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STRACT

This paper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semantics, syntactic, and pragmatic functions of the network buzzword “ke yan ke tian” from Three-Dimension Theory in grammar study area, and evaluates the usage of “ke yan ke tian”. Semantically, the connotation and symbol of “yan” in the network buzzword “ke yan ke tian” in different cultures affect its metaphorical meaning in different cultural circles. From the syntactic dimension, “ke yan ke tian” is an acronym, whose grammatical function is roughly equivalent to an adjective, mainly used as an attribute, predicate and sometimes as a subject and object. It can not be modified by degree adverbs and negative adverbs influenced by the internal degree semantics and positive enthusiasm of semantics. In terms of pragmatics, “salt can be sweet”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entertainment and creativity, and its creativity embodies the analogy principle of language.

Keywords:Three-Dimension Theory, Metaphors, Network Buzzwords, Ke Yan Ke Tian

从语言的三个平面浅析“可盐可甜”

朱淇

湖北大学文学院，湖北 武汉

收稿日期：2020年8月3日；录用日期：2020年8月17日；发布日期：2020年8月24日

摘 要

本文尝试从三个平面来分析网络流行语“可盐可甜”的语义以及句法功能等，并对“可盐可甜”这一网络流行语进行评析。从语义上看，网络流行语“可盐可甜”中的“盐”在不同文化中的内涵和象征影响了它在不同文化圈中的隐喻义；从句法平面来看，“可盐可甜”属于缩略语构词。用法上大致相当于一个形容词，具备形容词的某些语法特征，在句中主要做定语、谓语，有时也作主语、宾语。受内在程度语义和语义的正面积极性的影响，不可受程度副词和否定副词的修饰；在语用方面，“可盐可甜”具有娱乐化和创造性的特点，其创造性体现了语言的类推原则。

关键词 :三个平面，隐喻，网络流行语，可盐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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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绪论

网络流行语产生于网络交流，满足了广大网友们提高网上聊天效率或表达打趣、逗乐、营造轻松愉快的网络氛围的需求，受到广大网民的喜爱，逐渐成为网民相互交流时使用的日常用语。网络流行语的产生，一般来源于某个热点事件，在这个热点事件中相关的当事人所说的话或者采用的表达方式又或是网友根据热点当事人行为所概括出的语词。由于热点事件本身具有广泛的社会关注度这些具有代表性的语词同样成为关注焦点。又由于这些语词简洁凝练，一经传播，极短时间内能获得比热点事件本身更高的关注度，随着传播范围越来越广，使用的对象和范围、领域也不再局限于它最初诞生时的用法，意义也在逐渐扩大和转变。近来，“可盐可甜”读音为kěyánkětián，指的是可以很霸气酷帅，也可以很可爱，风格可以在两者之间一秒转换，因其生动形象的表达受到网民的偏爱，从饭圈用语成为了新闻标题、广告软文、娱乐话题的高频词语 [1]。由于BCC和CCL语料库中尚未系统收录“可盐可甜”的例句，本文的语料主要来源于网络搜索引擎，主要是百度。

“盐”刚开始其实是日本饭圈用词，最早是形容日本组合AKB48的岛崎遥香性格坦率直接，无论对领导还是粉丝都不卑不亢，不会讨好对方。她的这种“平淡”和“冷漠”，被她的一位粉丝说“参加她的握手会感觉像被塞了满嘴盐一样难受。”后来“盐”这个词汇进入内地饭圈之后，意思完全变了，成为“酷炫”、“高冷”、“吊炸天”的同义词。根据百度百科的说法，该词在内地最早出现的时间是在2016年，最早是张艺兴粉丝用来形容自家偶像，后来这一说法也得到张艺兴的认证，并逐渐在其他明星的粉丝之中传播开来。2018年6月12日主持人吴昕也在微博发表博文，询问粉丝们“可盐可甜”的含义，微博内容为：弱弱的问一下：可盐可咸，可盐可甜，是什么意思。使得该词再次被大家所熟知。

