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dern Linguistics
Vol. 09  No. 04 ( 2021 ), Article ID: 44275 , 7 pages
10.12677/ML.2021.94126

构式“谁爱V谁V”研究

赵为鑫

上海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上海

收稿日期:2021年6月9日;录用日期:2021年7月23日;发布日期:2021年7月30日

摘要

“谁爱V谁V”是现代汉语中常见的口语表达式,也是一种假设条件紧缩构式。该构式在语义上表示说话人认为动作“V”与自己无关,并且对“V”所表示的行为或事件带有负面评价态度。该构式在不同的语境中呈现出不满否定义、责任推卸义、无所谓义,带有明显的主观评价色彩。本文分析了“谁爱V谁V”的构式义、语用功能,并从构式与构件的双向互动、数量象似原则与经济原则的共同制约,以及语境吸收几个方面对该构式的生成机制进行解释。

关键词

“谁爱V谁V”构式,构式义,语用功能,生成机制

The Research of the Construction “Shui (谁) Ai (爱) V Shui (谁) V”

Weixin Zhao

International College of Chinese Studies,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Received: Jun. 9th, 2021; accepted: Jul. 23rd, 2021; published: Jul. 30th, 2021

ABSTRACT

“Shui (谁) Ai (爱) V Shui (谁) V” is a common oral expression in modern Chinese, and it is also a hypothetical contraction construction. Semantically, the construction indicates that the speaker thinks that “V” has nothing to do with himself, and has a negative attitude towards the behavior or events represented by “V”. In different contexts, the construction presents the dissatisfaction with negation, the meaning of shirking responsibility and the meaning of indifference, and an obvious color of subjective evalua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onstruction meaning and pragmatic function of “Shui (谁) Ai (爱) V Shui (谁) V”, and explains the generative mechanism of this construction from the two-way interaction between construction and component, the common restriction of quantitative iconicity principle and economic principle, and context absorption.

Keywords:“Shui (谁) Ai (爱) V Shui (谁) V” Construction, Construction Meaning, Pragmatic Function, Generative Mechanism

Copyright © 2021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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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现代汉语中存在着“谁爱去谁去”、“谁爱吃谁吃”、“谁爱加班谁加班”之类的说法,可以将其结构形式码化为“谁爱V谁V”,其中“V”前后相同,为单音节、双音节动作动词,例如:

(1) 借着点酒力,他想发发牢骚:“四太爷!您是好意。告诉大伙儿挂白旗,谁爱挂谁挂,我孙七可就不能挂!(BCC/老舍《四世同堂》)”

(2) 我现在又要说,不管啥时候,脚踏实地!甭说昧良心的话!谁爱说谁说,咱不说!(BCC/陈忠实《幸福》)

(3) 东西好乱,以后才不收拾家呢,谁爱收拾谁收拾呗。(BCC/网络)

这种“谁爱V谁V”表达式在口语交际中经常使用,其字面义为“如果谁喜欢V,谁就去V”。当说话人遇到不如意或者困难的事情时,常用此格式来表达自己对动作或事件“V”的排斥情绪,并且传递出否定、不满、厌烦、无所谓等多种负面评价色彩。可见“谁爱V谁V”格式的整体意义并不是“谁”“爱”和“V”意义的简单相加,而是具有独立的语用功能意义。以上三例中说话人用“谁爱V谁V”显然不是命令在场的所有人当中谁喜欢“V”就去“V”,而是表明“V”与自己无关,并借以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这种语用功能意义是无法从“谁爱V谁V”格式的组成成分中推测出来的。

