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苏州

收稿日期：2023年9月19日；录用日期：2023年10月10日；发布日期：2023年10月23日

摘要

《神圣家族》是马克思对唯物主义发展态度思想转变的过渡性的著作，在历史唯物主义观形成发展的过程中有承上启下的价值意义和地位作用。它开启了唯物主义发展的新形态，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提供现实意义。

关键词

《神圣家族》，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A Further Research on the Position of The Holy Family in the Development of Marxist Materialist Thought

Ziyu He

School of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Jiangsu

Received: Sep. 19^th, 2023; accepted: Oct. 10^th, 2023; published: Oct. 23^rd, 2023

ABSTRACT

The Holy Family is the transitional work of Marx’s ideological shift in his attitude towards the development of materialism. The Holy Family has a valuable significance and status role in the process of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Marx’s view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theory. It opens a new form of materialist development and provides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the path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Keywords:The Holy Family, Historical Materialism,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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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一位伟大思想家直至他的核心理论体系成熟之前，都必须经历一段青涩的成长时期，而在漫长悠久的历史运动过后，后继的研究者们往往聚焦于思想家的成熟体系，从而忽视了他转变时期的深刻价值。《神圣家族》在马克思主义体系著作中，就担任了这样一个中间的位置，《神圣家族》中的马克思，一方面比他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对唯物主义的理解更加深刻，一方面却尚未达到他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对新唯物主义的原理的认识水平，实现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的水平。目前学界一般将《神圣家族》作为一部马克思与恩格斯实现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转变过程中的过渡著作给《神圣家族》简单下了定义，忽视了它自身的理论价值。因此，本文旨在重新定位《神圣家族》在马克思唯物史观的作用地位，分析其在唯物主义发展形态演变过程中的重要价值，以及对当代马克思主义中国道路的合理性的思想现实意义。

2. 《神圣家族》在历史唯物主义形成中的地位问题再探讨

马克思恩斯的思想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这一过程包括了两次巨大转变，第一次从黑格尔唯心主义到费尔巴哈人本唯物主义，第二次从人本唯物主义到历史唯物主义。在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过程中，《神圣家族》一般作为马克思唯物史观转变形成过程中的过渡著作而被定位。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和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展开了他们的初始的一次合作，批判以布鲁诺·鲍威尔为首的青年黑格尔派的以自我意识为基础的主观唯心主义，并且初步解释了新的唯物史观，这一著作对于研究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形态具有极高的价值意义。

马克思对费尔巴哈人道主义的态度以及唯物主义的转向问题定位了《神圣家族》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价值地位。在《神圣家族》时期，马克思虽然仍没有摆脱费尔巴哈的思想影响，但却超越了费尔巴哈人道主义的哲学思想，提出了更加深刻的哲学创新，因此，《神圣家族》在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转向过程中担任了过渡的作用。一方面，马克思没有从费尔巴哈的影响中解脱出来，仍然对费尔巴哈的人道主义有着极高的评价，人类的本质在《神圣家族》中体现一种固有的天性，人民群众在马克思的论述中体现了一种抽象的人本性，“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同是人的自我异化”，无产阶级生活的“达到了违反人性的定点的现代社会的一切生活条件”，使得无产阶级“完全丧失了合乎人性的外观”； ‎[1] 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揭露了人的“实物”的本质，但仍没有科学解决人的本质问题，而是继续接受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影响。而费尔巴哈批判了黑格尔的主观唯心主义，人虽然是现实的人，但没有明确人在生产关系中的概念，也没有将人看作是进行物质的生产资料而活动着的人。因此，马克思在《神圣家族》时期虽然将物质资料生产实践活动作为社会发展的核心力量，但在这一阶段时刻，并没有科学系统地解决这一问题。

另一方面，马克思对于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人道主义有了明显的超越意味，费尔巴哈的作用只在用于批判突破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而在之后讲述社会生产时，费尔巴哈的思想已经不再占领优越地位，“历史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它‘并不拥有任何无穷无尽的丰富性’，它‘并没有在任何战斗中作战’！创造这一切并为这一切而奋斗的，不是‘历史’，而正是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历史’并不是把人当做达到自己目的的工具来利用的某种特殊的人格。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 ‎[2] 《神圣家族》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第一次提出历史是“人的活动”的观点，这是唯物史观一切基本观点的出发点。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写《神圣家族》的时期已经是无产阶级革命家，并主张以革命的方式去消灭私有制，并且运用了生产关系这个接近唯物史观的概念去探寻资本主义的制度，尽管由于对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不足，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运行机制和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研究不够深入，但不可否认的是，《神圣家族》对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有着重要的价值影响，正是因为有了《神圣家族》，才有了《德意志意识形态》对唯物史观的完整制定，以及在这基础上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对生产力和无产阶级的进一步发展。因此，《神圣家族》对于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发展的价值地位需要被重新评估。