2. “可盐可甜”语义分析

从词义上来看，念阳平调的“盐”在《辞海》中只有两个义项。第一，食盐。有海盐、井盐、池盐、岩盐等。第二，由金属离子(包括铵离子)和酸根离子所组成的化合物称为盐(类)。因此，单从词义上来分析，盐并不能直接引申出“霸气”、“酷帅”等的含义，但作为每个人生命体液中不可缺失的溶剂和人类生活和饮食不可或缺的最基本的调味品，在中国文化里，“盐”在历史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说文解字》中记载：盐，咸也。从卤，监声。古者，宿沙初作煑海盐。凡盐之属皆从盐。是说盐一种咸味佐料。字形采用“卤”作边旁，采用“监”作声旁。古时候，一个名叫“宿沙”的人最早开始通过蒸煑海水制盐。所有与盐相关的字，都采用“盐”作边旁。天生曰鹵。人生曰鹽。“盐”的繁体字为“鹽”，是一个由三部分组成的象形文字，下面那部分表示煮盐的器皿，左上是一位朝廷官员，右上是盐。这表明了表示国家对产盐的控制 [2]。20世纪50年代，在我国福建出土的文物中有煎盐工具，证明了仰韶时期古人已学会煎煮海盐。最早的盐是用海水煮出来的，这种原始的煮盐方法要安装炉灶，耗时长、耗燃料、产量极低，价格高。于是，从盐一诞生起，王室就立有盐法。后世为了管控盐业，专门设立了管理盐政的官“盐人”，设立“盐法”，对市民食盐的量也有明确规定，对百姓私自制盐的刑罚更是相当严苛。在我国古代，盐还常常被作为流通货币，代表着财富。因此，盐被古人投以了神圣的感情色彩。这可能就是今天内地的饭圈粉丝拿“盐”来形容自己偶像的气质背后的文化心理依据。与之相反，在日本，古时候，山地里的房子完工之后和戏院演出之前，人们都要在在房柱的周围和舞台前撒盐，为的是不受鬼怪恶魔邪灵的侵袭。由此可以看出，“盐”在日本文化里是用来辟邪、驱鬼，使鬼怪都难受的东西，这也就很好理解，“盐”最初在日本饭圈出现是形容明星对粉丝高冷，甚至让人感觉“像被塞了满嘴盐一样难受。”，而并非作为一个褒义词出现。

认知语言学派认为，隐喻是人类思维的重要手段，直接参与人类的整个认知过程，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方式。隐喻能使两个不同的事物之间建立起联系，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网络生活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新兴语言的网络语言十分流行。作为语言的一个分类，网络流行语同样也体现了隐喻现象。“可盐可甜”的背后同样也隐含了人们的认知。

按照Lakoff&Johnson的概念隐喻理论，隐喻是人们用已知事物来认识未知事物的手段，是从一个认知域向另一个认知域的映射 [3]。从认知语言角度分析，“可盐可甜”在网络语境中均为从物理状态域投射到心理感受域。原有的意思里，“甜”表示一种很多人喜爱的令人享受愉悦的味蕾感受，“盐”是一个名词，通常表示烹饪时增加咸度的调味品，而在网络语境中，人们往往通过具体的、自己熟悉的概念域来认知无形的，不熟悉的，抽象的概念域。近些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普及，网络语言和词汇层出不穷，网络流行语的不断产生发展，更新换代和不断完善，到现在已经成为了年轻一代网友上网普遍使用的一整套动态发展的语言体系，“甜”在经历了“甜心宝贝”、“你是我的小甜甜”的广泛流传之后，从最初的仅表示味道感受则变成了“可爱”、“软萌”、“甜美”的意思并为大众所广泛接受和使用，而在这个词中，具有“咸”味的“盐”作为“甜”的反义，和“甜美可爱”截然不同，则自然变成了“霸气”、“酷帅”的意思，“可盐可甜”就解释为既可以很可爱很甜，也可以很霸气，风格可以在甜咸之间快速转换。

束定芳认为，人类使用隐喻，可以分为被动与主动两种情况 [4]。主动使用隐喻就是使用者实际知道两者之间的差别，但为了追求更好的表达方式，取得更好的表达效果，他选择用另一种事物来谈论。“可盐可甜”之所以发展了其语义内涵，正是人们主动使用隐喻的结果。网络环境更倾向于结构简单、内涵丰富的词汇，当网友们想表达非常丰富的内心情绪时，为了更好的交际效果，“可盐可甜”应运而生。“甜”表示可爱、软萌的义项是通过“美好的感受”这一义项引申出来的，而这些新增的“可爱”、“甜美”、“软萌”的义项的出现和被接受丰富和发展了“甜”的内涵。

