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 金华

收稿日期：2024年1月8日；录用日期：2024年2月14日；发布日期：2024年2月21日

摘要

新年贺词作为政治语篇的一种，是一国内政外交的风向标与文化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构建国家形象、彰显国际话语权的重要文本。本文从系统功能语法的人际功能出发，主要从语气系统、情态、人称三个方面对比分析了近八年中国新年贺词英译本中实现人际功能方式的共性和差异。本文也通过分析新年贺词的话语内容和情感态度来更加充分地理解话语背后的中国国家形象与价值认同的构建，并进一步探讨其国际传播作用。

关键词

人际功能，新年贺词，系统功能语法，政治语篇

Analysis of the Interpersonal Meaning of Chinese New Year Greeting Messages’ English Versions from 2016 to 2023: A Systemic Functional Approach

Yangying Chen, Lin Qi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Jinhua Zhejiang

Received: Jan. 8^th, 2024; accepted: Feb. 14^th, 2024; published: Feb. 21^st, 2024

ABSTRACT

As the political speech text, the NYGM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a country’s internal and foreign affairs, cultural discourse, as well as an important text to build a national image and highlight the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Starting from the interpersonal meaning of system functional grammar,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ways of realizing interpersonal function in Chinese NYGM’s English versions from 2016 to 2023.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aspects of mood system, modality and person. Through the analysis,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national image and value identity are clearer, and further discussions are put forward for better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Keywords:Interpersonal Meaning, NYGM, System Functional Grammar, Political Speech Text

Copyright © 2024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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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新年贺词是总结过去、展望未来、向国民致以新年祝福的政治演讲文本；是传递中国声音、展示国家形象的重要载体。习近平主席在新年到来之际通过媒体公开发表新年贺词，是一种重要的仪式性活动，旨在让受众了解中国的发展状况和规划，同时向世界表明中国立场，展示本国形象 [1] (黄红英，2018)。因此，新年贺词不仅具有政治内涵，还具有丰富的人际意义，可以通过分析其内容用以解读中国在新一年里的内外政策趋势。当前，中国社会的转型发展正处于重要时期，发表新年贺词英译本，是展现中国形象的契机，也是领导人直观面对社会公众的重要形式。换句话说，中国国家领导人的新年贺词是国际社会了解中国政治、中国经济和中国文化的一个微观窗口，广受关注 [2] (李丰华，2018)。

本文以疫情开始的2019年为辐射点，前后各展开三至四年左右的时间，聚焦2016~2023这八年的中国新年贺词英译本，从系统功能语法的人际功能出发，通过语气系统、剩余成分、情态三个方面对比分析疫情前后这八年中国新年贺词英译本中实现人际功能方式的共性和差异，以更好地了解新年贺词的语言特征、语言表达习惯与包含的人际意义；同时也有助于外国公民更好地了解疫情前后中国的发展情况。

近八年的新年贺词英译本基本固定在一千五百字左右，字数虽短，涵盖的信息量却非常大，主要内容包括对过去一年工作的总结，对大陆及港澳台人民的问候、对基层民众的关心以及对未来的展望。中国作为世界上有影响的社会主义大国，其领导人的新年贺词一定会作为一年国内外政策的重要风向标被媒体反复解读。因此，新年贺词的英文翻译显得格外重要。本文选取新华社2016~2023这八年的新年贺词英译本作为研究语料，分析其中丰富的人际意义，以此来更好地理解话语背后的中国国家形象与价值认同的构建，并进一步探讨其国际传播作用。

2. 理论框架

系统功能语言学是由英国语言学家韩礼德创立的，韩礼德把语言所具有的功能概括为三大类，即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人际功能是指人们通过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见、态度或者意愿等，以此建立和维护一定的社会人际关系。韩礼德(2000)认为语言的人际意义作为人际功能的重要部分，是指讲话者通过参与到特定的语境中表达个人观点，并试图对他人的态度和行为施加影响 [3] 。

韩礼德的人际功能理论提出，不同的语气系统、情态、人称代词可以实现不同的人际意义。语气系统包括主语和限定成分。有命题和提议，有陈述、疑问、祈使、感叹四种句子类型，这四种形式应用于不同的场合，表达不同的态度和意义 [4] (胡壮麟，2008)。情态分为情态化和意态化两大类，向下分别细分为概率、频率与责任、意愿。说话者可以通过选择不同情态词的不同值来表达不同的态度和意图，以更好的达成人际关系意义。人称则以更加直观的形式调整人际关系距离，通过词性、性别、所有格等拥有不同的形式，并避免单词的重复。

