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STRACT

This paper aims to reveal the conceptual metaphor of “water” in A Dream in Red Mansions. Four conceptual metaphors of “water” are found in this research, namely, HUMAN BODY IS WATER, STATE IS WATER, OBJECT/PHENOMENON WITH FEATURES OF WATER IS WATER and FUNCTION IS WATER. Human body, especially women and their eyes, character and emotion are the most frequent target domain of “water”. The translation strategy of conceptual metaphor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different kinds: omitting the vehicle, adjusting the vehicle and translating the vehicle. In Chinese metaphor, some compound words are often used to modify the central word “water”, for example, “Shun Shui”, “Qiu Shui”, “Shui Xing” and so on. In English corpus, structural words are frequently used to form relevant metaphors.

Keywords:Conceptual Metaphor, Water, Translation Strategy

《红楼梦》中“水”概念隐喻及英译策略

易倩文，单宇，张征

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收稿日期：2019年10月7日；录用日期：2019年10月22日；发布日期：2019年10月29日

摘 要

此论文旨在揭示《红楼梦》中有关“水”的概念隐喻，研究发现书中主要有四个有关“水”的概念隐喻，即[人体是水]，[状态是水]，[具有水特征的物体/现象是水]，[功能是水]。其中人体，尤其是女性及其眼睛、性格和情感是“水”最频繁的翻译目标域。其对隐喻的翻译可归分三种不同的翻译策略：省略喻体，调整喻体和直译喻体。汉语隐喻多使用一些复合词来修饰“水”这个中心语。比如“顺水”，“秋水”，“水性”等。而在英文语料中，高频词多为一些结构词来构成相关的隐喻。

关键词 :概念隐喻，水，英译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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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水”是万物之源，是构成世界的基本要素之一，也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本物质之一。它往往被认为是认知的起点，也是隐喻的一个重要的源域。中国传统五行学说包括金、木、水、火、土。“水”是这个群体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元素。水不但与自然相互联系，而且似乎从一开始就与人类生活乃至文化史形成了不可分割的关系。本研究试图自建小型语料库来寻找《红楼梦》中有关“水”的所有概念隐喻，并归纳出它的目标域，然后分析了其背后的翻译策略。

2. 理论基础

Lakoff提出的概念隐喻理论在认知语言学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他认为隐喻在本质上是“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和体验一种事物”(Lakoff and Johnson 2003: 5) [1] 。它反映了人们通过已知和熟悉的事物理解和体验新的抽象概念的过程，(Sun Yi 2010: 45-48, 54) [2] 。概念隐喻理论经常使用的一个例子是概念隐喻“生活是一次旅行”，其中暗含的概念隐喻形式是“A IS B”。再举另一个例子，在隐喻表达“争论是战斗”战斗是源概念，而争论是指目标概念。人们通过已知和熟悉的事物，来理解和体验新的和抽象的概念。总之，概念系统中的跨域映射称为隐喻。隐喻映射有时形成层级系统，且低层映射继承了高层映射的结构(Lakoff 1993：202-251) [3] 。隐喻映射的基本组成部分的图像包括：源概念、目标概念、映射和映射范围，图1可以清晰地表达它们之间的关系(见图1)。

图1. 隐喻映射基本组成图

3. 研究设计

在本研究中，语料来自于杨宪益版本的红楼梦译文和红楼梦全120回。结合了隐喻识别程序(Pragglejaz Group 2007) [4] 和隐喻检索方法(Stefanowitsch, 2006) [5] 。程序包括四个步骤。首先，假设“水”的源域中的潜在词，例如，“海”、“湖”和“河”也可以被认为是“水”的相关词。在检索“水”、“海”、“湖”、“河”两个关键词时，分别找到了38、165、7和37个句子。因此，在红楼梦的汉英平行语料库中共检索到这些词的索引行共427句。然后逐句确定文本中的词汇单位，找到其基本的当代意义，如果当前意与基本意形成对比，但可以通过与基本意的对比来理解，则词汇单位是隐喻性的。隐喻识别的具体过程在表1中列出(见表1)。通过细读这些检索行，共识别出四十句含有“水”隐喻的句子，然后将其对应的中英文语料建成两个小型的《红楼梦》有关“水”隐喻的小型语料库。其中，中文语料共1442字，英文语料共1178字。中英文语料分别用ROST-CM和PARACONC软件进行分析。

