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Vol. 12  No. 02 ( 2024 ), Article ID: 84602 , 5 pages
10.12677/cnc.2024.122035

农村妇女家庭地位的演变及其生成机制的研究

——以浙江省X村为例

张玉婷,熊顺聪

广西科技大学人文艺术与设计学院,广西 柳州

收稿日期:2024年3月15日;录用日期:2024年4月9日;发布日期:2024年4月17日

摘要

本研究聚焦于经济制度变迁对中国农村女性家庭地位影响的深入分析。通过对浙江省平湖市X村20户家庭的质性研究,发现尽管农村女性的家庭地位有所提升,但在重大决策上依然依赖男性。乡村振兴和旅游业的发展为女性提供了新的就业机会和经济独立性,推动了性别角色和家庭权力结构的变化。研究揭示了家庭分工和性别秩序重构在提升农村女性家庭地位中的重要作用,为促进性别平等和农村妇女权益改进提供了实证支持。

关键词

农村妇女,家庭地位,乡村振兴

Study on the Evolution of Rural Women’s Family Status and Its Generating Mechanisms

—Taking X Village in Zhejiang Province as an Example

Yuting Zhang, Shuncong Xiong

School of Humanities, Arts and Design, Guangx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Liuzhou Guangxi

Received: Mar. 15th, 2024; accepted: Apr. 9th, 2024; published: Apr. 17th, 2024

ABSTRACT

This study focuses on an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economic system changes on rural women’s household status in China. Through a qualitative study of 20 households in X village, Pinghu City, Zhejiang Province, it was found that although rural women’s household status has improved, they are still dependent on men for major decisions. Rural revitalisation and tourism development have provided women with new employment opportunities and economic independence, driving changes in gender roles and household power structures. The study reveals the important role of the division of labour in the household and the restructuring of gender order in enhancing rural women’s household status, and provides empirical support for the promotion of gender equality and the improvement of rural women’s rights and interests.

Keywords:Rural Women, Family Status, Rural Revitalisation

Copyright © 2024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This work is licens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CC BY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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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研究背景与问题的提出

妇女的社会地位反映出一国的社会文明水平,妇女家庭地位的变化一直是学界研究的热点。杨善华通过对经济制度变迁和中国农村家庭和婚姻的考察,发现女性虽然家庭地位得到提升,但是仍然在不同程度的保留了传统的家庭模式 [1] 。郑丹丹发现在家庭中夫妻能共同决策家庭事务,但是双方侧重决策的领域明显不同,妻子在家庭日常事务方面能决策,但在重大事务上更多的是依靠丈夫 [2] 。张莹发现女性在性别角色认同、资源的获取渠道、多种能力的发展和决策、控制权的分配等方面均处于受支配的不利 [3] 。也有学者对妇女在家庭中的自主权和婚姻满意度进行了研究,发现自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妇女的家庭地位和婚姻满意度有了明显改善 [4] 。总体而言,大多数学者认为,21世纪的中国妇女将更加积极地参与生产性社会活动,这将进一步改善她们的家庭地位 [5] 。

新中国建立尤其是改革开放后,中国妇女的权利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妇女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接受高等教育,其平等意识也在萌芽并壮大。但不可否认的是,性别平等的主流话语对乡村女性的影响力远不如城镇女性。这是因为制约女性发展的因素多种多样,且因地区、阶层、民族和年龄的差异,其结果也各不相同。由于中国城乡二元结构的存在,导致了城乡之间的差别,这使得乡村女性与城镇女性有着非常不同的社会性别经历。在中国过去几千年的传统社会中,农村家庭大多以“男耕女织”的形式进行维系,这样的农业生产方式因为男女的生理差异必然导致权力的分配偏向。男性成为家庭的主要劳动力,而使其在家庭权力关系中也占有主导地位。

但是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尤其是乡村旅游产业的发展,农村地区女性地位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唐雪琼指出旅游发展使得少数民族妇女的当家权力、决策权力不断增强,夫妻共同当家、共同决定家庭事务、共同承担家务劳动成为旅游村寨村民的共识 [6] 。

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法,通过深度访谈X村的20户家庭,以及观察和文档分析,以浙江省平湖市X村为例,进一步探索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女性的家庭地位是如何演变的及其背后的生成机制。

