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

收稿日期：2020年12月8日；录用日期：2021年1月4日；发布日期：2021年1月12日

摘要

本研究选取一名农村高中新手英语教师作为典型案例，以探讨教师身份能动性的表现形式。研究发现，教师身份能动性的表现形式由职业认知不断拓展、专业能力不断提升、个人热情投入和处境矛盾协商四个部分组成。研究发现对我国高中新手英语教师身份能动性的发展有重要启示。

关键词

身份能动性，表现形式，农村英语教师，个案研究

An Exploration on the Manifestation of Identity-Agency of Rural English Teachers

Lixia Gao, Suxian Zh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Tianji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ianjin

Received: Dec. 8^th, 2020; accepted: Jan. 4^th, 2021; published: Jan. 12^th, 2021

ABSTRACT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manifestation of identity-agency, this study conducted a qualitative case study by selecting a novice English teacher in a rural senior high school as a typical case. The study reveals that developing professional perceptions, improving professional abilities, concentrating on teaching and negotiating one’s conflict with school constitute the manifestation of teacher’ identity-agency. The findings provide important implication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novice English teachers’ identity-agency from senior high schools in China.

Keywords:Identity-Agency, Manifestation, Rural English Teachers, A Case Study

Copyright © 2021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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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教师身份认同指教师关于个体自我、专业自我和教师角色的认知 [1]，是教师个体在与他人和社会环境互动中构建、形成并发展的 [2]。本世纪初，国外研究者着手研究外语/二语教师身份认同，并逐渐引起国内学者的关注 [3]。其中，寻阳等将英语教师身份认同划分为职业身份认同、专业身份认同、个人身份认同和处境身份认同四个维度，每个维度由两个因子组成，分别为职业价值观和职业归属感；英语教学信念和英语语言水平；工作投入和职业行为倾向；组织支持感和教学改革认知，认为这四个维度相互作用于教师身份认同 [4]。

教师能动性则指教师根据特定教学目的在其职业生涯中做出选择，并采取相应行动 [5]。随着这一概念的提出，国外不少学者开始关注教师能动性对教师身份建构的影响 [6]，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身份能动性”(identity-agency)，认为教师身份能动性是教师在构建或重构教师身份时所发挥的能动性 [7]。随后，Ruohotie-Lyhty 和 Moate以该概念为理论基础，对8名职前教师进行研究发现，教师身份能动性分“前进性”(expansive forms)、“后退性”(reductive forms)和“适应性”(attentive forms)三种 [8]，而Pappa et al.则从教师的活动场所和同事群体两个层面对教师身份能动性的发挥方式进行了分析 [9]。

受此影响，近年来，在普通教师教育领域，我国学者开始关注到能动性与身份认同的关系研究。例如：贺文洁对1402名乡村(包括县城关镇)中小学教师的调查发现教师能动性显著影响教师工作满意度，而工作满意度则是教师身份认同的积极影响因素 [10]，但未聚焦教师身份能动性研究。

在外语教师教育领域，有学者高雪松等从生命历程论视角，探究某高校八位英语教师的职业能动性，发现教师身份认同和教师能动性密切关联 [11]；学者Ruan和Zheng从能动性的三个维度对国内四名外语教师在女性身份和职业身份的冲突中发挥的能动性进行了探讨 [12]，但都未聚焦教师身份能动性研究。

此外，已有研究表明农村英语教师的教学和专业发展面临着诸多挑战，包括教学能力不足 [13] 和身份认同水平一般等 [14]，尤其是新手教师专业发展动力不足 [15]。另外，高中阶段英语教师面临着传统考试导向和现代教学理念的冲突 [4]。所以，对农村高中新手英语教师身份能动性探讨很有必要。我国对农村的定义有两种，广义的农村包括县、镇、乡和村；狭义的农村只包括乡和村 [16]。本文按照广义的定义划分界定农村教师。