3. “可盐可甜”语法分析

首先，从构词方式来看。网络流行语的构词方式主要有：谐音构词、仿拟复合词、变音构词、析字构词、缩略语构词、借用方言、外来语构词等 [5]。“可盐可甜”的构词方式属于缩略语构词中的汉字缩略语构词，是当今网络流行语构词的一种最主要的方式。“可盐可甜”就是“某人既可以高冷霸气存在感十足也可以软萌可爱”的缩略语构词。

除“可盐可甜”之外，还有“可奶可狼”、“可奶可仙”等说法，它们分别是“可以像奶狗一样黏人呆萌也可以像狼狗一样霸气”、“可以很可爱也可以像仙女一样散发仙气”。由此我们可以总结出它们属于同一个结构：“可X可X”。“X”大多数时候为名词，如“盐”、“奶”、“狼”、“御”、“仙”，当“X”为名词的时候，它代表的是该名词所相关的象征意义，比如“盐”表示盐系干净酷帅的气质，“奶”是“小奶狗”的缩略词，表示温柔体贴浪漫，“狼”表示霸道，“御”表示高冷，“仙”表示有仙气；也可以为形容词，如“甜”、“暖”、“燃”，分别表示可爱温柔、贴心细致，气氛火爆。

其次，从功能分布上看。“可盐可甜”大致相当于一个形容词，具备形容词的部分语法特征，在句中主要做定语、谓语，有时也作主语、宾语。受语义影响，“可盐可甜”在语义表达的是一种褒义正向的涵义，因此前面不能加否定副词“不”。“可盐可甜”表达能驾驭多种风格而不显违和的内涵，其内在语义本身就包含了“多种风格融合统一”的程度意义，因此也不可受程度副词如“很、非常、十分、更”的修饰。

1、作定语

1) 可盐可甜连衣裙的设计十分特别，整体的造型犹如海军制服，给人致命的美丽。(——百度，《靓妹说时尚》，2018-8-24)

2) 只知道追“可盐可甜”的爱豆？“可盐可甜”的家了解一下(——《凤凰时尚》，2019-01-08)

3) 2018年很流行的“可盐可甜”短发发型，超美的，你换了吗？(——百度，《思思说潮流，2018-08-24)

4) 收集了300条适合发朋友圈可盐可甜的文案。(——《小红书》，2019-09-08)

5) 做个可盐可甜的少女。(——《豆瓣》，2018-06-14)

2、作谓语

1) “马化腾认真，李彦宏严肃，只有董明珠，可盐可甜。”(——新浪科技2019-03-10)

2) 他可盐可甜，他也可以很中二，年纪轻轻也很红！(——百度，《秀绵说娱乐》，2018-11-29)

3) 长相清秀帅气的他，可盐可甜可邪魅，多种风格都能轻松驾驭！(——新浪网，2020-02-20)

3、做主语

1) 可盐可甜，一个好品牌的自我修养。(——虎嗅网，2019-03-27)

2) 可盐可甜，人生才充满趣味嘛。(——枫糖盒子，2019-04-24)

4、作宾语

1) “性冷淡已经OUT了，现在流行可盐可甜！”(——《齐家》2018-12-27)

2) “家装风格流行可盐可甜，快来设计你喜欢的！”(——《华宁装饰装修》2018-11-24)

4. “可盐可甜”语用分析

(一) “可X可X”的语用特点

1、偶然性与娱乐性

通过观察，我们发现某一网络流行语体话语原型的出现带有偶然性，“可盐可甜”的原型来自微博上一组照片对张艺兴的描述：“时而调皮时而禁欲，可甜可盐，诱人深入。”其实“可盐可甜”就这样在微博出现了以后并没有引发舆论，而是在得到张艺兴本人微博的认证之后，“可盐可甜”才得以传播和流行。网络语言是网络参与者在网上交流的一种表达方式和介质，介于口语和书面语之间，具有追求新奇、简洁和娱乐化的特点。而这种特性与网络语言不像手写那样正式的指头输入方式、网络语言的娱乐游戏心态有很大关系。网络流行语体作网络语言中作为更为流行的一部分，其娱乐性往往是更加显而易见的。“可盐可甜”属于称赞用语，表现说话人的称誉、喜爱，认同。在成为流行语之后，使用的范围越来越广，不限于用于明星，平常人们在交流时，为了表达对方风格多变也经常使用，具有娱乐性和随意性。