本文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人际功能理论的指导下，从语气、情态和人称三方面对近八年的新年贺词英译本进行研究，采用先定量后定性的方法，对小句语气的类型、情态动词的使用频率、人称的分布情况等进行统计和分析。

3. 解读分析

本文的分析语料均来自新华社官方英译本，结合系统功能语言学中人际功能理论来分析其背后的人际意义。

3.1. 语气分析

在系统功能语言论的人际功能理论中，语气系统有明确的语义功能，因此句子的语气成分是必须要考虑的因素。近八年新年贺词英译本中的语气分布如表1。

表1. 近八年新年贺词语气系统分布情况

3.1.1. 陈述句与疑问句

从表1可以看出，新近八年贺词中陈述句占绝大部分，占比基本都稳定在0.9以上，且近八年的贺词中从未出现过疑问句。这一现象说明历年贺词均以陈述观点和叙述事实为主。贺词作为一种正式的政治演讲文本，反映出我国家领导人严谨的政治态度和语言风格，只呈现事实而不抛出任何问题。这一点也体现在了英译本上，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充分理解原文语义与情感态度，以大量的陈述句表达命题(proposition)里的陈述(statement)。文体风格多保守内敛，更趋向于陈述事情的具体情况。

例1：From medical workers to the people’s army, from scientific researchers to community workers, from volunteers to those who built the projects, from seniors to youths born after the 1990s and 2000s, numerous people fulfilled their missions at the cost of their lives and protected humanity with sincere love. (2021)

习近平在2021贺词中通过陈述句表达，连用三个“from∙∙∙to∙∙∙”的排比构建句式，以特有的中国文化形式向全世界展现了中国人民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社会主义价值观，把全国人民团结一致的场景展现出来，同时也使得贺词富有韵律，朗朗上口，用多个例子增强信息可靠度的同时，给人民以心灵振奋，也表达了国家领导人想要借此激励人民不断努力前进的人际意义。

3.1.2. 祈使句与感叹句

从表1中可以看出，祈使句和感叹句在历年贺词中的占比均较少。感叹句的比例在2021年与2019年的占比较高，基本占全文语气系统的10%。感叹语气会使得说话者的情绪更加饱满、说话人的态度更加强烈。历年贺词较多使用感叹句的部分都在于国家领导人对全国人民的亲切问候和美好祝愿 [5] (黄百炼，2018)，体现了习近平主席的民本情怀，表达了对人民群众深厚的情感和爱，拉近了习近平与人民间的距离。

例2：From Beijing, I extend New Year wishes to all of you! (2022)

例3：I wish you all a happy new year! (2020)

同时感叹句也会落脚于激励与号召人民前行上，与祈使句作用相似，用以呼吁人们做出反应或采取行动。

例4：We will continue to strive, march ahead with courage, and create brighter glory! (2021)

例5：May the chime of the New Year consolidate our confidence and re-ignite our aspiration for an even better tomorrow! (2017)

例6：Let’s work together to build a community of common destiny of all mankind, which is shared by all people in every country. (2016)

以上的例子都号召中国人民继续奋斗去创造更大的辉煌。在达意的同时，通过富有感染力和号召力的感叹性表达，表达了正面评价立场。习近平通过加强语气的感叹性表达，将对祖国未来发展的信心和对人民的信任直接指向人民群众，期待人民群众的回应，进而达到言听双方更好的心灵互动，达到人际意义功能。

3.2. 情态分析

情态是介于极性中间的，就是肯定极性和否定极性之间的具有中间量值的意义。演讲者通过情态对在不确定的事件情况中表达自己的确定想法或猜测判断，或者是通过话语要求对方承担相应的义务。情态动词有高、中、低三种情态值之分，选择不同的情态值可以体现说话人的具体态度，实现不同的人际意义。近八年新年贺词英译本中的情态动词分布如表2。

表2. 近八年新年贺词情态动词分布情况

3.2.1. 低值情态词“can”“may”

由表2可以看出，低值情态词“can”与“may”出现占比普遍较低，在历年贺词中，最高占比也只到全文情态动词系统的33.3%。其原因是低量值情态动词可以较大程度上规避武断结论，增大了话语的协商空间，使语气委婉易接受。

例7：Only in hard times can courage and perseverance be manifested. (2019)