表1. 概念隐喻识别程序

在检索“水”、“海”、“湖”、“河”两个关键词时，分别检索到了38、165、7和37个词。因此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汉英平行语料库《红楼梦》中有40个关于“水”的隐喻表达 [6] 。同时还分析了这些隐喻的表达，并归纳了它们的目的域，讨论了它们的翻译策略(见表2)。

表2. 《红楼梦》中有关水的主题/目标域

4. 《红楼梦》中“水”的概念隐喻

通过分析语料库中所有的索引行，研究发现主要有四个概念隐喻，即[人体是水]、[状态即水]、[具有水特征的物体或现象是水]和[功能是水]。下面的段落将具体地分析这些隐喻。

4.1. [人体是水]

水是人体和社会所必需的基本元素。农业和工业的发展也离不开水。[人体是水]包括几个从属隐喻：[女人是水]、[性格是水]、[眼睛是水]、[状态是水]、[情感是水]。

1) 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Y002c125)

And he says the strangest things for a child. “Girls are made of water, men of mud,” he declares. (Y002c125)

2) 那金桂原是个水性人儿，那里守得住空房，况兼天天心里想念薛蝌，便有些饥不择食的光景。(103c107)

Jingui was too amorous to live without a man and had long been hankering after Xue Ke, but hers was a case of “beggars can’t be choosers.” (y103e107)

3)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Y008c040)

Her lips needed no rouge, her blue-black eyebrows no brush; her face seemed a silver disk, her eyes almonds swimming in water. (Y008c040)

4) 一个大些的生得十分水秀，宝玉便问：“你叫甚么名字？”(Y021c092)

The elder of the two had a certain delicate charm. “What is your name?” he asked. (Y021c092)

5) 因我看破凡情，超出情海，归入情天，所以太虚幻境‘痴情’一司，竟自无人掌管。(111c056)

Now that I have seen through earthly love, passed over the sea of love and returned to heaven, there is no one in charge of the Board of Infatuation in the Illusory Land of Great Void. Infatuation in the Illusory Land of Great Void. (y111e056)

在例(1)中，女人是水做的，而男人则是泥做的，女人如温柔而纯净的水。例(2)表明人的性格像水一样变化无常。例(3)显示眼睛非常清澈明亮，就像水的性质一样。例(4)中的“水秀”表示模样清秀。例(5)中，人们把他们的情感和“水”结合起来，即“爱的海洋”，表明他们的感情深邃如海。

4.2. [状态是水]

状态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它指的是他们在特定时间所处的状态或他们的样子。[状态是水]包括以下这些隐喻表达，如[心理状况是水]、[不利状况是水]、[冲突状态是水]。

6)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Y003c230)

In repose she was like a lovely flower mirrored in the water; in motion, a pliant willow swaying in the wind. (Y003c230)

7) 不然，就是他和琴妹妹也有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儿，所以设下这个毒法儿，要把我拉在浑水里，弄一个不清不白的名儿，也未可知？ (090c259)

Or maybe, because she bears Sister Baoqin some grudge, she's playing this dirty trick to get me into hot water and give me a bad name—that’s possible too. (y090e259)

8) 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冲了他！(y069c196)

I kept clear of her as well water and river water. How could my horoscope clash with hers? (y069c196)

例(6)表明黛玉是非常温柔而安静的，这显示了她的精神状态。例(7)中，“浑水”表明复杂的情况和不利的状况是水。此外，井水和河水是两个相互矛盾的个体，以此来表现这种人际关系的冲突状态是水。例(8)便是这样。

4.3. [具有水的特征的物体或者现象是水]

