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STRACT

Chinese philosophical conceptual terms recorded in Chinese classics provide a glimpse into ancient enlightenment for Chinese philosophy, which is also a translation field. How to introduce those cultural terms into target language background to simulate the target readers’ emotional agreement is a challenging work for translators. This research investigates the translation techniques for Chinese philosophical conceptual terms such as “Tian”, “Li”, “Dao” and “Li” and their translations in Zizhi Tongjian translated by Achilles Fang and Rafe de Crespigny. The result shows that conceptual reconstruction is applied in doing translation and the translators for the most resorted to the conceptual integration in semantics between source text and its translation. This method contributes to the conceptual reconstruction of terms translation, enhancing its readability, comprehensibility. The research results may shed some light on the approach to translate and introduce Chinese ideological and cultural terms into the outside world.

Keywords:Zizhi Tongjian, Conceptual Terms, Conceptual Reconstruction,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ranslation Strategy

《资治通鉴》英译中哲学概念术语的概念重构

关晓薇¹，刘琦¹，谢灯峰²

¹大连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

²大连海事大学，辽宁 大连

收稿日期：2019年3月21日；录用日期：2019年4月5日；发布日期：2019年4月12日

摘 要

中国典籍中的哲学概念术语展现了古代哲人对哲学问题的思考和中国哲学的发展历程。术语翻译是典籍翻译的一个重要领域，如何将这些术语正确引入目标语，并引起目标语读者的情感共鸣，是术语翻译面临的重要挑战。研究以《资治通鉴》中经典概念术语“礼”、“道”、“理”为研究对象，基于方志彤和张磊夫两位的《资治通鉴》英译本，分析了译者在英译哲学概念术语时运用的翻译策略。研究结果表明，译者在英译哲学概念术语时进行了概念重构，体现了不同程度的概念整合倾向，以期增加译文可读性和可接受性，对中国传统哲学概念术语外译具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 :《资治通鉴》，哲学概念术语，概念重构，概念整合，翻译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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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西方哲学思想进入中国以前，中国传统文学由经史子集构成，关于中国传统思想的研究文本也多集中于儒家四书五经、道家《道德经》等经典典籍。《资治通鉴》是北宋政治家司马光引经据典，跨度十六个朝代的一部编年体史书。《资治通鉴》所记，上起战国，下终五代，共二百四十九卷，具有史学及文学研究价值，尤其涵盖典型的儒家哲学、道家哲学以及宋儒哲学，是这一时期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的集中体现。而这些思想也被涵盖在简练的中国哲学概念术语之中。司马光的哲学追求，从其作品中可见一斑。在其《四言铭》中点明“聪明勇健之谓才，忠信孝友之谓行，正直中和之谓德，深远高大之谓道”。可见司马光追求之“道”为“治国之道”。在《颜太初杂文序》中，司马光又叙述了自己对“儒”和“所求之道”的研究之法，既要保留儒学的外在形式，更要身体力行实践之，这与北宋时期的理学(当时又称为“道学”)，强调理学与修身做人的准则的“格物”的哲学观点相契合，这一主流思想对当时政治、经济、科学领域的发展有深远的影响。

国内外对于《资治通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领域：1) 史学领域。例如：北京大学史学家辛德勇以《资治通鉴》为分析基础探讨了汉武帝晚年政治取向与司马光的重构 [1]。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刘后滨从《资治通鉴》的学术成就及其所蕴含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基因入手，论证其在中国传统学术发展史上的不可替代性，进而分析此书作为大学通识教育读本的意义 [2]；2) 哲学领域。荷兰汉学家Anthony William Sariti分析了司马光的政治哲学，如政治上追求“无为” [3]；包米尔针对于司马光的哲学思想展开了关于中国哲学发展演变过程的讨论 [4]。综合以上研究，多数是从史学角度研究《资治通鉴》的历史价值，在《资治通鉴》语言学和翻译角度研究鲜见。对《资治通鉴》中蕴含的概念术语及其英文翻译研究尚有研究空间。本文从认知语言学的视角，从概念整合理论的角度，分析《资治通鉴》中涉及到的核心的几类概念术语，探究其语义在英文翻译中的构建，在文化差异背景下，为读者理解和接受《资治通鉴》译本提供语言学依据，丰富概念术语研究的资料。

2. 概念整合理论

1994年Fauconnier and Turner在其论文中首次提出概念整合理论 [5]，随后发表了相关深入研究的文章。最具有代表性的概念整合心理模型由Fauconnier and Turner于2002年提出。概念的整合是通过书面语言或图式将不同视域下不同的知识结构进行整合。概念整合发生在由四个心理空间(mental spaces) (即，类属空间、输入空间一、输入空间二和整合空间)组成的网络结构中(如图1所示)，这些结构是由语境信息和背景知识构建而成。这四个心理空间可以被看作是我们出于特定自我理解的目的，而进行交谈或产生行为时构建的小的概念集 [6]。