3. 《神圣家族》开启了唯物主义的新形态

从黑格尔到费尔巴哈，再从费尔巴哈到马克思自身，马克思在形成系统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之前经历了两次大的跳跃，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形态的转变必须依照《神圣家族》的文本解读，还原最核心的理解。唯物主义历经了三种历史形态，分别是以自然为核心自然唯物主义、以人道主义为核心的人本唯物主义以及以实践为核心的历史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是对唯心主义观念论的超越，也是对唯物主义机械论的更正，《神圣家族》作为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转变过渡时期的著作，开启了马克思唯物主义发展的新形态。

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梳理了唯物主义史，通过对英法唯物主义的起源发展和历史的进程，以及对布鲁诺·鲍威尔等人观念论的批判，构建了以物质为出发点，现实的人为基础的新唯物主义，即历史唯物主义。作为经验论和实体论的发展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被分为两条道路，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分别包括了机械唯物主义和人本唯物主义，并且启发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揭露了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的理论和来源，新唯物主义的发展实际是从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主义中汲取了有价值的成分。

自然唯物主义的哲学来源是笛卡尔哲学，笛卡尔用抽象的物质运动去解释整个世界，用机械的术语去解释自然现象，发展到拉美特利则演化成了“人是机器”的构想，并因此发展到机械唯物主义的道路。机械唯物主义从机械论的观点来考察了人和人的本质，将人强调为自然的人，用自然去解释历史。借助这一点，机械唯物主义将人从宗教中解放出来，赋予了人的自然独立性。然而，也是因为将人看作是自然的一部分，机械唯物主义将人又变成了一台机器，人和人的主体性再一次消失不见。机械唯物主义一方面肯定了世界是物质统一的思想，强调了人事自然的人而非具有宗教神学意味的人；另一方面又将人从神学放置到机械的另一个牢笼内，但不可否认的是，机械唯物主义对自然科学发展的贡献是为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提供的一个重要前提，因此在这个意义上，《神圣家族》认为机械唯物主义是自然科学的财产。

作为起源于笛卡尔哲学的机械唯物主义有着明显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体现在二元论和思想体系中的反封建斗争，很难与后来的法国政治变革的唯物主义兼容，因此急需寻求另一种哲学依据作为武器继续斗争，于是人本唯物主义哲学进入历史进程。人本唯物主义的哲学来源则是洛克哲学，洛克的观点是：社会是人创造的社会。因此洛克将唯物主义引向人本唯物主义的道路，并由此引发社会变革。发展到爱尔维修，将人本唯物主义再发展到一个阶段：“人创造环境的同时也让环境创造自身”。爱尔维修将现实的人道主义直接导向社会主义，自然唯物主义退出历史舞台，人本唯物主义兴起，唯物主义发展到一个新的历史形态。

费尔巴哈把人本主义推向一个高潮。费尔巴哈哲学将抽象的人看作是一切的核心，它“借助人，把一切超自然的东西归结为自然，又借助了自然，把一切超人的东西归结与人。”费尔巴哈的哲学就是人的哲学，是关系抽象的人本质的阐释，建立了一个系统的人道主义观体系。费尔巴哈以人作为哲学的基础和出发点，以人来建构哲学体系，以批判黑格尔“不看现实，高高在上”的思辨唯心主义，建构全新的人本唯物主义。但是，费尔巴哈忽视了人的主体性和能动性，没有将个人的活动看作是构成这个感性世界的要素，因此，他所理解的唯物主义是一种脱离了人与其实践活动，脱离了社会历史的唯物主义，在费尔巴哈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脱离的。

在《神圣家族》时期，马克思虽然还没有脱离费尔巴哈的人性论，但却已经精准地突出了粗糙的物质生产的作用，淡化了费尔巴哈式的终极的抽象。马克思批判了《神圣家族》中布鲁诺·鲍威尔等青年黑格尔派将各种自然领域和社会在社会历史领域中分开，完全将意识抛向神位而看不起最基础的物质的理论，并且强调了粗糙的物质资料生产在历史世俗、尘世发展过程中的决定作用，如果将自然科学和工业排除在历史之外，那就相当于排除了人类对自然的实践活动，“历史的发源地不在天上的云雾中，而应该在尘世的物质生产中”。