[具有水的特征的物体或者现象是水]包括[月亮是水]，[时间是水]，金钱是水]，[虚无是水]。

9) 只见月光如水，忽然一阵微风，只觉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森然。(y051c132)

Once outside the room, however, a breath of wind chilled her to the bone and set her shivering. (y051c132)

10) 又侧耳时，只听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Y023c194)

For you are as fair as a flower. And youth is slipping away like flowing water. (Y023c194)

11) 那时候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说起籴…… (Y016c157)

“I was just old enough then to remember things. In those days our Jia family was in charge of making ocean-going ships and repairing the sea-wall round Suzhou and Yangzhou. To prepare for that Imperial visit, we spent money just like pouring out sea-water ...” (Y016c157)

12)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Y005c205)

One is the moon reflected in the water, the other but a flower in the mirror. (Y005c205)

在例(9)中，月亮像水一样清澈明亮。例(10)表示时间迅速流逝如水流趟过一般。在例(11)中，钱像流水一样花掉了，这意味着钱很容易用完。示例(12)将水中反射的月亮与镜子中的花朵进行比较。他们都表达了虚无的东西。

4.4. [功能是水]

[功能是水]包括[方法是水]，[目标是水]，[力量是水]，[条件是水]。

13) 秦钟道：“这也容易，‘只是远水救不得近渴。’”(Y015e153)

“That’s easy to manage, but ‘distant water can’t quench a present thirst’”. (Y015e153)

14) 平儿咬牙道：“没良心的东西，过了河就拆桥，明儿还想我替你扯谎!”(Y021c211)

“You beast!” she cried through clenched teeth. “As soon as the river’s crossed you pull down the bridge. Don’t ever expect me to lie for you again.” (Y021e211)

15) 小的闻到考爷补升此任，亦系贾府、王府之力；此薛蟠即贾府之亲，老爷何不顺水行舟，作个整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见贾、王二公的面。(Y004c096)

I heard that your appointment was due to the good offices of the Jias and Wangs, and this Xue is related to the Jias by marriage. So why not sail with the stream and do them a good turn, settling this case in such a way that you can face them in future? (Y004c096)

16) 次日又来见宝玉，二人相会，如鱼得水。(y066c134)

The next day he called on Baoyu, and meeting again they felt so at home with each other. (y066e134)

在例(13)中，水就像解决问题的方法。例(14)水表示目的，示例(15)表示水具有移动船的动力，例(16)表示水所具有的条件，鱼有水才能自在游动。

5. 《红楼梦》“水”概念隐喻的翻译策略

水作为一种自然元素和生命的支撑物质，它不但与自然相互联系，而且似乎从一开始就与人类生活乃至文化史形成了不可分割的关系。它与中国传统文化有着很深的渊源，中国人与世无争，淡薄名利，处事方圆的思想皆来源于水。本文接下来利用自建的小型《红楼梦》“水”隐喻的中文和英文的语料库，通过ROST-CM和PARACONC软件进行进一步分析，同时辅以人工对比，总结出《红楼梦》“水”概念隐喻的翻译策略。

5.1. 软件分析

首先建立小型《红楼梦》“水”隐喻的中文和英文的语料库，然后进行去噪，使用ROST-CM对中文语料进行自动分词，并自动生成词频统计表。同样，也使用PARACONC加载了英文语料，进行自动的词频统计，结果如下(见表3)。

表3. 中英文语料词频统计表

由于中英文化差异，英文的词定义为单个的单词。中文的单个词为字，两个字及以上组成的集合叫做词。从表3不难发现，在中文语料中，与水相关的隐喻表达多使用一些复合词来修饰“水”这个中心语。比如“顺水”，“秋水”，“水性”等。而在英文语料中，高频词多为一些结构词来构成相关的隐喻。

5.2. 《红楼梦》“水”概念隐喻的翻译策略

隐喻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用新颖而富有创新意义的隐喻表达来增加原文的表现力，这无疑增加了隐喻翻译的难度 [7] 。根据上下文语境，恰当选择适当的翻译技巧，并使译文为目的语读者所接受，从而达到传播中华文化的目的 [8] 。通过对识别出的所有有关“水”隐喻的句子进行分析，总结出了以下翻译策略。

