¹黑龙江中医药大学研究生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²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皮肤科，黑龙江 哈尔滨

收稿日期：2023年7月26日；录用日期：2023年8月17日；发布日期：2023年8月24日

摘要

糖尿病皮肤瘙痒症是糖尿病常见的、难治性的并发症之一，因“数食甘美”，发病率高且呈快速上升的趋势。中医治疗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疗效佳，副作用小，不易反复，近年来成为研究热点。文章综述了近几年中医各家对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病因病机的认识和遣方用药特色，从中医内治法方面进行系统总结归纳，体现中医药治疗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的优势和特色及良好的临床疗效。

关键词

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糖尿病并发症，中医治疗

Research Progress in the Treatment of Diabetic Skin Pruritus with Internal Therapies of TCM

Jie Wu¹, Heping Wang^2*

¹Graduate School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Harbin Heilongjiang

²Dermatological Department, 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Harbin Heilongjiang

Received: Jul. 26^th, 2023; accepted: Aug. 17^th, 2023; published: Aug. 24^th, 2023

ABSTRACT

Diabetic skin pruritus is one of the common and intractable complications of diabetes, because of "luscious diet", the incidence rate is high and rising rapidly.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of diabetic skin pruritus becomes a research hotspot in recent years with the good curative effect, small side effects and not repeated occurrence. This article summarized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diabetes pruritus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rescription in recent years, systematically summarized from the aspects of internal treat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embodied the advantage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of diabetes skin pruritus and characteristic and good clinical curative effect.

Keywords:Diabetes, Itchy Skin Disease, Complications of Diabete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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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糖尿病是一组由不同病因促成的疾病，以血浆葡萄糖水平升高为特征的内分泌疾病。皮肤瘙痒是诊断糖尿病的早期线索，主要表现为全身或局部游走性、阵发性的瘙痒，夜间尤甚，而无任何原发性皮损，严重者伴有抓痕、血痂、红斑、丘疹、色素沉着、皮肤干燥脱屑、肥厚皲裂等继发性损害，属于中医“风瘙痒”“痒风”“血风疮”“消渴”的范畴。现代医学目前没有医治糖尿病瘙痒症的特效药物，主要采取对症治疗，见效虽速，但总体治疗效果不理想，易复发，常令患者痛苦不堪，长远应用价值不高 [1] 。通过对中医药治疗糖尿病皮肤瘙痒症临床效果进行Meta分析，数据显示中药治疗可提高DP有效率[OR = 5.59, 95%CI (3.85, 8.11)]和治愈率[OR = 3.03, 95%CI (2.24, 4.10)]，降低血糖水平[OR = −0.37, 95%CI (−0.51, −0.24)]，缓解瘙痒症状[OR = −1.26, 95%CI (−1.47, −1.06)]，且无明显不良反应事件发生，因此中医药从多途径、多靶点对糖尿病瘙痒症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进行综合治疗，对此类患者可能带来益处 [2] 。历来中医各家流派纷呈，鉴于此，现将近年来中医治疗糖尿病瘙痒症的研讨进展整理如下。

2. 病因病机

大多从“血”及“外邪”立论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的病因病机，现代中医学广泛以为本虚标实，虚实夹杂 [3] ，阴虚燥热为本，风邪、湿热、瘀血为标。以肝、脾、肾亏虚为主，精血不足，血虚生风或风湿热蕴结于皮肤不得疏泻或消渴日久，病理产物蓄积，湿热之邪浸渍肌肤，瘀血阻络，气血失和而见瘙痒。风盛则痒、热郁则痒、湿遏则痒、虚久则痒、瘀滞则痒，诸多病机共同导致皮肤疾患的发生，且迁延难愈。实证以风湿热邪为主，虚证以血虚为主，瘀血贯穿于任何阶段。各位名医大家又依据自身的临证经验，有着自己独特阐述。

