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石油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成都

收稿日期：2023年7月25日；录用日期：2023年8月15日；发布日期：2023年8月28日

摘要

第三次工业革命以来，消费成为了生产的首要指向，也成为人们普遍认可的实现人生价值和人生幸福的途径。消费批判是西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核心内容，消费不仅改变了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运行机制，也改变了权利的操控方式。深入研究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异化消费理论，在理论上有利于我国坚定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消除可能出现的消费主义，在实践上有利于充分发挥我国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走可持续发展道路。

关键词

消费异化，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

A Research on the Ecological Marxist Theory of Consumption Alienation

Yu Chen

School of Marxism, Southwest Petroleum University, Chengdu Sichuan

Received: Jul. 25^th, 2023; accepted: Aug. 15^th, 2023; published: Aug. 28^th, 2023

ABSTRACT

Since the Third Industrial Revolution, consumption has become the primary point of production and a universally recognized means of realizing the value of life and life’s happiness. The critique of consumption is the core content of Western ecological Marxism, and consumption has not only changed the economic operation mechanism of capitalist countries, but also changed the way of manipulation of rights. An in-depth study of ecological Marxism’s theory of alienated consumption is theoretically conducive to China’s firm guiding position of Marxism and the elimination of possible consumerism, and practically conducive to giving full play to China’s socialist system advantages and taking the road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Keywords:Consumption Alienation, Ecological Marxism, Western Marxism

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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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 [1] , pp. 414-415)的范畴最早由本·阿格尔提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的主要危机是生态危机，并且在研究消费和需求的过程中发现“消费异化”是其根源。消费异化思想一方面为我们从侧面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提供了新视角和切入点，让我们在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中解决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现实问题，变“控制自然”为“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另一方面，在我国现代化建设的进程中，人们难免被无处不在的商业气息裹挟，逐渐无法正确看待需求与消费的关系。在此基础上，消费异化理论的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处理自然、社会和人的需要。

2.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的理论来源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流派兴起于全球生态危机的日益严重。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在继承了马克思关于自然生态思想的基础上，在不断构建该理论的过程中，逐渐发现了生态危机与消费异化之间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进而将对消费异化的批判纳入了自身的组成部分。

(一) 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想

“人对自然的理论和实践关系”是马克思一直强调必须严格区分但又紧密联系的两部分，“其一，人是自然存在物，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劳动能力只是人所拥有的自然能力当中的一种表达形式；其二，人类是为了满足自己不断增长的需要而在努力改造和利用自然” [2] 。

马克思曾在19世纪中期工业体系的研究上预见了人类发展的质变节点，即机器将替代劳动力，人们逐渐从无休止的劳动中解放出来，“社会个体的发展表现为维护生产和财富” [3] 。恩格斯指出，人们在社会主义下才能第一次“自然的真正主人”，是“社会化的主人” [4] 。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认为马克思揭示了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一方面，人类的一切活动都离不开自然的范围，所有社会劳动都要在自然的基础上进行；另一方面，人类的活动在改造自己的同时也使自然发生了变化，人类的创新力和创造力在不断地发展，不断地开辟自然资源利用新途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当时的社会主义国家没有解决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是因为其社会主义制度出现问题，而是因为资本主义社会在其中不断干扰和破坏。

(二) 胡塞尔关于“两种自然”的思想

胡塞尔将自然分为物质自然和精神自然。前者是相对于主观性的一种客观存在，后者则是包括精神物等相关项。从此，科学也出现了自然和精神的划分。

这种划分也让我们能更好的理解控制的对象究竟是哪一个自然。显而易见，人类实际能够感知到的自然才是每一个人类社会发展解阶段所控制的对象，并且“控制自然”在这个意义上还带有一定的私有制性质，是个人或者某社会集团对某种范围内的特殊资源的完全支配，并且部分或者彻底地排除其他人的利益。 [5]

著名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威廉·莱斯指出，“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两极的意义，通过科学合理性以及它与社会生活的关联所实行的控制，只能联系生活世界中的实践活动才能确定。”( [6] , p. 126)两种自然的控制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两者相互作用，都必然与社会生活产生联系。

(三) 马尔库塞的技术理性批判理论

工人阶级在资本主义统治的引导下不断追逐消费，并在此中逐渐失去了革命的主动性，仅仅成为了社会的部分，并且技术理性在其中也变成了一种遮蔽工具。基于此现象，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赫伯特·马尔库塞在《工业社会和新左派》中指出，“‘控制的’一般的客观目标是使个人和社会强加于他的生活方式相妥协”。 [7] 他揭示了人的心理是如何被发达工业社会所操纵的，即资本主义通过无孔不入的宣传广告和娱乐手段让人们产生“虚假的需求”，操纵人们通过消费来消解心中的压抑，让人们在消费主义中逐渐消磨批判能力和抵御不公的革命意志。并且这种控制不同于以往的政治控制，而是通过各种文化手段达到对人们心理上的控制，让他们从内心接受这种消费异化后的生存方式。