图1. 概念整合框图

结合概念整合理论基本图示，Input 1是源语文本空间，它可以涵盖被研究文本中的词、句、段落以及篇章，涉及语言及语法层面。也包含原文作者创作时的个人知识结构、生活经历及社会经验等。在本次研究中，将Input 1中包含的情况大致归纳为两种，即语言的基本意义成分，以及文化含义的成分。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中的成分是Input 1中成分所蕴含的独特的文化意义，是一种抽象的结构。Input 2是译语的语言空间，同样包含了译语的语言结构特征，译者的知识结构。稍有不同的是译者在面对原文时，译者需要有一种敏锐的文化意识，去洞察自己所处的Input 2与原文所处的Input 2在Generic space里是否存在等效或者冲突关系，从而发挥思维的积极性而采取适当的翻译策略，实现源语到译语的充分再现。

本文基于《资治通鉴》的两个译本，即中国翻译家方志彤(Achillese Fang)英译本The Chronicle of the Three Kingdoms (220-265) [7] 和澳大利亚汉学家张磊夫(Rafe de Crespigny)英译本Comprehensive Mirror to Aid in Government [8]，分析不同译者在英译《资治通鉴》中的哲学概念术语时，如何处理源语和译语之间文化信息不对称问题，是否存在对源语的语义概念进行重构的现象、如何进行重构以及重构的效果等。

借鉴概念整合理论的翻译观作为文化术语翻译的重要方法，是把概念术语中的内涵意义在译入语中进行概念重构的翻译方法。其具体表现形式借鉴了Peter Newmark的翻译方法。Peter Newmar根据译者侧重译出语还是译入语，将翻译方法分为两大类类，由此可以看出一篇译文的翻译时的侧重点，以及译文呈现出的某种文化上的趋势 [9]。

3. 《资治通鉴》中《汉纪》与《魏纪》概念整合框架下的英译

3.1. “礼”

描述性翻译

例四：尚书令陈蕃上疏荐五处士，豫章徐稚、彭城姜肱、汝南袁闳、京兆韦著，颍川李昙。帝悉以安车、玄纁备礼征之，皆不至 [10]。

张磊夫(Rafe de Crespigny)的译文：

Chen Fan, Prefect of the Masters of Writing,43 recommended five scholars living in retirement: Xu Zhi of Yuzhang, Jiang Gong of Pengcheng, Yuan Hong of Runan, Wei Zhu of Jingzhao and Li Tan of Yingchuan. The Emperor sent a special “comfortable carriage,” with black and crimson harness and with full ceremonial, to invite each of them, but they all declined [8] .

例五：乡人多怀土不能去，彧独率宗族去依韩馥。会袁绍已夺馥位，待彧以上宾之礼 [10]。

张磊夫(Rafe de Crespigny)的译文：

By this time Yuan Shao had taken over Han Fu’s position. He treated Xun Yu as an honoured guest, but Xun Yu did not feel that Yuan Shao would ever be able to gain the empire [8] .

例六：许劭避地广陵，谦礼之甚厚，劭告其徒曰：“陶恭祖外慕声名，内非真正，待吾虽厚，其势必薄。”遂去之。后谦果捕诸寓士，人乃服其先识 [10]。

方志彤(Achilles Fang)的译文：

Xu Shao left his home [in Runan commandery] to go to Guangling and Tao Qian received him with utmost courtesy. Xu Shao, however, said to his followers, “Tao Gongzu appears to admire people of my quality, but he is not genuine. Though he treats me generously, he will not always be in so agreeable.”So he left him. Later, Tao Qian arrested all the gentlemen who had come to live in his province, and people admired Xu Shao’s foresight [7] .

Input 1：“礼”在原文中呈现时主要是区分词性不同(动词词性、名词词性)。

Generic space：在源语的类属空间中，狭义的“礼”是体现自然法的规则体系，从规则角度看，“礼”又可以分为两类：礼法和礼俗。作为抽象概念的礼法和礼俗，礼还需要完整可见的仪式来体现和表达，因此产生了仪式化的礼仪 [11]。

Input 2：例四中，“玄纁”二字是华夏文化中的色彩名称，合在一起时有两个基本含义。一指黑色和浅红色的布帛。二指后世帝王用作延聘贤士的礼品，是体现君臣关系的一种社会礼节。“ceremonial”一词多用于严肃正式的场合，能够凸显出“礼”的情景性，符合语境，又便于译入语读者理解。例五和例六中，社交活动礼仪化是体现等级关系的一种手段，也是人与人相处需要遵守的一种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是儒家对“礼”概念下的具体要求。

Integration space：在翻译例四时，译者将“礼”译作“ceremonial”。根据柯林斯词典词条：

1) Ceremonial consists of all the impressive things that are done, said, and worn on very formal occasions。

译者使用“ceremonial”作为“礼”英译基本遵循了语义对等的原则，这种翻译方法也缺少对“礼”情感上的诠释，使读者在获得情感体验方面有所欠缺。

译者在翻译例五、例六时，译者省去对“礼”一字的翻译，只翻译了在句子语境下“礼”的具体内容“待之以上宾”，脱去直译的外壳，使译文更加自然易读。儒学云“礼”“薄于德，于礼虚”(《论语》)。“礼”缺少道德高度，就会空留形式。结合原文语境，文言文“礼”的内涵意义是“礼待”，译文中并无直接直译成“礼”的字面义，而是翻译出了这一词的情感内涵意义，丰富了译文读者的情感体验，使译文更容易被接受。

3.2. 道

功能对等翻译方法

例七：“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 [10]。

Rafe de Crespigny(张磊夫)的译文：

If the empire is following the proper Way, true gentlemen assemble at the court of the ruler to correct the misbehavior by the men of mean spirit, and there is no-one who dares not submit. When the empire has lost the Way, gentlemen retire into seclusion and do not speak out, hoping that they may avoid misfortune from the men of mean spirit; and yet it still happens that some of them fail to escape [8] .