2.1. 风盛则痒

痒自风中来，风为百病之长，风邪是瘙痒最主要的致病要素。风又分为内风和外风两类，外感之风易袭肌表，假使外风不得及时疏散，循经入里变作内风则眷恋不去，风邪亦可因内而生。吕靖中教授言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病虽在皮肤，但病机为营卫不和，卫外不固，外邪侵袭肌表，郁于肌肤，又因风性主动，善行而数变，故其间断发生，可用调和营卫，解肌祛风之桂枝汤加味而奏效 [4] 。漆云良等 [5] 认为肝为风木之脏，肝肾阴虚，虚风内动不得疏泻而作痒；肝主疏泄，病久患者忧郁焦虑，气郁日甚而致血行不畅，血瘀日久则生风，风动则发皮肤瘙痒；肝的输泄失常又会导致脾胃运化不利而出现肝胃不和；肝主藏血，日久血脉空虚，血虚内燥而生风，故作痒。

2.2. 湿遏则痒

湿邪是本病的关键诱因，诱发加重本病。久病及肾，水湿运化失常，抑或脾虚失于健运，运化失司，输布失调，决定了湿邪致病多为内生。谭宏韬等 [6] 认为“脾胃升降失常、寒热错杂于中、湿热郁蒸肌肤”乃糖尿病皮肤瘙痒症之主要病机。太阴脾土，位居中央，为脏腑气机升降之枢纽，脾土健旺则清阳升、浊阴降，人身康泰；脾胃衰败则阴阳升降失常，百病丛生。岳仁宋教授 [7] 以为其发病主要是因脾失健运，精不正化，以致痰、湿、瘀、热等郁结肌腠，气血壅塞，精微不得输转、濡润肌肤而发为该病。

2.3. 热郁则痒

仝小林教授认为糖尿病在起初是以“食郁”为先导的六郁，日久郁而化热所致，皮肤瘙痒是因脾气已虚，湿邪内蕴，同时诸郁化热，热毒炽盛，湿热互结，或热盛生风，或热邪伤阴、阴虚生风；风湿热郁于皮肤，外不得透达，内不得疏泄，发为本病 [8] 。

2.4. 虚久则痒

“消渴”病程迁延，久则肝肾亏虚导致精血不足，脾不散精，肺失所养，心神不宁，五脏柔弱，因虚致痒。王旭教授认为本病病机本于阴虚燥热，阴血亏虚生风化燥，无以荣养肌肤，致气血不和，瘙痒自生；“瘀热”为糖尿病瘙痒症的主要病理因素瘀热相搏，使燥热愈盛，阴血愈亏，血不养肤，津不布肤，瘙痒自生且缠绵难愈 [9] 。衡先培教授认为病情日久不愈，易致阴伤累及肝肾。随着年龄的增长，肝气易衰，肾脏易衰，故可多见肝肾亏虚，肾阴不足，肝木无肾水以涵养，肝肾阴亏，化燥生风，肝风内动，风邪于肌肤中流窜，风盛则痒，加之肝肾阴亏易致肌肤组织失于濡养，二者相合，发为瘙痒 [10] 。

2.5. 瘀滞则痒

瘀为本病另一大病理要素，也是致病因素，“久病入络”、“久病多瘀”，瘀血贯穿该病始终。徐国正等 [11] 认为消渴病虽然以阴虚燥热为特点，局部皮肤干燥、脱屑、色素变性、肌肤甲错等表现都与脉络瘀阻有关，因此整个疾病过程中始终贯穿有“血瘀”这个重要的病理产物。黄仕喆等 [12] 认为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病机无外乎消渴日久，阴虚燥热血瘀更甚，阴津亏虚不能输精于肌肤腠理，致使皮肤失养而发为瘙痒，以阴虚燥热为本，瘀血入络为标。

3. 内治法

在中医整体观念的影响下，中医学认为皮肤病变“有诸外必行诸内”，特别强调“外病内治”，因而辨证论治是目前中医医治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的主要模式 [13] 。治疗本病多虚实兼顾，以养血凉血疏风、活血化瘀、补脾益肾为原则，核心药物多涉及胰岛素抵抗、炎症反应、氧化应激等 [14] 。