例8：After a year of hardship, we can understand more than ever the significance of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2021)

2019年的例子习近平用低值情态词“can”表达一种迎难而上的民族精神。尤其是在19年年末面临疫情来临，面对严峻的形势，习近平用低值情态词“can”表达了困难虽大，但他依旧相信中国人民可以团结一心，战胜一切艰难险阻，战胜疫情的信心。而2021贺词中的例子，习近平用低值情态词“can”表达自己对民众的允诺。2021年恰逢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习近平通过勾画未来发展蓝图，提高了人民对未来的期待，鼓舞人民为祖国未来奋斗，实现人际意义。同时，这也是脱贫攻坚的最后一年，用低值情态词“can”即使在疫情的重重阻力下，中国人民仍顶住压力，最终在抗疫战争中取得阶段性胜利。

“may”这个相对更加低值的情态词只在这八年贺词中出现过一次。

例9：And now, looking forward, despite the complexities and difficulties we may face on the road ahead, we shall always closely rely on the people and stick to self-reliance and hard work. (2019)

习总书记在这里采用“may”意在点明在疫情严峻的2019年，中国人民确实有可能会遇见更加艰难的挑战，虽然这种情况只会小概率发生，但依旧要做好防患未然，迎难而上的准备。这实现了在相对较低的焦虑压力下，提醒人民一定要牢记紧紧团结才能共度危机的人际语义。

3.2.2. 中值情态词“should”“will”

由表2可以看出，中值情态词“will”和“should”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历年占比都高于60%。中值情态词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构建良好人际关系。

例10：And we will certainly realize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2018)

例11：We will continue to strive, march ahead with courage, and create brighter glory. (2019)

18年贺词中习近平使用中值情态词“will”对人民做出承诺，可以看出总书记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决心和信心，在谈及祖国未来计划的时候，以中值情态词大大增加了人民对政府的信任，推动人民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共同构建美好家园。19年贺词中的例子也是一样的作用，习总书记通过中值情态词“will”表达了基于自己判断的预期信息，绘制出具有中国特色的外来计划。

例12：In the future, we should further deepen reform and expand opening-up with greater courage, and create more“Stories of Spring.” (2021)

例13：People from all over the world should join hands and support each other to early dispel the gloom of the pandemic and strive for a better “Earth home.” (2021)

2021的这两个例子是用在习总书记对中国人民的做法期盼上，通过使用中值情态词“should”来委婉建议中国人民要积极创新，深化改革。在这里，如果采用低值情态词，则并不能够强调出个人要意识到自己对社会的责任和奉献，但如果采用高值情态词，则会显得过于强硬，不符合我党深入群众，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原则。习近平通过中值情态词平等的与人民交流，拉近了与人民的关系，使自身建议更好的为人民所接受，实现人际意义。相同的，在第二个例子中，习近平通过委婉的建议并殷切希望世界各国人民可以团结起来抵御疫情。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与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我们需要为构建人类命运体贡献力量，中值情态词“should”就能平和的方式陈述对世界发展的期许，更容易被各国接受。

3.2.3. 高值情态词“need”“must”

由表2可以看出，高值情态词在历年贺词中的出现率甚至低于低值情态词。

例14：Furthermore, our reform measures have made it a little easier for rural migrant workers to settle down in urban areas, and the condition for many children from impoverished areas to receive education has also improved, people don't need to shuttle back and forth between different places when they apply for an identity card in non-native places, some people without permanent household residence for a long time can finally get access to social welfare, many people even have got their own family doctors, and river chiefs will be appointed across China for better protection of water resources against pollution in the country. (2017)

例15：We still need to stay tenacious like a bamboo deeply rooted in the rocks, keep our feet on the ground, and work hard to paint a magnificent picture of rural vitalization, and steadily march ahead towards the goal of common prosperity. (2021)

17年的贺词习近平通过使用高值情态词“need”来强调中国的改革措施可以保证人们在外地办理身份证时不再需要往返于不同的地方。这样高值的肯定无异于给百姓打下一阵强心剂。而21年的例子，习近平使用高值情态词“need”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时，更具有说服力，由此可以看出习近平对待政治问题的态度。古代“竹笋”被赋予正直和坚韧挺拔的意思，句中的“磐石”用来比喻坚定不移的信念。习近平期望中国人民像磐石一样坚定，像竹笋一样正直，脚踏实地地朝着共同富裕的目标前进。这种优秀的民族精神与品质是需要通过高值情态词来强调的。