鉴于此，本研究采用个案研究，以一位农村高中新手英语教师为典型个案，基于我国外语教师身份认同理论结构 [4]，并结合身份能动性概念 [7]，试图回答一个核心研究问题，即：农村高中新手英语教师的身份能动性表现形式是什么？研究结论将促进研究者对教师身份能动性的理解，并对农村高中英语教师发展带来启示。

2. 个案研究过程

2.1. 典型个案

选取晶晶老师(化名)作为典型个案，主要是基于三方面考虑：一是晶晶老师任教学校为农村高中；二是晶晶老师教龄为3年，属新手教师；三是晶晶老师对本研究非常感兴趣，愿意参加此研究。晶晶老师是一位24岁女教师，她于2017年7月毕业于一所省级重点本科师范院校，当年9月经过校招进入该校工作。迄今，已有3年教龄，分别任教高一、高二、高三，每次带2个班的英语课程，每班大概有80人。

2.2. 数据收集

收集数据主要采用面对面半结构式访谈，并辅以非参与式观察对典型个案开展研究。

首先，围绕研究问题，设计了访谈提纲。访谈中，注重倾听和追问有关晶晶老师“行为”的描述，比如：在倾听晶晶老师关于专业能力不足的情况后，作者追问“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你觉得应该如何做？你又都做了哪些？”整个访谈持续了大约1.2个小时，经过晶晶老师同意，对访谈的全过程进行了录音并进行了转写，共12,995字。面对面访谈结束后，作者还通过微信和电话补充和更新数据，约1624字的文本。同时，作者以局外人的身份从侧面观察晶晶老师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以对访谈数据进行验证和补充。

2.3. 数据分析

在晶晶老师确认初始数据无误后，按照定性数据分析方法 [17]，在内容上选取了反映晶晶老师身份能动性的“行为”事件，然后，通过对晶晶老师身份能动性数据的进一步类别分析，在主题方面对晶晶老师身份能动性的表现形式进行了提炼、分析和归纳。

3. 研究发现与讨论

数据分析结果表明，晶晶老师的身份能动性由职业认知不断拓展、专业能力不断提升、个人热情投入和处境矛盾协商四个核心部分组成。

3.1. 职业认知不断拓展

职业身份认同主要涉及教师的职业价值观和职业归属感 [4]。在我国社会背景下，大多数人认为教师职业具有稳定性和神圣感，在这一认知影响下，新手教师对自己的职业具有积极的认同感。就晶晶老师这一典型个案而言，对教师职业的热爱不仅来自社会认知的不可避免的影响，更来自于整个“教师家族”的潜移默化的熏陶，晶晶老师多位家族成员选择教师这一职业，使其负有“教书育人”的使命感。但经过两年职业生涯发展，虽晶晶老师依然热爱英语教师这一职业，但她不再简单地将教师价值归为“高尚”，而是对其有了一个更为全面的认识，认为该职业是“高尚”与“局限”的统一体。

“我工作之后的看法稍微有一点偏差……我认为教师的职业还是高尚的，但是我认为这个工作在看起来挺光鲜的，但实际上还有很多……对一个人的发展有局限的这一面。”(晶晶老师)

由此可见，晶晶老师对教师职业的感性认识转向了理性认识。与此同时，晶晶老师在职业归属感方面也经历了明显转变，由刚入职的“不适应”转向为当前的“一份子”，成功的实现了由“学生”向“教师”的身份转变。

“我刚工作的时候，其实我感觉自己还像个学生，如果谁喊我刘老师，因为我姓刘，我就感觉很不适应，但是现在，可能是因为自己适应了环境，也可能是教的学生多了，慢慢的经验会增加一点，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把自己视为老师群体的一份子了。”(晶晶老师)

由此可见，晶晶老师通过教学实践积累，在心理上逐渐适应了教师身份。此外，在适应教师身份社会化过程中，晶晶老师也经历了与教师职业休戚相关的心理过程。访谈中，她表示自己对当前国家对教师的重视与教师社会声望的上升感到很欣慰，表示自己会努力提高自己专业水平以维护教师职业的社会形象。