分析原文句子语境可知，文中所提之“道”专指政治之道，政治清明，民风开化，此称为得“天道”。

Input1：“道”的语义集合中主要包含以下语义成分，“通道”、“道义”、“方式”。

Generic space：在司马光提出的一系列理学的核心问题中，就包括“道体”。“去欲从道”和“和之道” [5]。“道”究其涵义有三大类，其一，指不同领域的事物所遵循的法则；其二，指万事万物所遵循的普遍法则；其三，指事物的本原或本体 [11]。

Input 2：在Rafe de Crespigny的译文中，直接将“道”这一术语翻译成“Way”。即译者视角下“道”的涵意与“道路、方法和真理”等词汇相关联。在西方宗教读本《圣经中》中，关于“Way”的论述多与God紧密联系。

Integration space：将“道”译为“the Way”，容易触发译文读者的认知层面的认同感。本文重点讨论的“way”在特定时空中较具代表性，是特定人群心目中较为理想的关于“道”的概念阐释从读者心理角度，这种翻译方法更能使译语读者联想到中国人心中的宇宙本源和规律，但缺乏更多的文内注解，会使译文读者不能真正理解原文内涵。

3.3. 理

内涵明晰化翻译

例八：名轻则易犯，实重则伤民。且杀人偿死，合于古制；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翦毛发，非理也 [10]。

张磊夫(Rafe de Crespingy)的译文：

Sometimes, however, in a case of wounding, though the criminal may have destroyed a man's body, he only suffers his hair being cut off and his beard shaved. This is not the right pattern [8] .

例九：于是杜畿治河东，务崇宽惠。民有辞讼，畿为陈义理，遣归谛思之，父老皆自相责怒，不敢讼 [10]。

方志彤(Achilles Fang)：Then Du Ji governed Hedong, and he was careful to act generously and kindly. When people came to open a lawsuit, he would tell them what was right and what was wrong and then he would send them back to think it over; so the elders of the people blamed themselves for any quarrel, and they no longer enjoyed going to law [7] .

Input 1：原文中天的语义集合主要包含“天理”“理”。

Generic space：传统文化中对“理”的释义，总共有三类：其一，指具体事物的样式或性质；其二，指万事万物所遵循的普遍法则；其三，指事物的本原或本体。后两者含义与“道”相近 [11]。

Input2：十九世纪英语学界关于“理”的英译，得益于麦格基、理雅各等汉学著述中关于“理”的释义，出现许多译法，归纳后主要译文有“principle”、“reason”、“truth”。但由于中西方哲学的基础不同，对哲学概念的理解必然不同。

Integration space：例八原文句子中的“理”是中国传统伦理道德中的是非问题，若将其直译成“principle”等词会造成译语读者理解上的困难。译者在理解原文基础上，将“理”译作“right pattern”。

对于例九，在《孟子·告子章句上》中有曰：“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得我者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理雅各曾在《汉译四书》中将“义理”之“理”译作“the principles of our nature”译者并没有将“理”译作“principle”，而是将“义理”之中包含对人性“是”与“非”这一内容作为出发点，采取灵活的翻译方法，超脱字面义的传统翻译方法，以易于读者接受为翻译目的，保留了概念术语的名词性，使译文通俗易懂，富有新意。

4. 结论

本文初步探讨了《资治通鉴》中三个典型概念术语“礼”“道”“理”，结合方志彤、张磊夫英译本《资治通鉴》的翻译过程，借助了概念整合心理空间图示，解释了概念术语在翻译过程中经历了不同程度的解构与重构。本文又借助了Peter Newmark的翻译方法，总结出五种具体翻译方法，分析了概念术语的英译过程。通过具体例子可以看出，两位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更加关注中文文本的语言风格和文化背景，采用了描述性翻译和内涵明晰化翻译的异化翻译策略。在典籍概念术语英译中，术语经历了译者认知上的概念重构过程，使译文呈现出译者的语言个性和译者对文化背景知识的理解。通过分析，在全球化背景下，现代的文化术语翻译逐渐保留传统文化的内涵意义，促进了中国文化走向世界，增进其他文化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理解。

基金项目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DUT18RW108)。

文章引用

关晓薇,刘 琦,谢灯峰. 《资治通鉴》英译中哲学概念术语的概念重构
The Conceptual Construction and Translation of Philosophical Terms in Zizhi Tongjian[J]. 现代语言学, 2019, 07(02): 187-192. https://doi.org/10.12677/ML.2019.72024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