Goldberg认为“当且仅当C是一个形式–意义的配对 ,且形式(Fi)或者意义(Si)的某些方面不能从C的构成成分或其他已有构式中得到完全预测时,C就是一个构式” [1]。“谁爱V谁V”格式同样具有一定的不可预测性。首先,结构中“谁”和“爱”是不可变动的固定项,而“V”则是可以变化和替换的内容,这使得整个结构成为一种具有能产性的半固定语言编码序列。其次,通过上文分析可知“谁爱V谁V”格式有独立于其组成成分的语用功能意义,它主要表达言者对“V”这一行为或事件的负面评价并且传递出言者的多重负面感情。由此可见,“谁爱V谁V”格式在语言形式和意义功能上都具有一定的不可推导性,因而可以将其视为构式。皇甫素飞将汉语中的某些紧缩结构视为紧缩构式,并设立了界定标准“形式上既紧又缩,包含一定逻辑语义关系的两套互不做句法成分的表述性结构关联形成的有一定整体意义的序列配置” [2]。“谁爱V谁V”构式中两个表述性结构“谁爱V”和“谁V”互不做句法成分,它们之间存在一种假设条件关系,是由假设条件复句“如果谁爱V,谁就V”省略关联词语“如果”“就”,取消语音停顿、紧缩凝固而来,因此也可以将其视为一种紧缩构式。本文以“谁爱V谁V”构式为研究对象,主要解决以下几个问题:1) “谁爱V谁V”的构式义是什么?2) “谁爱V谁V”构式适用于什么样的语境?3) “谁爱V谁V”构式的语用功能是什么?4) “谁爱V谁V”的构式义和语用功能是如何形成的?

2. “谁爱V谁V”的构式义

通过对CCL语料库和BCC语料库进行检索,去除重复用例,共得到含“谁爱V谁V”构式的语料81例,通过对这些语例的整理与分析,本文将“谁爱V谁V”的构式义归纳为:说话人认为“V”与自己无关,并且对“V”所表示的行为或事件带有负面评价态度。构式的使用离不开具体的语境,而语境也对构式义的形成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谁爱V谁V”构式的原型构式义在不同的语境中会呈现出不同的变体,产生下位构式体义1,因而具有一定的语境适切度。根据语料中所显示的“谁爱V谁V”构式出现的具体语境,本文将其构式体义归纳为以下几类:

2.1. 不满否定义

“谁爱V谁V”构式整体上带有不满和否定倾向,因此经常用在否定性语境中,两个“谁”连用起到双重强调作用,更加突出了这种不满情绪。例如:

(4) 一个苹果包一下就要十五块钱!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是商家精明还是消费者脑残呢?这个当,我是不会上的,谁爱买谁买!(BCC/网络)

(5) 在堵城开车真是种折磨,我呼吁取消养路费,油价涨到二十块,谁爱开谁开。(BCC/网络)

(6) 已经有三个人对我说:反正假期也不回家,加加班就做完了。我只想说100个脏字。老娘只想休息!老娘只想躺着刷小说刷剧,谁爱加班谁加班,我就不!(BCC/网络)

例(4)“谁爱买谁买”既表达了言者对商家的精明营销方式和消费者不理智消费的不满,也传递出对消费者购买华而不实商品这一行为的否定态度;例(5)言者认为在堵城开车既费时间又费油钱,所以用“谁爱开谁开”来表达自己对在赌城开车这件事的否定,并借以发泄不满情绪;例(6)“谁爱加班谁加班”传递出言者对假期还要加班的不满排斥,以及对他人劝说其加班的厌恶否定。

2.2. 排斥推卸义

“谁爱V谁V”构式在一些语境中还可以表达说话人对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或工作采取逃避推卸的态度,在说话人看来动作或事件“V”通常会伴随着困难和麻烦,是自己不情愿去做的事情,因此通过“谁爱V谁V”表达出自己对“V”的排斥和推卸。其中构件“谁”是疑问代词的非疑问用法,表示除说话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构式中后一个“V”常与趋向动词“去”连用,隐含说话人希望将某个行为推卸给他人并且催促他人去完成的心理。例如:

(7) 赵国强说:“闹了半天,你们都想图清静,又挣钱,就我一个傻蛋,在这受累,我也不干啦,我也找个又舒服又挣大钱的地方去,村里这些事,谁爱干谁干。”(BCC/何申《多彩的乡村》)

(8) 我就是不理解,这种烂人还当什么经委主任。要不老百姓心里有气呢?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BCC/谈歌《城市警察》)

