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上海

收稿日期：2021年1月7日；录用日期：2021年2月2日；发布日期：2021年2月9日

摘要

本文选取这“X然”类描摹性副词作为研究对象。在基于语言事实的基础上，运用三个平面理论从共时角度对“公然、断然、毅然、贸然、喟然、凄然、悠然、淡然、愤然、欣然、默然、昂然、傲然、幡然、悄然、猛然”等“X然”类描摹性副词进行句法、语义、语用的分析，功能上主要修饰动词谓语中心作状语，有时可以加状语标记“地”，起到强化摹状的作用；语义上具有[述人] [描摹性] [具体情状义]的特征，在语义指向上，可以兼指动作者和动词谓语中心；由于“X然”类描摹性副词在句法搭配和语义上不同，其在语用色彩和语体分布上也存在差异。

关键词

描摹性副词，X然，句法，语义，语用

A Study on Descriptive Adverbs of “X Ran” Class

Yuqing Yang

International College of Chinese Studies,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Received: Jan. 7^th, 2021; accepted: Feb. 2^nd, 2021; published: Feb. 9^th, 2021

ABSTRACT

This paper chooses the descriptive adverb of “X ran” as the research object. On the basis of linguistic facts, this paper applies the theory of three planes to analyze the syntax, semantics and pragmatics of the following “X Ran” word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ynchronic. These words mainly include “publicly, flatly, resolutely, rashly, the manner of sighing, mournful, carefree, cool, angrily, readily, silent, tops, proudly, suddenly awoke, quietly”. In terms of syntactic function, “X Ran” is mainly used to modify verbs and as an adverbial in sentences. Sometimes, you can put an adverbial “to” in sentences. “To” plays the role of strengthening description in the sentence. Semantically, it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narrator] [description] [specific situation meaning], and in semantic direction, it can both signify the author and the verb predicate center. Due to the differences in syntactic collocation and word meaning of “X Ran” descriptive adverbs, there are also differences in pragmatic color and stylistic distribution.

Keywords:Descriptive Adverbs, “X Ran”, Syntactic, The Semantic, Pragmatic

Copyright © 2021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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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在现代汉语中，描摹性副词“X然”使用频率较高，常常修饰动词谓语中心，既用于书面语体，也可用于口语语体中。例如：

(1) 我的意思是，这种失控，恰恰是悄然发生于每一个社会成员的内心。(格非《江南三部曲》)

(2) “长条花生豆好吃”，“如果没有花生我断然喝不下去那酒”，“那美酒过于浓烈”。(bcc对话语料)

在副词的分类中，主要以描写、摹状为主的副词称为描摹性副词。不同学者对该类副词具有不同的名称界定，主要有情状副词、方式词、唯状形容词、修饰词、描摹性副词，本文采用张谊生对该类副词的名称的界定，使用“描摹性副词”这一名称。如上述例(1)和例(2)中的“悄然”和“断然”，主要用来描写动作的情状，修饰动词谓语中心。本文选取描摹性副词中的一个小类—附缀式“X然”描摹类副词进行研究。依据《现代汉语副词研究》(张谊生)对“X然”类描摹性副词的界定，对这一系统的“X然”类词语进行共时层面的考察。

现代汉语中对描摹性副词的研究主要从宏观角度进行研究，李铁范(2015)考察了方式词(描摹性副词)的地位、性质以及对方式词的历时演变和成因进行了分析 [1]。史金生(2003) [2] (2013) [3] 分析了情状副词的类别和共现顺序，以及情状副词的性质和范围。邵敬敏(2016)以描摹性副词群“X然”为例，探讨了副词释义的精准度及其方法 [4]。上述时贤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理论基础，我们将在前辈研究的基础上，探讨“X然”类描摹性副词的用法和功能。

本文语料主要来自bcc语料库和ccl语料库。所用语料均注明出处。

2. “X然”类描摹性副词的句法分布

张谊生(2000)将副词分为三大类：描摹性副词、限制性副词和评注性副词，其中用来描写动作者或动词谓语中心的性质、状态或情状的称为描摹性副词 [5]。描摹性副词的位置一般比较固定，主要修饰动词，紧贴谓语中心，具有粘着性和定位性。根据张谊生(2000)的标准，描摹性副词大致可以分为四类：一是表示方式、二是表示状态、三是表示情状、四是表示比况。本文研究的“X然”类描摹性副词属于第三类，主要用来表示情状，用来刻画动作者和动作行为的情貌的一类词语。在本章节中选取“X然”类描摹性副词进行句法上的研究，主要研究句法位置和句法搭配。

