用经济学、统计学等研究方法对国际关系问题进行定量研究便存在一定的难度。案例研究和教学基于已发生或是正在发生过程中的国际关系事件进行分析，通过对同一个变量的多种观察，得出相关的结论，并通过该案例扩展到相关类别的国际关系问题，既可以得出对某一事件的特殊性的观点，也可以提炼考虑约束条件的普遍性结论。在一般意义上，学者们认为单案例的研究一般强调现象本身的特殊性，聚焦某一单个单元的深入研究，以推广分析寻求更大类别的相似性 [2] 。多案例研究也称跨案例研究，对同一假设的案例集合进行截面选取，选择在同一主题框架下展开系统分析，从而得出具有可重复与可推广价值的一般性结论。多案例研究范式强调总体场景或所有因数的组合，得出归纳性的普遍结论 [3] 。

IPE案例教学针对某个可能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国际政治经济问题或者其情景进行呈现、描述与分析的教学模式，使学生全面了解和掌握当代国际政治、经济领域标志性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通过个别案例将国际政治、国际经济相关理论与实践相互联系和衔接，有利于提高学生分析和研究问题的能力，培养学生进行跨学科研究的意识。

相对其他学科而言，国际关系领域的案例研究特点是个案研究较多，多案例研究较少，质性研究多于量化。究其原因，有学者认为，一是重大国际事件数量很少，甚至只发生过一次；二是战争、恐怖事件等本身存在极大的差异性，作为个案是往往独一无二，不可重复，很难做到大样本检验时严格控制变量 [4] 。

3. IPE能源议题需要案例教学改革的设计

首先，案例教学能源议题案例教学改革是基于现实发展的需要。国际能源议题是国际政治经济学重要的研究对象。工业化进程化石能源的大量使用，全球能源与气候变化问题变得日益突出。2019年新冠疫情全球爆发，国际石油市场首次出现史无前例“负油价”现象。俄乌冲突、巴以冲突等战争形态标志着国际上地缘政治风险持续加大。在此背景下，如何在能源安全、能源贫困和可持续发展中实现能源平衡与发展，已变成国际社会共同面对的问题。IPE学科回答的核心问题是国家与市场、权力与财富间关系。能源市场中的国家、企业竞争与合作有何新的特征?能源财富与权力轮转中的国家重塑、未来全球能源治理变革趋势如何?这些问题都需要在新的历史条件下重新定位与思考。如前所述，相对于大样本的统计分析，这些能源领域重大的国际事件数量很少，因而运用个案进行检验便不失为一种重要的方法。在这个意义上，IPE能源议题的教学需要进行相应的案例教学设计，以理解和诠释不断演变的历史现实。

其次。经典的教科书能源议题的不足。二十世纪6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70年代石油危机这两次重大事件的发生，为 IPE产生奠定了实践基础，学界开始对经济与政治的关联性展开理论研究。到20世纪90年代，IPE进入具体议题阶段的研究，主要关注国际贸易、国际货币、国际金融、跨国投资以及全球治理等议题的政治经济学研究，不再局限于现实主义、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的宏观理论争议。普林斯顿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授罗伯特·吉尔平(Robert Gilpin)在其《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对上述方面有着深入浅出的讨论，也是一本具有广泛影响的IPE教材 [5] 。但需要指出，能源议题在这本最具影响力的教科书中没有专门章节进行讨论，国内最具代表性的教学参考书如王正毅教授主编的《国际政治经济学通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等权威著作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6] 。或许其中的考量仅是将能源作为一种大宗商品，是贸易、投资、金融、治理等议题需要探讨的内容。然而，由于上述议题内容涉及广泛，教科书的能源议题讨论很难嵌入并进行深入系统的分析。国内最早国际政治经济学三部代表性教科书：宋新宁和陈岳合著的《国际政治经济学概论》(1999)、樊勇明教授著《西方国际政治经济学》(2001)、王正毅与张岩贵教授合著《国际政治经济学：理论范式与现实经验研究》(2003)也都普遍存在上述问题。

第三，能源议题的案例教学可以为国际政治经济学理论提供微观基础，加深学生对国际政治经济现象的理解。

IPE传统范式主要由现实主义理论、自由主义理论和马克思主义理论三大流派构成。在现代工业社会中，传统上，围绕能源及其核心讨论的能源安全问题，现实主义强调国家间的“零和博弈”的过程，能源安全是地缘政治现象。自由主义学派则用于分析行为体可获知的信息变化带来的影响，提出一种国际机制的需求理论和功能理论，讨论在解决市场失灵，降低交易费用中发挥的作用。二战之后在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中，作为石油消费国组织的国际能源机构(IEA)，以市场化手段对冲欧佩克(OPEC)带来的冲击，开启了一种用基于国家联盟结合市场力量应对石油危机新的解决范式。随着工业化进程化石能源的大量使用，全球环境与气候变化的问题日益突出，自由主义理论也有着更多的应用场景。马克思主义理论范式在能源领域可能更为关注资源国之间以及资源国与消费国关系中不平等非对称的特征。第二代IPE理论更多基于国家与社会关联、国际与国内互动来讨论国际贸易与投资、国际货币与金融、全球治理、发展与转型等问题，因而某种程度上是对吉尔平为代表的第一代IPE理论的超越。