2. 农村妇女家庭地位的历史演变

X村位于浙江省平湖市的东北部,与上海接壤,同时受上海和杭州的经济辐射。该村属于杭嘉湖平原,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X村目前有24个村民小组,1338户农户,4855人。从产业结构上来看,X村经历了农耕时期、轻工业发展时期、文旅产业发展时期。2016年,随着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政策的推进,X村积极发展乡村旅游业,依托传统水产养殖和水果蔬菜种植的基础,以“创意农园”的建立为立足点,在晒浜和俞家浜两地建成“郊野乡园农园”。同时以大印、星火两大农场为基础,做好“特色农产品 + 乡村旅游”的文章。

2.1. 传统农耕社会中的女性角色

X村长期以农业和养殖业为主,主要种植水稻和油菜,养殖猪鸭,延续了传统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女性在家庭中依然作为“家庭照顾者”的角色,承担着洗衣做饭、照顾老人小孩等家务劳动,同时兼顾一些农业劳作。男性则会承担一些主要的重体力劳动。“很早以前我们都是挣工分的,干同样的活,男的工分就要比女的多一点,小孩子12岁以上也可以去干活,一天一个工分”(ZD,女,78岁)。在挣工分的特殊年代,男女差异就已鲜明体现,由于男多女少的工分分配制度,家中男性一般会成为挣工分的主力军。“我们家之前有六亩半田,我和我家老头子就是靠田吃饭的,我生了二女儿后身体就没有那么好了,平时地里收稻收油菜籽啊这些,大多数是要靠他的。不过他也很忙,在村里还当了队长。那我么就家里的事情多做点哩”(WMH,女,65岁)。这个时期的X村,种植经济作物还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涞源,而该地人口密集,种植方式还是精耕细作,妇女从事的农业劳动少于男性,女性对男性的依附性较强。女性由于生育等生理问题,她们还是一定程度上被局限在家庭封闭的、有限的空间中。家庭分工还是参照着“男主外,女主内”,男性还会积极参加社会事务,“男的肯定是一家之主啊,我以前当村里的队长,在外头跑来跑去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老婆子把家里照顾好就是好老婆了。我们那时候讨媳妇都是要看对方干活利不利索的”(ZGF,男,70岁)。在X村的男性看来,女性只要扮演好依附的“妻子”的角色,就是家庭和谐稳定的基础。

2.2. 工业化进程中的家庭地位变迁

家庭权力关系在时代的洪流中逐渐发生着变化,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和地位,以及她们的行为和观念,都不可避免地伴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2000年前后,X村的乡镇企业蓬勃发展,以羊毛衫厂、箱包厂、五金厂为主,吸纳了年轻人到工厂就业。“我小时候还跟着父母下地干农活,后来我们这一辈人都进厂里打工了。我们这边羊毛衫厂蛮多的,我就去学着拉横机(做羊毛衫的一种工艺),这个活我们女的干的比较多,因为需要细心一点的”(YQJ,女,48岁)。这个年代的X村年轻人有了新选择,不再跟他们祖辈一样,只能与土地为伍。这使得桎梏于家庭和厨房的妇女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放,逐步摆脱了“妇女在家务事上的枷锁”。女性虽然走出了家庭的一方小天地走上社会参与的新世界,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工作时间之外的家庭时间里,她们依然受传统观念影响,主要承担着教育子女、收拾家务等责任。“我自己能赚钱,在这个家里说话也有底气一点。我们家里一些大事也都是商量着来。”

2.3. 乡村振兴下的性别角色变化

在乡村振兴背景下,X村以棒球撬动乡村景区发展,形成了以棒球为中心的第三产业,全方位带动本村的村民走上共同富裕之路。其中,以女性为主要劳动力的棒球周边制作工坊,更是在X村产业中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同时,村内对于劳动收入不足的妇女群体进行职业培训,“我们村现在发展了很多棒球相关的产业,棒球民宿啊,棒球周边制作啊,这些技术难度不大,也有专门人员进行培训,对于我们村的女性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就业机会”(LJQ,X村党委书记)。X村乡村旅游项目的启动吸引了大批外来精英和社会资本涌入,权力与资本的双重作用,对传统父权制下的家庭秩序提出了挑战,女性群体积极地寻找发展机遇,发挥自己的优势,以创造经济利益为己任。“三年前,我们就开了这家民宿了,那时候我家那口子还不愿意,觉得在厂里打工就蛮好的。我反而觉得我们村现在的发展是个机会,你看我们现在旺季光吃饭的一天就可以接待十多桌客人哩,比以前能多赚好几万”(YJG,女,45岁)。而这个时期的年轻女性对于两性之间平等对话的要求更为强烈,她们的自主意识和独立意识走上了更高一级。LTT大学毕业后返回X村,抓住了风口,她利用自己的手工特长,和妈妈一起制作了棒球手工纪念品。这些精美的纪念品一经亮相就赢得了游客们的喜爱。LYY也成功走上了自主创业之路。在当笔者问及今后的规划时,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会继续好好琢磨产品,争取把销路打开。”在文旅产业发展时期,因为体力差异而造成的家庭地位不平等的模式已被解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女性更容易在文旅产业占据优势。其次,X村这一代的年轻女性群体因为计划生育政策,大多数是家中的独生子女,她们从小的培育方式并未受到太多的不平等对待。女性也可以通过两头婚、招赘等婚姻方式撑起门户,她们会勇敢主动的争取并掌握家庭话语权。