(9) 弃笔了弃笔了,不写了不写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干?一天天烦的我脑壳疼,写文这种东西谁爱写谁写去吧。(BCC/网络)

例(7)中赵国强觉得村里的事既不挣钱又不舒服,因此用“谁爱干谁干”表明自己要将村里的责任推卸给他人的态度;例(8)“谁爱去谁去”表现了言者对去见经委主任一事的排斥推卸;例9)言者用“谁爱写谁写”表达自己对写文这种既令人厌烦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排斥。

2.3. 无所谓义

在其他一些语境中,说话人认为“V”并不是很重要,而且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影响,从而对“V”带有放任或者不在乎的态度,用“谁爱V谁V”来表达自己随意且无所谓的情绪,例如:

(10) 留学生冯帆说,过去对“法轮功”的存在不以为然,觉得谁爱练谁练,但一位老同学的走火入魔使她感到“法轮功”对人的精神有相当大的危害,她为那位已经“变成另一个人”的同学感到惋惜。(CCL/报刊/新华社)

(11) 我也有缺点,有点温情主义,喜欢和男孩子们玩玩,可是,难道这样就非逼我嫁一个人才行吗?谁爱出嫁谁出嫁好了,何必管我!”(CCL/文学《邓友梅选集》)

(12) 他有这个好处:他能满不理会别人怎么向他发楞。谁爱发楞谁发楞,他说他的。(CCL/文学/《老舍短篇》)

例(10)中由于留学生过去并不知晓“法轮功”的危害,因此对别人练或不练“法轮功”抱有无所谓的心态;例(11)中言者认为出嫁这件事情对其来说并不重要,因此对别人的逼婚行为采取置之不理、无所谓的态度;例(12)中“谁爱发愣谁发愣”表明当事人坚定自己的想法,面对别人向他发愣的行为毫不在乎。

3. “谁爱V谁V”构式的语用功能

通过对现有语料的语体分布进行分析,我们发现“谁爱V谁V”构式几乎全部出现在口语体中,而且经常用在回应别人观点或行为的场合中,传达出言者对某观点或某事的否定、不满、厌烦、无所谓等主观态度,在语用上具有语篇衔接功能以及负面评价功能。

3.1. 语篇衔接功能

“衔接是将前后语言单位按照语义关系联系起来从而构成语篇的一种重要手段,衔接手段主要有语法衔接手段与词汇衔接手段。” [3] “谁爱V谁V”构式主要通过重复和照应前文出现的动词“V”来实现语篇的衔接。从检索到的语料来看,“谁爱V谁V”构式主要分布于句中、句末或者独立作为答句,分布在句中时常有前后分句与之衔接,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在说话者表明态度之后对这一态度做出进一步解释,从而使得语言表达更加完整连贯;分布在句末或者独立作答句时,常用来表明说话人强硬的主观态度,以终止当前话题。例如:

(13) 谁叫你管人家穿苏联花布的事呢?谁爱穿谁穿去!你天天积极,抢高帽子戴,像抢孝帽子似的。(CCL/戴厚英《流泪的淮河》)

(14) 赵国强说:“闹了半天,你们都想图清静,又挣钱,就我一个傻蛋,在这受累,我也不干啦,我也找个又舒服又挣大钱的地方去,村里这些事,谁爱干谁干。”(BCC/何申《多彩的乡村》)

(15) 林雁冬连连撇嘴说,“我才不去呢。”舅妈:“雁雁,你也不必忙着就表态。其实经委也是个不错的单位。现在很多人想进还进不去呢。”林雁冬:“谁爱去谁去!”(BCC/谌容《梦中的河》)

例(13)中“谁爱穿谁穿”通过重复前句已经出现过的动词“穿”来表明说话人对别人穿苏联花布一事的无所谓态度,紧接着又引出说话者对听话者的批评,从而实现整个话轮的衔接与连贯;例(14)中“谁爱干谁干”分布在句末照应了前文赵国强对乡村管理的排斥态度,并结束当前话题;例(15)中“谁爱去谁去”独立作为答句既回指了前文舅妈所说的去经委工作的事,又表明了林雁冬用强硬拒绝的态度来终止当前进单位工作的话题。