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指出：物质生产是历史的发源地，人们为了能够生存和生活，必须进行物质实践，实现人与自然间的物质交换，而为了实现这种物质交换，人与人之间必须进行一定的互换活动，并且必然连接成了一定的社会关系。历史唯物主义实际是人和自然间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马克思所讲的生产不再是费尔巴哈式的虚幻的十分理想的生产，而是在现实中的真实的物质资料生产。

物质生产是历史的发源地，历史是人的实践活动在时间中展开，“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历史唯物主义将人与自然之间的实践关系看作是历史的基础。将自然转化为社会的要素，使世界二重化为属人世界和自在世界，形成了唯物论与辩证法的统一。 ‎[3] 《神圣家族》奠定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它表明马克思已由黑格尔哲学转向社会主义，唯物主义与历史结合发展出了新的逻辑形态。

4. 《神圣家族》是新唯物主义道路的起点

《神圣家族》批判了现存政治制度以及宗教神学，使得只有“想象的本质和神灵的事物”的形而上学无所遁形，然而这种唯物主义又因为自身的机械单一性被黑格尔的严密的思辨哲学体系结合形而上学驳倒，这个“危险的敌人”使得唯物主义再次陷入危险的境遇，因此唯物主义必须有所改变，旧唯物明显已经不再能打败强大的新敌人。

旧唯物主义已经被黑格尔的唯心思辨哲学击溃，只有从人本主义推出的唯物主义，才能抵挡黑格尔哲学的猛烈攻击。只有从人民群众以及物质资料生产出发，才能从唯物主义推导出社会主义，才能批判思辨唯心主义哲学的同时解放全人类。

马克思由现实出发，为将来的历史唯物主义的推导提供了一个以现实实践的本质的理论核心。实践是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手段和途径，是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

唯物史观的核心是实践，实践则是人的实践，实践不是从自然中解释出来，而是从人，从粗糙的物质生产中揭示出来。《神圣家族》阐释的实践和群众史观为科学社会主义提供理论支撑，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神圣家族》中的实践观念，要求中国立足于现实进行实践。自马克思主义传播入中国以来，由于历史以及政治的各类原因，我们一直以苏联教科书式的马克思主义为中心建设社会主义，这种以物质本体论为核心的马克思主义的推广运用，在建国初期，的确带来了正面的效果，证明了以物质本体论为核心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建设道路当中的适当合理性；然而在六、七十年代之后，这种形态已经不适用于当时生产力的建设，必须对传统苏联教科书模式下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进行反思，这种反思的逻辑起点即是实践，改革开放是实践本体论马克思主义最鲜明的一次尝试。马克思新唯物主义是由现实推导出来的实践，而不是某种脱离现实的终极原则，中国的问题也不是纯思辨问题，是现实的实践问题。

《神圣家族》中的群众史观，要求中国以人为本。一切政策和方针的制定都站在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立场之上，将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的实现作为一切出发点和落脚点。人民是国家和社会的真正主人，未来道路的实现离不开人自身的解放。 ‎[4]

《神圣家族》是马克思恩格斯深入无产阶级斗争的成果，它开辟了新唯物主义道路的起点，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的建设提供了现实意义，为实现共产主义运动的胜利以及人类解放的可能性提供了未来路径。

5. 结语

改革开放之后，尤其是进入新时代以来，随着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人类文明的不断推进，我们对马克思主义以及马克思主义相关经典著作的理解和研究不断深入，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解读视角也多次发生转变，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解更加全面。在《神圣家族》的研究过程中，我们一开始将它定位于马克思唯物史观转变的过渡著作这个大视角的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甚少研究其本身在马克思新唯物主义转变过程中起的具体作用，造成了这种解读模式下对马克思主义理解的片面性。本文以《神圣家族》为中心，研究梳理马克思新唯物主义思想发展的过程及其对实现中国特色主义社会现代化的理论支持，重新论述《神圣家族》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思想发展中的重要地位。

文章引用

何子雨. 再论《神圣家族》在马克思唯物主义思想发展中的地位
A Further Research on the Position of The Holy Family in the Development of Marxist Materialist Thought[J]. 哲学进展, 2023, 12(10): 2034-2038. https://doi.org/10.12677/ACPP.2023.1210335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