3. 乡村振兴背景下妇女家庭地位的提升

3.1. 经济发展与家庭分工的变化

在生产和再生产的过程中,家庭的空间实践总是以社会关系的形成形式受到权力的影响。外来资本的涌入作为权力分享和国内生产的驱动力,促进了X村家庭的性别化分工和女性话语的重构。自2016年以来,X村居民发展民宿,将其私人的“家庭”改造成开放经济的生产空间,将其翻新并出租,作为旅游项目的一部分,向外地游客提供住宿、餐饮和体验等现代旅游服务。如今,X村社区妇女开展的旅游项目越来越多,妇女在乡村旅游社区的家庭的生产空间中开始发挥重要作用,在X村的旅游实践发展和乡村振兴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这一时期的家庭分工也逐渐弱化以前被定义为妇女职责的传统性别化的家务活动,如烹饪和家务,男性也开始参与到这个事务中来。另一方面,受旅游生产和地方经济的发展,以及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X村的女性提供了同男性一样的成长机会,女性主体能够通过在乡村旅游发展中发挥个人知识和技能,为自己家庭的经济生活做出巨大的贡献,从而重新定义了新的性别分工和家庭角色的定位。乡村振兴背景下的旅游发展是女性得到了赋权,她们不再是家庭劳动的唯一被动承担者,而是积极争取发展,成为家庭生活的参与者和生产者,她们的家庭地位也从边缘转向了中心。

3.2. 性别秩序的变化与家庭权力重构

家庭生产和话语的各个层面总是离不开性别影响,家庭生产和生活实践总是受制于某种性别秩序,其中家庭权力关系中的性别差异,即男性与女性之间的权力关系模式,总是具体出现的。从我们出生开始,每个家庭成员就受环境影响,意识到性别角色、性别秩序和规范,这些都隐含在家庭日常生活的互动中。在X村乡村振兴的案例中,城市资本对农村的渗透已经改变了X村的家庭权力关系。在此期间,X村的妇女觉醒并积极争取在家庭中的话语权,这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传统的父权制。在X村,乡村振兴的机会使许多夫妇开始自己的创业之路,而在很多案例中,女性对于民宿、手工制作等产业中更具敏感性和执行力。在这种情况下,丈夫在家庭中扮演了支持性的角色,鼓励妻子开始事业。随着女性积极性的提高和女性话语权的扩大,不可避免地,由男性父权制主导的性别话语被削弱,家庭中丈夫和妻子的关系逐渐平等化,家庭中原有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秩序趋于颠倒,扭转了“男尊女卑”的家庭地位。

4. 结语

乡村振兴背景下,X村农村妇女的家庭地位显著提升,不仅在家庭内部权力结构中得到了重构,还在乡村经济活动中发挥了更为重要的角色。随着乡村旅游等新兴产业的兴起,妇女的经济独立性和社会参与度得到增强,逐步改写了性别角色和家庭分工的传统模式。研究表明,提升妇女地位的关键在于打破性别固有的经济和社会限制,赋予妇女更多的话语权和决策权。因此,要充分发挥农村妇女在乡村振兴中的积极作用,通过促进农村女性的就业和增收,来进一步提升她们的幸福感和家庭地位。

文章引用

张玉婷,熊顺聪. 农村妇女家庭地位的演变及其生成机制的研究——以浙江省X村为例
Study on the Evolution of Rural Women’s Family Status and Its Generating Mechanisms—Taking X Village in Zhejiang Province as an Example[J]. 国学, 2024, 12(02): 215-219. https://doi.org/10.12677/cnc.2024.122035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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