2.1.“X然”类描摹性副词的句法位置

经过查阅bcc语料库的语料，我们发现：“X然”描摹性副词在句法位置上不可单独成句，主要位于句中或句首，修饰动词谓语中心。

“X然”类描摹性副词位于句中时，可用于单句，也可用于复句的前分句或后分句中，其后接动词谓语中心。

(3) 索罗斯在《华尔街日报》上公然叫嚣：“港府必败”。(吴晓波《激荡三十年—中国企业史》)

(4) 致富之路豁然展现在巴林草原人民面前。(《人民日报》1994年第3季)

(5) 1987年12月8日，苏美签署销毁中导条约的消息传来，黄景仁当晚值夜班，意识到这消息的重大新闻价值和宣传价值，因而断然决定调整版面，把它调到一版的头条位置。(《报刊精选》1994年)

(6) 尽管有人不无辛酸地喟然长叹：“巴金不如包金，冰心不如点心。”还是有许多有志之士甘守清寂，焚膏继晷，兀兀穷年，至死不悔。(《人民日报》2000年)

例(3)、例(4)“公然”和“豁然”用于单句中充当状语分别修饰动词谓语“叫嚣”和“展现”。例(5)和例(6)分别为“X然”词语在复句中的使用，例(5)中的“断然”位于因果复句的后一分句中修饰动词谓语“决定”，例(6)中的“喟然”位于让步状语从句的前一分句，充当状语修饰动词“长叹”。

“X然”描摹性副词位于句首时，有时可以承前或承后省略主语。例如：

(7) 猛然听见有人指责他，不由怒火腾升：“无产阶级夺资产阶级的权，怎么是错误”！(《报刊精选》1994年)

(8) 李承迫于美国的压力，虽然保证不阻碍停战协定的实施，但又公然声称：他保留退出和平会议并采取他认为必要的行动的权利。(《报刊精选》1994年)

例(7)中“猛然听见”承后省略了主语“他”，例(8)是转折复句，承前省略主语李承，即“公然声称”这一行为是李承发出的。

2.2. “X然”类描摹性副词的句法搭配

从句法功能上看，副词主要修饰谓语或谓语中心，而描摹性副词只能做状语修饰动词或动词谓语中心。在“X然”这类描摹性副词中，有些副词的虚化程度不高，只能和一些动词固定搭配使用，此外，还有一部分“X然”词语可以和副词的标志“地”组合使用。

2.2.1. 与结构助词“地”组合

“X然”类描摹性副词一般直接修饰动词谓语中心，具有粘着性。但查阅相关语料，我们发现“X然”类词语有时也可以加“地”组合共同修饰动词谓语中心。

(9) “开始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27岁的李想悠然地抽着烟，开门见山说道。(新华社2003年11月份新闻报道)

(10) 季团长望了望林莎，淡然地问：“要见那尤吗？(《作家文摘》1993)

张谊生(2002)指出：“地”的摹状化功能让本来可以充当状语的成分更加摹状化。“地”在这里更加凸显“X然”副词的摹状义。例(9)中“悠然地”修饰动词“抽烟”，例(10)“淡然地”修饰后面动词“问”，在语义上得到加强，同时更加凸显动作的性状特征，也更好表达动作者的主观情感和状态。

2.2.2. 与动词组合

“X然”类描摹性副词作状语主要修饰动词或动词谓语中心，这是“X然”类词的基本用法，“X然”类词语在与动词搭配时，可以修饰行为动词、心理动词、使令动词。此外，有部分“X然”词语与动词搭配比较单一，形成一些固定的结构。

(一) 与行为动词组合

经过查阅并分析语料，我们发现，“X然”类词语与行为动词义搭配使用最为频繁，往往是直接修饰动词谓语中心。在行为动词中，其中言说类词语像“说、叹息、道”等词常与“X然”类词语一起搭配使用。例如：

(11) 他在街头悠然漫步，一边打量来往行人。(翻译作品《人性的枷锁》)

(12) 他昂然抬起头来，饥渴地注视着远方。(余秋雨《山居笔记》)

(13) 乡邻亲友无不喟然感叹说：“梅先生虽然生长在异乡，但对故乡却充满无限深情。”(《报刊精选》1994年)

(14) 她渐渐地止了悲，从他的手里接过手帕，自己把泪痕完全揩去，然后还给他，凄然说：“这几年来我哪一天不想念你。(巴金《家》)