3.1. 病因及气血津液辨证治疗

3.1.1. 阴虚燥热证

王旭教授以养阴清热治其本 [9] ，自拟养阴凉血化瘀汤为基础方辨治糖尿病瘙痒症，组成为：生地黄20 g，天花粉15 g，麦冬10 g，当归10 g，鸡血藤15 g，丹皮6 g，赤芍10 g，蝉衣6 g，防风6 g，白蒺藜10 g，白鲜皮15 g，生甘草3 g，再根据临床具体情况进行辨证加减。黄仕喆等选用凉润通络法治疗本病 [12] ，拟“凉润通络方”，方用生地黄、玄参、枸杞子、山萸肉、太子参、知母、地骨皮、黄柏、鸡血藤、全蝎、丹参、当归、蝉蜕、徐长卿。是清热凉血、滋阴润肤、活血通络相结合的一种治法，凉而不伤正，润而不滋腻，经络通则气血和。张莞然等认为该病本离不开气阴两虚 [15] ，体虚风和湿邪乘袭，郁于肌肤生热，又久病如络，气血运行不畅化瘀;归纳其病机，多是阴虚为本，风、湿、热、瘀为标;故治疗多益气养阴、调和血脉。选用玉液汤奏益气养阴生津、祛风利湿止痒、调和血脉通络之功。

3.1.2. 风热久郁

风为百病之长，风又分为内风和外风两类，外感之风易袭肌表，外风日久不去，必蕴结于内为患，内生之风多有血虚、血热引起。糖尿病皮肤瘙痒症迁延日久，日久而成虚，本虚更甚而易招致外风，风邪走窜则常表现为遍身瘙痒无定所，搔抓不得痛处。石岩等 [16] 以解表清热，搜风止痒为治法，选择朱仁康老先生创制乌蛇祛风汤加减治疗风热久郁证，症状为周身皮肤瘙痒剧烈，病情缠绵，皮肤肥厚呈苔藓样变，舌红苔薄黄，脉弦细。

3.1.3. 血热生风证

刘连香等应用凉血祛风，养阴润燥为治则，采用荆防止痒方联合左西替利嗪的方式治疗气阴两虚、血热络瘀这一证型，连续治疗2个月后，结果显示观察组总有效率92.73%高于对照组76.36%，差异具统计学意义(P = 0.018)，且中医证候如瘙痒持续时间等评分均低于对照组，提示荆防止痒方联合左西替利嗪治疗糖尿病皮肤瘙痒症效果确切 [17] 。林彦杰等 [18] 采用具有祛风止痒、清热凉血功效的润燥止痒汤联合非索非那定片治疗，从而取得较好疗效，有效治愈皮肤瘙痒症状。

3.1.4. 血虚生风证

宗耀华等 [19] 以祛风止痒方，口干多饮甚者加天花粉、知母；伴有皮肤感染者，加连翘、银花奏养血润燥、祛风止痒之功，攻补兼施，补而不滞，补中有通，寒温并用。向文倩等 [20] 选用以四物汤为基础方，合黄连解毒汤去栀子，加白鲜皮、刺蒺藜、蝉蜕、丹参、全蝎、土鳖虫的三黄四物汤加味每日1剂，煎汤口服加外用熏洗，内外并治糖尿病皮肤瘙痒症血虚风燥证疗效确切。

3.1.5. 湿热蕴结证

钟志方选出自《赤水玄珠》有清热祛湿，利水消肿，滋阴健脾的功效的清热渗湿汤，随症佐以安神滋阴药物 [21] 。邹丽妍等 [22] 以健脾祛湿、解毒止痒、活血化瘀为治法，用葛根芩连汤合四君子汤基础上加减化裁而成的解毒祛湿止痒汤治疗治疗青岛地区湿郁化热的糖尿病皮肤瘙痒症患者，随证加减用药，标本兼治，疗效确切。

3.1.6. 瘀血阻滞证

张发荣教授 [23] 强调风邪和瘀血在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的发病中具有重要作用，疏风活血法当贯穿治疗全过程，着重研究活血化瘀的重要性，临证基础方常用桃红四物汤、血府逐瘀汤等。常用的活血化瘀药有丹参、红花、桃仁、益母草、川牛膝、鸡血藤、赤芍、川芎、郁金、姜黄、蒲黄、三七粉、水蛭、三棱、莪术，以达“血行风自灭”之效。徐国正等临床上以消风散加减为主，考虑到患者血热、血瘀的本质，以清热养阴、活血祛风为治则，治疗中加用水牛角、紫草、徐长卿、赤芍、牡丹皮等凉血化瘀、祛风止痒之品，效果满意 [11] 。