综上，教师职业认知不断拓展是教师身份能动性的一个重要表现形式，既包括教师对其所属职业价值的更深入和更全面的理解，也包括教师职业归属感的获得。

3.2. 专业能力不断提升

英语教师的专业身份认同还包括英语教师的教学信念和语言水平 [4]。由于新手教师入职不久，自身英语语言能力不足，而提高还需较长过程，所以，他们在英语语言能力方面的认同感较低 [18]。

但与之前研究不同的是，晶晶老师自我评价其英语语言能力“中等靠上”，虽需再提升，但自认为在该校任教，面对基础薄弱的学生，其英语听、说、读、写能力能够使其胜任高中英语教学。尽管如此，为给学生在课堂上树立语言示范，她依然通过各种途径提高自身专业水平。

“我认为自己听说读写能力算是中等靠上一点的水平，我认为还是需要提升的，也存在一些问题，……自己的听力不是特别好……然后说的话，我感觉其实也不是特别好，……我报了一个英语口语班，这个就锻炼自己的听和说的能力。”(晶晶老师)

此外，她还认为英语学习就是为了更好应用英语语言知识，并深刻理解语言背后的文化内涵。所以，作为一名英语教师，应注重挖掘语言背后的文化知识，培养学生英语口语表达能力。但在应试背景和学生基础薄弱的工作情境下，她的这些英语教学理念的践行受到了阻碍。为此，她做出了教学方法的调整，以更好践行自己的教学理念。

“我就想更多的给学生英语语音的知识以及语言所包含的这种文化层次方面的知识，我尽量用英语上课，让他们知道原来英语可以说得这么好，我们不仅可以把考试成绩提高，也可以把英语说好，我就是想通过这种表现，然后带给学生更多的这样一个正确的学英语的方法，而不是单纯为了考试，但是，学生基础薄弱，赶不上，学校也以成绩为标准，所以我现在的教育方法多侧重阅读，相对来说，通过阅读不仅能带领学生学习单词与语法，去应对考试，也能让学生领悟语言背后的文化。”(晶晶老师)

综上，教师专业能力不断提升是教师身份能动性的一个重要表现形式，既包括教师英语语言能力的提升，又包括教师英语教学理念践行能力的提高。

3.3. 个人热情投入

教师个人身份认同指教师在工作投入和职业行为倾向方面的看法 [4]。其中，工作投入指教师在教学中所展现的专注程度；而职业行为倾向则指英语教师在课堂内外所做的有利于提高教学效能的行动倾向。新手教师如同社会其他新手职业者一样，在工作之初，虽存在一些紧张和不适应，但他们对每次教学都充满了热情 [19]。

与其他老师一样，晶晶老师在实际教学工作中，无论课前、课上，还是课后都持续努力：课前认真备课；课上尽心讲授，用心管理课堂；课后积极主动反思自己的教学行为。此外，她还制定了三年整体职业规划。

“我感觉自己的目标就是头三年要把高中的知识点给系统扎实的掌握，能够完全的适应高中教学，然后对高考有一个比较多的了解，能够熟悉考试动向，然后三年之内……熟悉整个高中的英语教学。”(晶晶老师)

可见，晶晶老师不仅专注自身教学，积极投入，认真努力，而且为提高教学效能，积极进行职业规划。此外，当自己在教学实践中遇到管理学生不力时，一方面她积极撰写课后总结，反思自身问题，另一方面，还主动查找资料，并向有经验的教师寻求帮助和建议，以提高自己的教学效果。

“就是自己班级管理方面，因为我教的学生的英语能力是参差不齐的，又因为我本身不擅长管理，再加上教学经验不足，所以我感觉对学生管理这方面做得不够好，……我认为主要是三个方面，首先，我写了课后的一个总结，感觉自己哪一点没做好，下一次争取去做好。然后，一般都是课下和一些稍微经验多点的老师探讨一下，问问他们怎么做，自己学习一下。然后从书籍上了解一些教育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晶晶老师)