3.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消费异化理论的主要内容

随着人们对自然资源的开采越发过度，生产的扩大化甚至生产过剩必然出现，而生产者要解决这些过剩的产品就会选择各种个样的媒介像人们推销。反过来，人们也企图通过这种无休止的消费来弥补劳动异化。消费异化的概念由此产生，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在这其中总结出了消费异化理论。

(一) 弗洛姆的消费异化理论

弗洛姆在《健全的社会》中写道，“异化的事实就是人没有把自己看作是自身力量及其丰富性的积极承担者而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依赖自身以外力量的无能之‘物’，他把自己的生活意义投射到这个‘物’之上。” [8] 可以看出，他认为异化之所以产生，就是人们不再把握自身为人的主动性，人的价值反而被异化成了商品的价值，资本主义通过各种途径暗示人价值的实现不再是劳动，而是物质消费的自由，人类逐渐沦为商品的奴隶。

弗洛姆将消费异化主要表现内容总结为四个方面：第一是商品价值的转移。弗洛姆说，“就很多东西而言，我们甚至找不到使用的借口。我们得到这些东西是为了拥有它们。我们满足于无用的占有”。 [8] 可见在消费异化下，人们购买某件商品并不是为了获得其本身的价值，而是为了其包含的社会地位。第二是虚假需求的制造。“就像在生产中一样，我们在消费中也没有对所消费的具体对象有什么思考；我们生活在物品的世界中，我们和物品的唯一联系就是如何使用或消费它们。” [9] 虚假的需要在人们的生活中充斥着，麻痹了人的主观思考，使人与商品的关系进一步异化。第三是对业余生活的侵占。娱乐和网络的快速发展让人们对自己时间的自主控制权和调动权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被各种软件所支配，这种消费异化是一种更加抽象更加无形的。第四是人与他人关系的异化。战后资本主义社会高速发展积累了大量的物质资料，而公民的幸福感却不升反降，这是因为这些物质资料成为商品后不断包围着人们，让人们在此中失去了以往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让人们难以感受到价值和幸福。

(二) 威廉·莱斯的消费异化理论

威廉·莱斯认为消费异化是由“控制自然”的观念所造成的，并且也是资本主义社会生态危机发生的主要根源。可见，要想解决生态危机，就必须消灭消费异化，让人们从生产劳动中获得价值满足，实现由从追求量转变到追求质的“稳态经济”。( [6] , p. 3)

一方面，威廉·莱斯指出控制自然、无度消费和劳动异化是消费异化的根源所在。事实上人类试图利用科学技术“控制自然”才是生态危机发生的根源，他进一步揭示了“控制自然”不仅仅只是达到表面目的，更是为了达到控制人目的，他进一步将“控制自然”解释为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控制。 [10]

另一方面，威廉·莱斯指出消费异化的实质愿意是资本主义制度试图控制整个世界。资本主义市场始终关注的问题都是商品生产增长的实现，且一直有着生产和生活废弃物处理的各种问题，而“物质要求的加速增大正在进一步把个人推入满足与不满足的模糊组合的深渊”( [11] , p. 33)，资本主义的关注中心不仅不能填补这种“深渊”，反而在不停创造新的“深渊”。资产阶级将资本与科技结合起来加剧剥削，让劳动失去其原本的自主创造性，并且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富他们还力图将幸福与否的唯一标准改为消费。

(三) 本·阿格尔的消费异化理论

本·阿格尔被誉为第一个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他指出，“今天，危机的趋势已转移到消费领域，即生态危机取代了经济危机。”( [1] , p. 486)他将异化消费定义为人们试图通过获得商品来补偿那机械重复且报酬不足的劳动的现象。

异化消费是异化劳动的对应现象。人类的劳动发生异化，人们的价值实现和表达需求在实际的劳动中无法得到满足，长此以往人们开始依赖消费来填补这种空虚。而消费异化是生态危机产生的直接原因，本·阿格尔强调，资本主义的主要矛盾愈发体现在资本主义扩展与全球生态环境之间的矛盾。从生态角度看，过度开采和生产具有破坏性和浪费性，从人类社会来看，这种趋势也是不能弥补人们在劳动异化中的遭遇，并且最后引发的生态危机，最终也会影响和威胁到人类自身的生存。