3.2. 负面评价功能

语言是用来表情达意的,说话人在说出一段话语时多多少少会附带着自己的某种立场、观点和情感,从而使得语言带有了说话者的主观性印记 [4]。“谁爱V谁V”构式主要从说话人的主观立场出发,表达对“V”所表示的行为事件的不满、排斥、无所谓等负面情感,因而该构式带有说话人很强的负面评价意义,其后的趋向动词“去”以及语气词“吧”,使得这种负面评价色彩更加突出。例如:

(16) 这种采购谁爱做谁做去,我丫宁愿还做原来网络部的。想当年我也频繁入过各大网站,虽然荒废已久,技术也革新迅速,但是凭我的才华,这些不就是小意思的嘛。(BCC/网络)

(17) 学校微博谁爱管谁管去,寒假还要管微博尼玛都不过年,那个破微博有毛线好看的,我自己发了一星期都觉得无聊的要死。(BCC/网络)

(18) 我是个不婚主义者,不要跑到我微博里告诉我怎么怎么降低自己的标准才能早点进入婚姻的“殿堂”,那个鬼地方,谁爱去谁去吧!(CCL/报刊)

例(16)言者用“谁爱做谁做去”表明自己对采购工作不屑一顾的负面评价;例(17)中说话人对于寒假还要管理无聊的学校微博这件事非常排斥,因此对其做出不满与厌恶的评价;例(18)“谁爱去谁去”表明言者认为婚姻并不美好,因此对婚姻“殿堂”持负面评价态度。以上三例中的“谁爱V谁V”都表明了言者鲜明的主观立场和负面评价情感。

4. “谁爱V谁V”构式的生成机制

4.1. 构件与构式的双向互动

“谁爱V谁V”构式虽然具有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构式义,但其构式义的浮现并非与构件毫无关联,构件词项会在构式压制的作用下产生词义上的变化,凸显与构式义相一致的义项,从而与构式义相契合,反过来构件的词义也会对构式义的形成起到一定制约作用 [5]。心理动词“爱”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中有以下几个义项:① 对人或事物有很深的感情;② 喜欢;③ 爱惜、爱护;④常常发生某种行为,容易发生某种变化(通常是说话人主观上不愿发生的)。“谁爱V谁V”构式中“爱”的语义相当于“愿意”,接近于义项②“喜欢”,其动作的施事应当为听话人,但是却带有了说话人的负面情感,这说明在构式压制的作用下,动词“爱”激活并凸显了义项②中隐含的“愿意”“乐意”义,并且由单纯地表示听话人的意愿扩展为表示说话人无所谓的情感态度 [6]。

吕叔湘认为“谁”有任指用法,表示任何人,两个“谁”可以前后照应,指相同的人 [7]。陈昌来曾指出“谁……谁……”相同疑问代词呼应联结,意思相当于假设、条件等关系,这些疑问代词都具有任指性质 [8]。本文赞同以上观点,“谁爱V谁V”构式表示假设关系,可以划分为“谁爱V/谁V”,前半部分是说话人预设有人愿意“V”,后半部分“谁V”表明说话人的主观态度,认为除了自己随便哪个人都可以“V”,“谁”的任指和前后呼应用法激活了该构式“随意”和“责任推卸”的强调意义,使得构式义逐渐形成。因此“谁爱V谁V”构式义的浮现是核心构件与构式双向互动的结果。

4.2. 数量象似原则与经济原则的制约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表达遵循数量象似原则:如果说话人所要传达的信息量越多、越重要,那么他所使用的语言单位的数量就越多。换言之,语言形式的复杂性反映了它所代表的外部世界和概念内容的复杂性 [9]。“谁爱V谁V”构式既要表达说话人对有人愿意“V”的假设,又要将自己对“V”的排斥推卸、不满否定、随意无所谓等负面情感传达给听话人,表达内容上的复杂性使得该构式在形式上既包含了具有假设条件关系的两套表述性结构,又采用了两个“谁”前后呼应的强调形式,因此语言编码形式较为复杂。