上述例句中，例(11)和例(12)悠然和昂然修饰行为动作动词“漫步”和“抬起”，其后接的行为动词可以是及物动词，如“抬起”，也可以是不及物动词，如“漫步”。例(13)、(14)是“X然”词语与言说义动词“感叹、说”一起搭配使用。

(二) 与心理动词组合

“X然”类词语还可以和一些心理动词搭配使用，如“想、悔悟”。

(15) 当我看到那一群天真无邪的苏联孩子的时候，使我猛然地想起那两句话来。(冰心《冰心全集第五卷》)

(16) 杜牧在外过了十年放荡不羁的生活之后，幡然悔悟，又回到自己原配的妻子身边。(林语堂《吾国吾民》)

例(15)、(16)猛然修饰心理动词“想”。猛然表现出这一行为的迅速性，幡然修饰心理动词“悔悟”，表达思想转变的非常快，幡然也突出了悔悟这一心理状态的转变的迅速。

(三) 与使令动词结合

“X然”类词语除了可以和上述动词组合外，还可以和一些使令动词搭配使用，使令动词具有促使、命令的意义。“X然”类词语中有部分词语可修饰使令动词，常见的使令动词有“让、请、要求”等

(17) 如果没收集到证据，就不能主观地把对方看成是嫌疑人，贸然让对方拿出不在现场的证明。(翻译作品《人性的证明》)

(18) 他说，该报告公然要求美政府阻挠北京申办奥运会，并继续在联合国人权会搞反华提案。(新华社新闻报道2001年5月)

(19) 老英雄毅然请律师为其伸张正义，最终使杂志社在法律和事实面前承认了自己行为的违法性质。(人民日报2000年)

语料表明，在“X然”描摹性副词中，贸然、公然、毅然常常修饰使令动词“请、让”，当“X然”修饰使令动词时，与其后面的成分构成兼语句，如例(17)“让对方拿不出证明”，例(18)“要求美国政府阻挠北京申办奥运会”，(19)“请律师为其伸张正义”，以上三例中“对方、美国政府、律师”充当使令动词“让、要求、请”的宾语，同时充当其后谓语的主语。

2.2.3. 与其他副词组合

“X然”类词语还可以和一些副词搭配使用，通过搜集语料，我们发现，“X然”类副词可以与语气副词、时间副词、判断副词和否定副词一起搭配使用。

(20) 10月22日美国总统竟悍然下令对古巴共和国实行海上封锁，对古巴发出了严重的战争挑衅，并且宣布美国在全世界各地的三军部队处于戒备状态。(人民日报1962年10月26日)

(21) 陈贞慧尚未开口，侯方域已经傲然反驳说，“弟等何曾说过为政之道可以只顾利害，不问是非？(刘斯奋《白门柳》)

(22) 唯有大烟在羊坝头忘忧楼府和寄客重逢，叫杭天醉甚是惭愧。从前的美人榻、红木太师椅、梨花木雕花案桌、明清的青花罐子，那一尊青田玉雕观世音，满壁的字画，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没有一样还在，真正是荡然无存了。(王旭烽《茶人三部曲》)

(23) 从此以后，遇到问题，她总是认真调查研究，对照政策思考一番，决不贸然从事。(人民日报1973年3月01日)

上述例句中，例(20)是语气副词“竟”与“X然”副词的搭配使用，例(21)是与时间副词“已经”的组合，例(22)和例(23)分别是“X然”类词语与判断副词“是”和否定副词“不”的组合，由于“X然”类描摹性副词作状语修饰动词谓语中心时，常常黏着在动词的前面，所以这些副词与“X然”类词语搭配使用时位于“X然”类副词之前，起到修饰的作用。

“X然”类描摹性副词主要修饰动词或动词谓语中心，这是“X然”类副词最基本的句法功能。在这个词语体系中，有的“X然”副词与动词的搭配比较单一，常常与特定意义的动词搭配使用，比如“豁然醒悟、幡然醒悟、溘然长逝”等。

3. “X然”类描摹性副词的语义分析

“X然”类描摹性副词是由X + 附缀“然”构成，“然”解释为……的样子，从然的本义看，当修饰人时，具有描述人的外在表现的特征。主要用来表示情状意义，表示动作者和动作行为的状态。此外，邵敬敏(2016)指出这类词由描摹人的行为特征逐渐发展到描写事物或事件的情状，在整个语句中具有重要的意义 [4]。而且，“X然”类副词常用于动词谓语中心之前，情状意义比较固定。

“X然”类描摹性副词数量比较庞杂，在语义上既有共同之处也存在差异。首先，在语义上都描写主语状态，具有[述人]的语义特征；再者，“X然”这类词语修饰动词谓语中心时，具有描摹动作行为处于怎样的一种状态，从这一方面看，它具有[描摹]的语义特征。对“X然”类描摹副词的语义分析，本节将从语义指向和语义特征两个方面对这类词语进行探讨。