3.2. 脏腑辨证治疗

3.2.1. 肺

肺主皮毛，生理、病理相互影响，如若肺生病变，皮毛亦可受累而产生皮肤病变。况糖尿病中，火热病邪甚为多见，火性炎上，无论实火或虚火，均上灼于肺。从“肺”论治糖尿病皮肤瘙痒症，常见有肺气郁闭证、肺胃热盛证、肺气亏虚证、肺阴亏虚证 [24] 。张靖悦立“清肺”“清血”“清风”为法，自拟瘙痒方，临证加减，临床收效颇丰 [25] 。

3.2.2. 脾

王凡主任从脾论治，认为老年患者以阴虚质多见，治以补脾养阴，佐以养血祛风，方以六味地黄汤化裁；年轻患者以湿热质居多，治以清热燥湿、健脾化痰，佐以养血祛风止痒，方拟当归六黄汤加减 [26] 。谭宏韬以“培土化源”为法，培补脾胃化源，调理中焦斡旋之司，以达到和中解毒之功，方选甘草泻心汤，全方重在培土，寒温并用，苦辛并进，升降有序，使两土冲和，轮转轴灵，四维有序，运动复圆，故效如桴鼓 [6] 。岳仁宋教授从脾着手治疗该病，以健脾益气法、运脾化湿法、清脾利湿法、疏肝健脾法、温补脾阳法分类论治。局部皮肤色红赤者加丹皮、赤芍等以清热凉血，阴血亏虚生风者酌加四物汤养血或防风、荆芥等祛风药，有瘀滞者加桃仁、红花等活血破瘀之品 [7] 。

3.2.3. 肝肾

亓鲁光教授提出肝风内动型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的基本病机是肝阴不足、阳亢化风，平肝熄风是其基本治疗方法，以经验方天麻钩藤汤加减(由天麻、钩藤、夏枯草、炒蒺藜、桑椹、怀牛膝、生地黄、牡丹皮、玄参、川芎、鸡血藤组成)，养阴血以柔肝养肝，平肝潜阳以熄风，标本兼顾，效果满意 [27] 。衡先培教授认为对于肝肾阴虚证，应以肝肾同治，补益肝肾为治则，方用方肾方，药用：菟丝子、制黄精、槲寄生各15 g，桑葚、金樱子、枸杞子、山药、生杜仲、茯苓、川牛膝各10 g，山茱萸6 g [28] 。贾文魁教授将糖尿病瘙痒症的病机主要归纳为肾虚为本，瘀血阻络为标，治法以益肾活血、通络止痒为主，自拟益肾通络祛痒汤治疗本病，在临床上取得较好的疗效 [29] 。

4. 小结

现代医学认为 [30] ，糖尿病皮肤病变的发病机制主要与患者糖代谢障碍，导致外周血管受损、微循环障碍、屏障功能下降、神经损伤、皮肤感染等因素有关。中医学认为，糖尿病属于消渴范畴，是造成皮肤瘙痒的根源，因此控制血糖在合理范围之内，恢复胰岛功能是防治糖尿病瘙痒症的根本，然后进一步采取措施减少皮肤病变的发生和发展，达到彻底治愈的目的。虽然中医治疗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疗效明确，但无统一的疗效评价标准，如何确定有效的治疗方案还需进一步研究；缺乏多中心的合作交流，未形成合作交流。相信随着中医相关理论研究的不断进展，有助于为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的治疗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其优势也将得到认同，使中医药造福更多糖尿病皮肤瘙痒症患者。

文章引用

吴 洁,王和平. 中医内治法治疗糖尿病皮肤瘙痒症的研究进展
Research Progress in the Treatment of Diabetic Skin Pruritus with Internal Therapies of TCM[J]. 临床医学进展, 2023, 13(08): 13573-13578. https://doi.org/10.12677/ACM.2023.1381896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