除此之外，资本主义统治阶级也与消费异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资本主义国家要保护自己的公众合法性，其办法就是对个人消费提供源源不断的商品。”( [1] , p. 494)直接通过政治控制人们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是通过消费却不会，人们只会将消费当作自己的选择，事实证明资本主义已经通过这种控制方式延长了自己的寿命，操纵消费不仅能让资产阶级获得更高的利润率，而且还可以控制人们跳过生产环节来满足自我。

最后，阿格尔提出构建一种分散化、非官僚化的稳态经济，用小规模、分散化取缔大规模、集中性的生产，消解生产过程中过于严明的等级制度和官僚化的管理体系，将生产过程分散化，让人们能更加民主地组织生产过程，避免生产环节的割裂，淡化劳动异化从而让人们尽可能地在生产劳动这一维度上获得满足，实现个人价值，因而也有利于摆脱对消费的依赖，逐步缓解异化消费直至消除。

4.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的价值与启示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虽然具有一定的乌托邦色彩，他们将革命主体寄托于社会第三阶级，将历史和生产的关系割离，也忽略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内部矛盾，对于社会的改革具有片面性。但是另一方面，这一理论不仅揭示了消费与生态危机之间的内在联系，也对我国建设美丽中国具有重要启示。

(一)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的价值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揭示了消费与生态危机之间的矛盾。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揭示了现代社会出现了丰盈社会下的精神匮乏问题，并且这种物质丰盈也并非是完全自由的，人们看似自主地选择了消费产品和方式，实际上确实被看不见的外力裹挟着消费，这是一种隐蔽的异化。在此基础上，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进一步指出，这种消费异化扩大了消费，也就扩大了生产，进而造成了对自然资源的浪费，加速了生态危机。这种消费异化已经不仅仅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特有现象，在社会转型期的中国这种现象也变得越来越普遍。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强调了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重要性，提出了可持续的生产是避免生态危机出现的根本途径，这一理论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重要借鉴。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引导人们与自然和谐相处。人类虽然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处在所谓的主体地位，但如果一味强调这种主体地位，仅仅将自然当作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资源库，忽略自然本身的独立性而为人类的过度消费买单，必然会破坏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与其他关系一样，只有在一种互利互惠的状态下才能健康长久，人类必须在尊重自然规律的基础上在合理范围内利用资源，反过来，人类也要为自然作出贡献，否则单向的索取必然会导致人与自然关系失去平衡，甚至破裂。

(二)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对建设美丽中国的启示

“美丽中国”主要体现在自然、发展和生活之美三个方面。也就是说要在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基础上，做到五位一体的可持续发展，最终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国在发展过程中难免会落入消费异化的陷阱中，这与建设美丽中国的理念背道而驰。充分借鉴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并将其与我国发展实际相结合，对解决我国面临的消费问题具有积极作用，有利于推动美丽中国的建设。

首先，构建绿色健康的消费经济体系。消费异化通过刺激消费来扩大生产，最终导致生态危机，而健康的生态消费从商品的生产到消费都透露着可持续的理念。从生产角度来看，不仅要做到“取之有度，用之有节”，也要坚持可持续生产，提高可再生能源的利用率，减少有害物质的排放，减低人类生产活动对自然的损害。从消费角度来看，要对消费需求作合理的控制，引导人们树立适度消费的理念，杜绝消费主义和虚假需求，避免消费异化造成的自然资源的损耗。

其次，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建设美丽中国，我们就必须与自然站在同一战线上。人类在自然可接受的范围内获取生产生活需要的物质，人类世界和自然世界就能实现可持续发展。“我们应该努力通过开明自利的思想来认识人类以外的自然的需要，并从而认识其利益。换言之，我们应该试图把自己的需要与利益跟我们生活在其中的环境架构的需要与利益相协调。”( [11] , p.142)可见，要实现这种协调，我们就必须要做到自然和人类时间的需要与利益的协调，看到人与自然命运共同的内在联系。

最后，在生态文明建设进程中理性运用科学技术。科技在人类发展历史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科技的每一次重大突破都为人类社会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但是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人类欲望的膨胀，人们开始试图通过科学技术来实现对自然的控制，结果可想而知就是技术虽然进步，但生态也遭到了破坏。更可笑的是人们在这时还企图再次利用科技来修补这种破坏，这也就是一种“发展–污染–治理”的不科学发展模式，在这种模式中，科技仅仅是追求经济快速增长的工具，经济快速增长的同时伤害了生态环境，反过来人们又要投入大量财力来缓解这种伤害，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无疑是没有发展前景的。因此，我们要将技术生态化转型，创新发展可持续性科技，平衡经济增长与生态效益。

文章引用

陈 玉.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消费异化理论研究
A Research on the Ecological Marxist Theory of Consumption Alienation[J]. 哲学进展, 2023, 12(08): 1696-1700. https://doi.org/10.12677/ACPP.2023.128282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