3.1. “X然”描摹性副词语义指向分析

语义指向是指句法结构中某一成分跟另一成分或几个成分在语义上的直接关联性 [6]。“X然”描摹性副词在语义指向上可以兼指动作者(主语)和动词谓语中心。例如：

(24) 父亲抬起头来。“妈病了，她请你回去。”“她总是有病，总是……”父亲愤然离开壁炉，在地毯上来回走着。(张贤亮《灵与肉》)

(25) 说着，她便从我的窗口轻轻溜下，悄然回她自己房里去了。(谭恩美《喜福会》)

例(24)和(25)中“愤然”同时指向主语父亲和动作者离开，悄然的语义指向也是如此，兼指她和动词回。例(24)愤然主要体现了父亲的一个内在心理状态，表达父亲对这件事情的愤怒，同时描写出“离开”这一动作所执行的情状氛围。例(25)中悄然指向主语她时，表达她内心一种小心翼翼的心理状态，当语义指向动词回时，则表达对这一动作所处的寂静、无声的情状氛围。

3.2. “X然”描摹性副词的语义特征分析

通过语料分析，“X然”类描摹性副词在语义上兼指动词谓语和动作者，“X然”类描摹性副词既描写主语情状，也修饰动词的状态，具有[述人] + [描摹] + [具体情状]语义特征。这类词情状意义比较固定，内在的性质比较稳定，可以其他的状态词搭配使用。当和其他状态词搭配使用时，由于这种情状意义的固化，一般紧贴动词谓语中心。

“X然”词语与动词搭配的主要情况根据“X然”词语的语义及和动词搭配的情况((动词与“X然”词语搭配的不同，主要是由于“X然”类词语的语义内涵不同，)，我们把“X然”词语大致粗略分为几个小类。如表1所示：

表1. “X然”类描摹性副词的情况分类表

这个表只是根据“X然”描摹主语的特征不同对“X然”类描摹性副词的大致分类，有些“X然”类词语语义内涵具有多样性。如：悄然，既可以描写主语的状态，也可以突显主语动作行为的环境氛围。

4. “X然”类描摹性情状副词的语用分析

“X然”类描摹性副词数量庞大，由于在句法功能和语义方面的差异，在语用方面也存在不同。下面将从语体特征和语用功能两个方面对“X然”类副词进行分析。

4.1. “X然”类描摹性情状副词的语体特征

4.1.1. 语体分布

“语体是根据不同的交际搭配使用，交际领域、目的、对象、内容等的需要，运用全民语言材料所形成的语言运用的体系” [7]。语体分为书面语体和口语语体。书面语体可分为文艺语体、政论语体和新闻语体等，口语语体可分为独白和人物对话。“X然”类描摹性副词内部数量庞大，在语体分布上呈现出明显的差异。

从bcc语料库搜索中，我们发现，表示主语态度类的副词(公然、断然、悍然、贸然、毅然)在报刊使用中占较大比例。这与词语本身的语义有较大的关系。例如：

(26) 于是，毅然下令焚烧鸦片，企图用烈火焚尽一个民族的沉醉、颓废与麻木……(人民日报1990年09月18日)

(27) 蒋介石在攻下张家口之后，彻底撕毁政协决议，悍然下令召开伪“国大”。(人民日报1991年12月22日)

“X然”类描摹性副词一般用于书面语体中，书面色彩较重，较少使用于口语语体中。上述例句中毅然、悍然等词常出现报刊中，具有严谨、规范的特点，其他的表示主语姿态和主语状态类的“X然”副词如“凄然、悠然、淡然、愤然”等较多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在报刊或科技文体文章中出现的较少。“X然”词语的语体分布不同，体现了它们内部的差异。

4.1.2. 语体色彩

“X然”类描摹性副词由X + 然组成，其中“然”作为词缀，具有固定义，为“……的样子”，而X是可以为不同的成分，X的不同，使得整个词语的语义色彩不相同。在“X然”这一类描摹性副词中，语体色彩呈现出不同的差异。有的词语用于语境中，具有褒义色彩，有的则贬义色彩比较重，有的因为上下文语境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感情色彩，分析这些词的语体色彩，对于我们更好地认识和使用这些词语具有重要的意义。例如：

(28) 有一首诗，我很欣赏：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我现在就是抱着这种精神，昂然走上前去。(季羡林《八十述怀》)