经济原则是指说话人为了表达的省力和高效,使用尽量简短的语言形式表达尽可能多的意义。“谁爱V谁V”构式相比起“如果谁愿意V,那么谁就V”这种完整的表达来说在语言形式上更为经济简洁。经济原则的要求会对语言的象似性造成一定的削弱,因此与原来的复句形式相比,紧缩后的“谁爱V谁V”构式发生了语义增值,浮现出不满否定、无所谓、负面评价等特殊的语用表达效果。可见“谁爱V谁V”构式既符合语言表达的经济原则又满足了说话人多种情感表达的需要,是数量象似原则与经济原则共同制约下的结果。

4.3. 语境吸收

听说双方的对话和交流需要遵循适量准则,因此听话人可以通过语境和上下文来推理出说话人在有限的话语中所传达出的言外之意,如果一种话语形式在某种语境的制约下经常传递某种言外之意,那么该形式就会将语境所赋予的言外之意吸收为其自身的意义,这就是语境吸收 [10]。“谁爱V谁V”构式经常出现在说话人对某事带有抱怨、厌烦、不满等情绪的负面语境中,而且其前后常出现说话人对“V”带有排斥、拒绝倾向的话语成分,因而当听话人听到“谁爱V谁V”的表达时,便会根据当前语境中的相关信息推理出说话人所要表达的真实意图。由于该构式经常出现在此类语境中便吸收了语境中的各种负面隐含义,并将其上升为独立的构式义,使其在脱离负面语境时也能独立传递出带有负面色彩的构式义。例如:

(19) 他妈的!不就是个副主任吗?谁爱干谁干。老子反正是不干了,请我干也不干!(CCL/王海鸰《中国式离婚》)

(20) 我这是何苦,烧香引鬼,搬砖打人砸了自己的脚面,闹得我鸡犬不安!去他娘的吧,维持会长谁爱干谁干,我是不干了。(CCL/刘流《烈火金刚》)

(21) 别人拉两车、三车,那王八犊子拉了五车!把我累歹乎了。谁爱去谁去!我明儿要走镇南堡。(CCL/张贤亮《绿化树》)

以上三例中都出现了表达说话人强烈不满和否定情绪的词语,如“他妈的”“去他娘的吧”“那王八犊子”,而且说话人在“谁爱V谁V”后用“老子反正是不干了”我是不干了“我明儿要走镇南堡”表明自己对“V”的排斥和拒绝。“谁爱V谁V”正是吸收了这种带有负面倾向的语境义而后又在高频使用中逐渐将其固化为自身的构式义。

5. 结语

“谁爱V谁V”是一个紧缩构式,由假设条件复句“如果谁爱V,那么谁就V”紧缩而来。该构式具有一定的语境适切度,在不同语境中呈现出“不满否定”“排斥推卸”“无所谓”等构式体义,其构式义可以提炼为说话人认为“V”与自己无关,并且对“V”所表示的行为事件带有负面评价态度。该构式可以出现在句中、句末,还可以独立作为答句,经常用来回应别人的观点并且表明说话人的立场态度,所以在语用功能上具有承上启下的衔接功能和负面评价功能。此外,构件与构式的双向互动、数量象似原则与经济原则的制约以及语境吸收共同推动了其构式义的形成。

文章引用

赵为鑫. 构式“谁爱V谁V”研究
The Research of the Construction “Shui (谁) Ai (爱) V Shui (谁) V”[J]. 现代语言学, 2021, 09(04): 935-941. https://doi.org/10.12677/ML.2021.94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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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NOTES

    1皇甫素飞在《现代汉语紧缩构式的多维研究》中区分了构式的两种意义:构式义和构式体义。二者属于不同层面,构式义是高层概括义,构式体义是低层具体义,是原型构式义在具体语境下产生的实际兑现或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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