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海事大学外国语学院，上海

收稿日期：2023年5月31日；录用日期：2023年7月17日；发布日期：2023年7月26日

摘要

礼貌原则作为语言学中的重要部分，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研究。礼貌原则涉及的范围也较广，与人际语用学，社会语言学和心理学都有联系。近年来，随着礼貌原则的进一步发展，不礼貌原则也引起了国内外越来越多的学者的注意。其中，冲突性话语是不礼貌原则的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冲突性话语的产生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因此，对冲突性话语进行研究也尤为重要。本文主要以《摩登家庭》中的对话为语料，对亲子间的冲突性话语进行研究，以Bousfield所提出来的不礼貌策略为理论基础，探讨在亲子间的日常冲突性对话中，不礼貌原则是如何应用的，以及不礼貌原则在日常冲突性话语中所体现的语言学功能。笔者希望通过本文对于不礼貌原则和冲突性话语的分析，人们对于不礼貌和冲突性话语行为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在生活中正确使用不礼貌行为。

关键词

不礼貌理论，冲突性话语，亲子冲突，《摩登家庭》

A Study of Conflict Talk between Parents and Children Based on Impoliteness Principle—A Case Study of Modern Family

Hui Xi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hanghai Maritime University, Shanghai

Received: May 31^st, 2023; accepted: Jul. 17^th, 2023; published: Jul. 26^th, 2023

ABSTRACT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linguistics, Politeness Principle has been widely studied by scholars at home and abroad. The Politeness Principle also covers a wide range, and is related to interpersonal pragmatics, sociolinguistics and psychology. In recent years, more and more scholars have paid attention to the Impolite Principle. Among them, conflict discourse is an important research direction of the Impoliteness Principle. The generation of conflict discourse is also closely related to our life. Therefore, the study of conflict discourse is particularly important. This paper mainly takes the dialogue in Modern Family as the corpus to study the conflict discourse between parents and children. Based on the Impoliteness strategy proposed by Bousfield as the theoretical basis, this paper discusses how the Impoliteness Principle is applied in the daily conflict dialogue between parents and children, and the linguistic function reflected by the Impoliteness Principle in the daily conflict discourse. It is hoped that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Impolite Principle and conflict discourse in this paper, we can have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impolite and conflict discourse behavior and use impolite behavior correctly in daily life.

Keywords:Impoliteness Principle, Conflict Discourse, Modern Family

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This work is licens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CC BY 4.0).

http://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1. 引言

语言不但是人类进行沟通交流的表达方式，而且是人际交际中最重要的工具，也是促进人际关系健康发展的重要因素。人们通过语言交流感情，是社会关系发展的基础行为。交流的意义是实现和谐的人际关系。在语言交流中，冲突与缓和是常见的两种状态。由于人与人之间的生活教育背景的不同，交流中不免会发生言语或者观念上的冲突。冲突性话语主要表现为争论、反对和争吵等等。即使是再亲密的人际关系也会由于各种原因而产生言语上的冲突。然而如果这些言语上的冲突没有妥善处理，对于人际关系也会产生不好的后果。之前的语用学家更多的关注言语中的合作性或者是夫妻之间的冲突性话语，对于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冲突性话语分析相对较少。因此，本文将从语用学的角度对于该话题进行研究。采用Bousfield的不礼貌理论，以《摩登家庭》的主要人物对话作为研究对象，旨在研究不礼貌原则下亲子间的冲突话语。

2. 文献综述

本篇主要围绕冲突话语展开。首先，将从不同角度介绍什么是冲突话语。所谓冲突就是一种因为观念目的等不同，而引发的某种争论的状态，不相容性和对立性是冲突的共性，也是冲突的典型特征 [1] 。从冲突的发生方式来说，冲突可以分为言语冲突和非言语冲突，而其中的言语冲突就是我们今天研究的重点。冲突性话语指的是一方话语与另一方话语发生冲突，这种冲突表现为交际的一方反对另一方的言行、举止，或就某人某事双方持有不同意见，继而产生话语冲突。Grimshaw把冲突话语称为“冲突话语”(conflict talk)，Eisenberg和Garvey把冲突话语称为“对抗情节”(adversative episode)，Schiffrin把冲突话语称为“对立言论”(oppositional argument)。Culpeper把其称为“冲突性言谈”(conflictive talk) [2] 。