例16：Today, we must press on courageously to make tomorrow’s China a better place. (2023)

2023年的贺词与往年相比显得更加坚定更有力量。习近平在对中国未来进行展望的时候，以高值情态词“must”来强调当代青年必须勇敢地前进，让明天的中国更加美好。这种高值情态词体现出国家领导人对我国人民与未来发展的坚定信心与强国自信。

3.3. 人称分析

在英语中，人称根据数和性和格可以分为多种形式。通过选择不同的人称，演讲者可以带给听者不同人际语义。表3是新年贺词中人称系统的分布情况。

表3. 近八年新年贺词人称代词分布情

3.3.1. 第一人称

由表3可以看出，在历任贺词中，第一人称复数“we”出现的次数最多，其次是第一人称单数“I”，第一人称可以表明说话人真诚的态度，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第一人称复数形式的“we”能使演讲者的态度更自然融入到大众意识形态中，以达到内群体作用。

例17：I am proud of our great motherland and people, as well as the unyielding national spirit. (2020)

例18：This year, we celebrated the 40th anniversary of the Shenzhen Special Economic Zone, among others, and 30 years of the development and opening-up of Pudong in Shanghai. (2021)

20年贺词中习近平使用第一人称单数“I”将自己和人民置于同一立场，表达了对祖国和人民的积极正面评价立场，无形之中拉近听众与自己的距离，潜移默化地暗示听众能认同并接受自己的观点，达到共情效果，实现人际交流。21年贺词中习近平使用第一人称复数“we”来代表全体中国人民。立足于群众基础与集体思维，“we”使习近平缩短他与人民间的距离，可以使人民感受到他们与中国政府有着相同的立场、目标和责任。提高人民参与国家公共事务的积极性。

3.3.2. 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

由表3可以看出，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在贺词的使用频率较低。

例19：Thank you! (2016~2023)

第二人称“you”在历年贺词中的都只出现在开头与最后的祝福与感谢之中，面向听众，客观陈述演讲者与听众的关系。

例20：They pooled their drops of strength into tremendous power and built an iron wall to safeguard lives. (2021)

2021年习近平使用第三人称复数“they”，这里的“they”指的是为抗击疫情所做出贡献的全国各族人民。习近平通过第三人称将自己与做出贡献的各族人民割裂出来，为的是在人际关系上的进一步疏远，从而更加客观地评价中国人民在面对新冠疫情所作出的贡献与中国力量。语言是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和路径 [6] (郭亚东，2021)。第三人称强调理性事实，可以提高交流的说服力，有助于人际关系的在陈述关系上的实现。

4. 结语

习总书记的这8篇新年贺词都保持了过去我们国家领导人新年贺词一贯的格式和结构的要求，同时又兼具“习语”的特殊风格。贺词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表达，具有深厚的人民情怀，是重整行装再出发的号召书和动员 [7] (童清艳，2018)。

本文从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下的人际功能角度出发，采用了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两种方法，粗浅分析了近八年贺词的人际语义关系。研究发现，陈述句在语气类型中所占的比例很大，陈述语气的运用可以使演讲更客观、更有说服力；在贺词中间适当插入感叹句会加强情感投入，更易引起听众共鸣。此外，选择中高低程度的情态词也可以表达说话人不同的态度和意图。中、低情态助动词可以使演讲更客观、更容易接受，缩短了演讲者和听众之间的距离。在人称层面，第一人称表述使用率居高，第一人称可以拉近演讲者与听众间的距离，不仅肯定了中国人民一年来的努力，也激励着中国人民去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语法分析和语言分析是语篇分析和话语分析的基础，也是意义被形式体现的表现 [8] (黄国文，2017)。通过8年贺词的横向对比，也不难发现随着每年国内外局势的变化，语气、情态和人称这三个方面进行巧妙的微调。因此，在“世纪疫情和百年变局交织，国际格局深刻演变” [9] (习近平，2020)的当下，在人际功能的构建过程中，需要人称、情态和语气三方面相互配合，协调搭配以达到完美的人际功能构建和话语传播的目的。

文章引用

陈泱颖,钱 麟. 系统功能语法视角下近八年中国新年贺词英译本的人际语义探析
Analysis of the Interpersonal Meaning of Chinese New Year Greeting Messages’ English Versions from 2016 to 2023: A Systemic Functional Approach[J]. 现代语言学, 2024, 12(02): 741-748. https://doi.org/10.12677/ML.2024.122103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