总体而言，上述国际政治经济学宏观理论聚焦国家和国际层面，对全球秩序有着深刻见解，但其不足之处在于缺乏微观基础。现代IPE理论体系基础的相互依赖理论、霸权稳定论、国家主义理论、依附论与世界体系理论等，偏重国际政治经济现象的长期、宏观与总量研究，忽视了对短期、微观层面的国际政治经济现象。以企业、家庭和个人为国际行为主体的政治与经济互动行为的研究文献相对较少。应当看到，当前信息化时代也是多元化主体主导的时代，国家、企业、个体的相互嵌合，边界正变得日益模糊。新的事实特征呼唤理论创新，案例教学可以在经验事实和理论创新的融合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推动学科发展。需要指出的是，学界对案例研究进行分类，主流观点大体包括非理论性案例研究与理论性案例研究两大类，非理论性包括与理论无关的(atheoretical)、诠释的(interpretive)两类，产生假设的(hypo thesis-generating)、理论确证的(theory confirming)和反常的(deviant)则属于理论性案例研究。无论对经验或事实的描述，其目标是理解和诠释，还是立足于理论检验或理论发展，能源领域的案例研究具有特殊意义。

第三、案例教学有利于工具方法的理解和掌握。经典的教科书议题较少涉及工具方法的讨论。博弈论工具有助于弥补大多数IPE文献叙事过于宏大而理论解释力与逻辑的严密性不足的问题。博弈论指出合作问题产生的根源，探讨了改变博弈报酬的特点与策略。与新古典模型一样，博弈论模型假定博弈者是追求财富最大化的，指出了不同情景条件下国际关系行为体的合作与背叛收益。囚徒困境(prisoner’s dilemma)模型是博弈论主轴，与此关联的是奥尔森(Mancur Olson, 1965)搭便车困境(free-rider dilemma)，是单次博弈(one-shot game)为基础的静态分析 [7] 。阿克塞罗德的以牙还牙策略，则证明人类在不存在第三方强制性力量情况下，重复博弈可以解决合作问题，这是对人类合作能力所持的一种乐观态度 [8] 。当然，在重复博弈要求双方掌握充分信息，在参与者为数不多且人际范围较小的情况下，重复博弈机制发挥作用是可能的。但在一个高度专用化和劳动分工具有非人际化特征的情景下，人们未必进行重复交易，这就需要相应的激励机制设计，改变报偿结构，促使交易方合作概率提高。在IPE的课堂教学中，中俄、中缅、中亚等“一带一路”国家油气管道的跨国投资案例，应用博弈论分析工具有助于解释国际关系利益相关行为体的博弈过程，深入理解能源政策背后的逻辑和机理。因此，案例教学有利于学生深入理解国际政治经济学发生的特定事实和规律，从而引发学习兴趣，提升研究能力。

4. 结论

当前在我国面临百年未有大变局背景下，高校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以及相应的区域国别学科点布局日趋重要。2003年，北京大学率先设立了国际政治经济学系，作为一门专业课，IPE教学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重视。能源议题是IPE教学研究的重要议题，国家间能源交易合作的案例较为丰富，相关的案例研究文献也逐渐增多，如2008年签署的“中日俄原油管线争端”案例(案例研究发表于《世界经济与政治》2010第3期) [9] ，以及2014年签署的中俄“西伯利亚力量”天然气管道案例(案例研究发表于《俄罗斯研究》2020第5期) [10] ，对全球能源格局的影响深远。将这些案例融入教学，更能深刻理解国家与市场、权力与财富、政治与经济相互关联的逻辑，也是IPE案例教学的良好素材将这些研究成果纳入IPE课程设计，对于IPE课程的发展将是一个非常好的补充和完善。

基金项目

本文系中国石油大学(北京)研究生教育质量与创新工程项目(编号yjs2021051)《国际政治经济学能源议题教学若干问题研究》成果。

文章引用

徐 斌. 国际政治经济学能源议题案例教学的思考
Reflection on Case Teaching of Energy Issues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J]. 教育进展, 2024, 14(01): 813-817. https://doi.org/10.12677/AE.2024.141127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