2、凝缩性与创造性

“可盐可甜”采用四字格形式，缩略构词，将复杂的意义凝缩，吸取了中国传统语言以四字为佳的传统，符合经济原则，同时结构具有一定对称性，易于理解。与随着传播越来越广泛，使用的领域和对象的扩大，网络流行语的意义也在逐渐扩大、转变。除此之外它们的类推和衍生能力也极强，除“可盐可甜”之外，还有“可奶可狼”、“可奶可仙”等说法，它们分别是“可以像奶狗一样黏人呆萌也可以像狼狗一样霸气”、“可以很可爱也可以像仙女一样散发仙气”。索绪尔认为类推是语言创造的原则，由“可盐可甜”衍生出“可奶可狼”、“可奶可仙”正体现了语言的这一原则。

(二) “可盐可甜”的语用效果

受语义影响，“可盐可甜”在语义上表达的是一种褒义的涵义。“可盐可甜”表达能驾驭多种风格、百变百搭、不拘一格的内涵，其内在语义包含了“怎么样都可以，富有个性又有机统一”的程度意义，同理，“奶”、“狼”、“仙”、“甜”等原本普通的形容人气质的词语，在“可X可X”结构中，变得更加饱满生动，有机统一。

“可盐可甜”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用来形容人既可以有很甜美，软萌的一面，也可以有很霸气的一面。但还搜到了极少数其他的用法。

1、“马化腾认真，李彦宏严肃，只有董明珠，可盐可甜。”(新浪科技2019-03-10) (此文写的是两会期间，企业家代表和委员们，在会场上的样子。“甜”在这里表示愉悦开心，“盐”明显不是指原来的霸气酷帅，而是指严肃，这句话说的是董明珠有时神情严肃，有时又笑的很开心。)

2、“性冷淡已经OUT了，现在流行可盐可甜！”(齐家 2018-12-27) (用来形容家居风格，既能让你家拥有简约轻奢的质感，但又不失家的温度，充满生活气息)

总之，随着“可盐可甜”用法的广泛使用和传播，它的用法不仅局限于最初形容人可以驾驭多种不同风格，随着使用者的增加和使用对象的扩充，后来也有了形容家居风格等不同的用法。“可盐可甜”结构的凝缩性和简洁性，使它在用来描述特点时，意义实际是具有一定模糊性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甜”，到底是什么样的“盐”，给听话者留下了广泛的想象空间，可以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具体怎么理解，在不同语境中会产生不同答案。但无论如何，都含有形容使用对象可驾驭多种风格，融合统一，怎么样都行的意思在里面。

5. 小结

语言的经济性原则驱使人们在表达清楚的原则上，使用的字符“能省则省”。“可X可X”完全符合人们理解、记忆和交流的经济性原则。它结构形式简洁，并且具有一定的对称性，很容易被人们接受并进行传播。从语义上看，“盐”的引申含义在中国和日本不同与不同的民族文化有关，而“可盐可甜”在内地饭圈的流传则和人们主动使用隐喻，盐“霸气”、“酷帅”的义项和甜“甜美”、“软萌”、“可爱”义项的广泛传播和接受分不开；从语法平面来看，“可盐可甜”是“可以高冷霸气存在感十足也可以很可爱”的缩略形式，属于缩略语构词，用法上可相当于形容词，在句中主要做定语、谓语，有时也作主语、宾语，受内在程度语义和语义的正面积极性的影响，不可受程度副词和否定副词的修饰；从语用平面上来看，网络流行语自身的偶然性、即时性与娱乐性，“可盐可甜”最初是饭圈用语，随着认可度的提高、使用者的增加，使用范围也逐渐扩充了，从形容偶像能驾驭气质引申为“品牌定位、家居风格、食物风味、衣着、发型、文案，待人处事等不拘一格”的语义。

文章引用

朱 淇. 从语言的三个平面浅析“可盐可甜”
Analysis of “Ke Yan Ke Tian” from the Three-Dimension Theory in Grammar Study of the Language[J]. 现代语言学, 2020, 08(04): 588-593. https://doi.org/10.12677/ML.2020.84080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