5.2.1. 舍弃喻体

舍弃喻体，顾名思义就是在翻译的过程中省掉了原文中的源概念，使译文更加流畅自然。

17) 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Y002c125)

And he says the strangest things for a child. Girls are made of water, men of mud, he declares. ( Y002c125)

在这个例子中，不难发现汉语与英语完全不同，属于完全不同的语言系统中。女人是水作的骨肉，也就是说，女人的肉体，骨肉也是水作的。也就是说，这里暗含的隐喻有女人是水，女人的骨肉是水两个隐喻。然而，在翻译的时候并没有翻译出“骨肉”这个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便是舍弃喻体。

5.2.2. 调整喻体

作者在调整喻体的时候，往往会根据不同国家之间的文化差异进行调整。目标与中某个隐喻的喻体喻源域能和源语言中那个隐喻的喻体域源域在映射上基本对应，该隐喻从原语言到目标语的转换就是恰当的。因此，通过分析隐喻相关句子，得出调整喻体有三种方式：转换喻体，拓展隐喻，意译喻体。

18) 不然，就是他和琴妹妹也有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儿，所以设下这个毒法儿，要把我拉在浑水里，弄一个不清不白的名儿，也未可知？(090c259)

Or maybe, because she bears Sister Baoqin some grudge, she's playing this dirty trick to get me into hot water and give me a bad name—that’s possible too. (y090e259)

由于英汉文化的差异，同一个隐喻意象会在两国的读者心中引起不同的联想。在翻译这种隐喻时，应该用目标语中的同一个意象代替。“hot water”是指处于困境的情况。这样便转换了喻体。

19) 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冲了他！( y069c196)

I kept clear of her as well water and river water. How could my horoscope clash with hers? ( y069c196)

在例(19)中，除了翻译“井水不犯河水”之外，作者还增添了一句“kept clear of her”来进一步解释这句话，使外国读者即使缺乏中国的文化背景，也能读懂意思。

20) 一个大些的生得十分水秀，宝玉便问：“你叫甚么名字？”(021c092)

The elder of the two had a certain delicate charm. “What is your name?” he asked. (Y021c092)

例(20)“生的水秀”并没有直接翻译成带有“water”的词，而是意译成“had a certain delicate charm”，生动传神的表现了人物的绝世样貌。

5.2.3. 直译喻体

直译喻体也是一种隐喻翻译的策略，有时候直接翻译也能达到所需要的语言效果。

21) 宝玉呆了半晌，忽然大笑道：“任凭弱水二千，我只取一瓢饮。”(091c222)

Baoyu thought for a while, then burst out laughing. “However much water there is in the stream, one gourdful will suffice me,” was his reply—indicating that, for him, she alone counted. (y091e222)

在示例(21)中，作者将“鲜艳如莲”翻译成“清新如水”，以表达女孩的美丽容貌。“任凭弱水二千，我只取一瓢饮”表示宝玉的忠诚度，它也被直接翻译成目标语。

6. 结论

综上所述，《红楼梦》中有关“水”的四个主要的概念隐喻为：[人体是水]，[状态是水]，[具有水特征的物体/现象是水]，[功能是水]。在这种“水”隐喻翻译中使用了不同的翻译策略，这有助于表达本书中暗含的隐喻及表达人物的性格和情感。杨宪益版本的《红楼梦》可以说是极具文化艺术价值，给外国读者较好地呈现了这一中华古典名著，更好地传播了中华文化。

基金项目

本文系中南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Supported by the Fundamental Research Funds for the Central Universities of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项目名称“《红楼梦》概念隐喻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502211901]。

文章引用

易倩文,单 宇,张 征. 《红楼梦》中“水”概念隐喻及英译策略
On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Conceptual Metaphor of “Water” in A Dream in Red Mansions[J]. 现代语言学, 2019, 07(05): 803-810. https://doi.org/10.12677/ML.2019.75107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