综上，教师个人热情投入是教师身份能动性的一个重要表现形式，既包括实际教学工作的专注开展，又包括为提高学生管理能力所做的积极努力。

3.4. 处境矛盾协商

处境身份认同是指英语教师对学校组织环境和英语教学改革方面的认知 [4]。作为英语教师的梦想者，晶晶老师认为当前英语教育改革所提倡的教学理念更加符合英语学习的根本目的。然而，由于学生水平和学校对教学成绩的重视，晶晶老师在实际教学实践中却不能完全履行自己对英语教学改革理念的认同。尽管如此，晶晶老师积极地通过调整教学方法来克服英语教学改革实践的障碍。

“我就想更多的给学生英语语音的知识以及语言所包含的这种文化层次方面的知识，我尽量用英语上课……学校也以成绩为标准，所以我现在的教育方法多侧重阅读，相对来说，通过阅读不仅能带领学生学习单词与语法，去应对考试，也能让学生领悟语言背后的文化。”(晶晶老师)

此外，教师还面临着专业学习和专业技能培训的缺乏、基础设施落后和工资水平低等组织支持缺乏的问题。针对这一问题，晶晶老师经历了明显的变化，由刚入职的“消极应对”转变为当前的“积极协商”。

“原来我就觉得这个学校没有入岗，入职培训，然后硬件设施，比如：空调啊、多媒体啊、直饮机这些都很欠缺，质量也不行，工资也比较低，我就不太满意，也没有向领导反映过这些问题，自己只是一个小老师，没有人愿意听你的意见，但是现在，可能更适应了这个环境，也可能是和领导的关系更为熟悉了，慢慢的我就开始愿意对领导说我的意见，主要是我们小组组长，虽然有时候不会得到解决。”(晶晶老师)

综上，教师处境矛盾协商是教师身份能动性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既包括英语教学改革实践中学校要求的融合，也包括组织支持缺乏和个体需求的矛盾的协商。

4. 结语

本研究通过对一名高中新手英语教师——晶晶老师身份认同状况的探讨，丰富了我国有关教师身份能动性的表现形式。研究发现，职业认知不断拓展、专业能力不断提升、个人热情投入和处境矛盾协商共同构成农村高中英语教师身份能动性的表现形式。职业认知不断拓展是指教师基于自身教师职业理想和对现实教学实践的感悟对教师职业做出更深入和全面的理解，并在其职业中获得归属感；专业能力不断提升指教师基于对自身专业能力的评价，并参照教师职业发展要求所进行的英语语言能力和英语教学理念践行能力的不断提升；个人热情投入既包括实际教学工作的专注开展，也包括为提高学生管理能力所做的积极努力；处境矛盾协商既包括教学改革实践背景下改革理念与学校要求的融合，也包括为协商组织支持缺乏与个体需求之间的矛盾所采取的积极措施。四者之间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影响和相互联系，共同构成农村高中英语教师的身份能动性。值得提出的是，处境矛盾协商充分体现了农村高中英语教师身份能动性的特点，能为相似情境下的教师身份能动性研究提供启示。

因此，教师教育者和教学政策制定者应充分考察在不同情境下教师所表现的多样的身份能动性，以更好帮助教师有效建构自身的身份认同，以促进教师发展。尤为重要的是，行政管理者应充分关注教师的处境以防止农村高中英语教师流失。

尽管本研究取得了一定研究成果，并给农村高中英语教师身份认同建构和英语教师教育带来一定启示，但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例如，仅选择了一名高中英语教师作为研究对象，并不能保证研究结论的全面性和普适性。今后研究可选取多地域的多名研究对象进行跨案例研究。

文章引用

高立霞,展素贤. 农村英语教师身份能动性的表现形式探究
An Exploration on the Manifestation of Identity-Agency of Rural English Teachers[J]. 教育进展, 2021, 11(01): 145-150. https://doi.org/10.12677/AE.2021.111023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