(29) 他们认为，供应学派的理论，没有“模式”可循，未经实践证明，贸然付之实施，将是一场冒险的赌博。(人民日报1981年03月10日)

例(28)“昂然”展现出自我充满信心、积极向上的一种状态，给人一种良好的精神风貌，用于此处具有褒义的情感色彩。例(29)“贸然”常常是不佳思索，冲动地做某件事情。带有轻率的意味，在表达上往往带有一定的贬义色彩。

有一些词主要表现主语的情态，常常是褒义或是中性。表现为褒义的有欣然、悠然、昂然等，有的“X然”副词具有多种意义，其具体的语用色彩要在语境分析中获得。

4.2. “X然”类描摹性情状副词的语用功能

“X然”类描摹性副词具有描写主语和动词谓语中心情状的特征。在描摹动词的情态特征时，“X然”类副词具有修饰动词的功能，在描写主语的情态时，常常表达主语的主观态度、想法，具有主观评价的功能。

4.2.1. 修饰功能

描摹性副词主要用来描述谓语动词的情态意义，在使用过程中可以起到修饰动词谓语的作用，使句子显得更为活泼生动。如果去掉这“X然”描摹性副词，会使句子显得比较生硬，缺乏严谨性。“X然”类描摹性副词具有修饰功能，一般直接修饰动词谓语中心或者有时“X然”类词语也可加“地”共同修饰动词谓语，其状语标记“地”更能强化描摹动词的情态意义。例如：

(30) 这时为了找发表宣传文章的地方，我就求了他，他惊奇而又欣然地答应了。(冰心《冰心全集第七卷》)

(31) 这胖子今天虽然有了几分酒，谁敢担保他明天不又换一副嘴脸，把人家的霉气作为自己的幸福。我默然举起了酒杯。(茅盾《腐蚀》)

例(30)欣然答应表现了“他”非常愉快的心态，例(31)默然更好地表现出我的内心平静的心态，同时也传达出动作行为的情状环境比较安静。可见使用“X然”类副词可以更加生动传神地体现出动作者和动作行为的状态，赋予句子内涵生动性。

4.2.2. 主观评价功能

“X然”描摹性副词具有描摹人和动作行为的情状特点，描摹人的情状时，“X然”类词语具有主观评价的功能。

沈家煊(2001)指出“主观性是指人们话语中总是含有‘自我的表现成分’，说话人在说出一段话的同时表明自己对此的观点、情感和立场 [8]。”“X然”类描摹性副词在使用中常带有说话人的主观情感和态度。

(32) 其间，中央电视台和新华社等一些大媒体也陆续赶到，对原先上午开启铁函的计划有变而感到茫然，不久也悻然地离开了。(《保安泄露“天机”“新闻”不胫而走》2001年3月16日)

(33) 7月中旬，古库尼主席断然拒绝了同利比亚“合并”的新建议。(人民日报1981年11月18日)

例(32)中“悻然”表示怨恨愤怒的样子，“悻然”用于此句中，用来表达媒体人的愤怒的情态，表达媒体人对此计划变动感到不满，例(33)“断然”表明了古库尼主席对此“合并”这一事件持有的坚决、果断的主观态度。

“X然”类描摹性副词在表达上具有修饰动词和表达主观评价的功能，在语境中描写主语的主观情态，同时可以能更好的传达动作者对某件事情的主观评价。

5. 结语

本文对“X然”类描摹性副词进行了句法、语义、语用方面的探究，在句法方面，“X然”类描摹性副词不可单独使用，具有黏着性和定位性，主要修饰动词谓语中心。修饰的动词可以是行为动词、心理动词及使令动词。此外，“X然”类描摹性副词还可以和一些其他副词搭配使用。在语义方面，“X然”类副词具[述人][描摹性]和[固化情状义]的特征，在语义指向上可以兼指动作者和动作行为，其语义重点是描摹动作者采取某种动作行为时的表情与心态。在语用方面，“X然”描摹性副词数量庞大，内部语体分布不同，语体色彩也不同。此外，在语用功能方面，“X然”类描摹性副词具有修饰功能和主观评价的功能。

此外，“X然”类描摹性副词与“X然”类形容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副词的演化与“X然”形容词也有较大的关联，本文还需进一步从历时角度对“X然”类描摹性副词进行探究，并总结这类词的演化机制。

文章引用

杨雨晴. “X然”类描摹性副词研究
A Study on Descriptive Adverbs of “X Ran” Class[J]. 现代语言学, 2021, 09(01): 102-109. https://doi.org/10.12677/ML.2021.91016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