2.1. 国外的冲突性话语研究

许多学者从不同视角对冲突性话语进行过分析，Grimshaw在1990年出版的《冲突性话语》中表明了冲突性话语的重要性。Nguyen用会话分析的理论分析了药剂师与病人的冲突性话语。Lorenzo-Dus则在法庭上探索冲突性话语的发生与语言表达形式。Farris则通过观察异性间的对话发现冲突性话语可以帮助儿童理解性别这个概念。Hosoda和Aline则对第二外语课堂中的冲突性话语进行分析，探究冲突性话语的序列发展。研究发现，冲突发展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话语结构。Sifianou认为冲突或分歧的话语并不总是带来消极的影响，有时候冲突话语也会促进两者之间的人际关系。还有一些学者则将冲突性话语的研究对象放在夫妻关系上，虽然夫妻关系相对亲密，但是也无法避免言语上的冲突。Pietikinen研究发现，当夫妻之间发生言语冲突后，如果双方采取沉默回应的方式，这种语用行为反而会促使矛盾升级。

2.2. 国内的冲突性话语研究

本世纪初，国内学者才开始对话语的冲突性进行研究，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果。研究的内容比较丰富，主要涉及到会话分析、语用分析和社会语言学方面。陈晓春是国内第一个对争论性对话进行研究的学者。他在文章《争论性对话中的连贯》里提到争论性对话大致等同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冲突性话语。在这篇文章里介绍了德国语言学家Buhl和Hofer在语篇连贯研究方面做出的研究，并证实了会话连贯的形成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3] 。冉永平则对于冲突性话语展开了进一步的研究，他在发表的《冲突性话语的语用学研究概述》中对冲突性话语进行了定义，总结了它的主要特征、术语和研究视角的多样性，提出冲突性话语是与论辩、争论等对立性话语相伴出现的，随言谈交际的推进而变化，并影响交际效果 [4]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国内外不同时期的学者从不同视角对于冲突性话语进行了研究，在结合语料库分析方面也是多种多样的。有的学者以不礼貌理论为理论依据，从顺应论和人际语用学的角度研究不礼貌现象，在语料库方面，学者们以医患关系，田野观察、访谈和焦点日志为语料，从不同角度研究分析不礼貌话语。

3. 理论基础

不礼貌现象作为礼貌现象的对立面，也是社会生活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国内外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对礼貌现象进行了研究。近年来，很多学者也注意到了不礼貌现象的存在，并且发现这些现象无法从Brown和Levinson的礼貌原则和面子理论解释，不礼貌现象也成为了国内外学者研究的重点。国外对于不礼貌现象的研究主要以Culpeper和Bousfield两位学者为代表。1996年，Culpeper第一次提出了不礼貌原则的概念，根据Culpeper的概念，认为不礼貌是“使用交际策略旨在攻击对方面子以引起社会负面影响 [5] ”。他认为不礼貌不是一种边缘化现象，并将冒犯和不礼貌等同起来。他将冒犯性话语视为实现不礼貌的语言手段之一，并把其中的有意冒犯性话语看成一种策略 [6] 。他提出了五种不礼貌的策略，直接不礼貌策略、积极不礼貌策略、消极不礼貌策略、讽刺或嘲笑策略和不采取礼貌的言语行为策略。除此之外，Culpeper还提出了积极不礼貌和消极不礼貌的策略 [7] 。

后来Bousfield在Culpeper模型的基础上对不礼貌策略进行了进一步的细分，他从三个方面阐述了关于不礼貌的研究。Bousfield考虑到参与者的互动特征和言语不礼貌的整个过程，他认为不礼貌原则有两种模式：直接性不礼貌和间接性不礼貌。他去掉了直接不礼貌策略，并且将积极不礼貌和消极不礼貌合并到直接不礼貌策略之下，并提出了以下十几种不礼貌策略类型 [8] 。1) Snub, 2) Dissociating from the other, 3) Being uninterested, unconcerned, unsympathetic, 4) Using inappropriate identity markers, 5) Seeking disagreement or avoiding agreement, 6) Using taboo words, 7) Threatening or frightening, 8) Condescension, scorn or ridicule, 9) Explicitly associating the other with a negative aspect, 10) Criticism, 11) Hindering or blocking, 12) Enforcing role shift, 13) Challenge。他的不礼貌策略在形式和内容上都比较简单，有效地避免了Brown和Levinson的礼貌理论所带来的问题。通过介绍了Culpeper和Bousfield关于不礼貌原则的研究，发现不礼貌原则和冲突性话语密切相关。在之前的冲突性研究中，人们较少的使用不礼貌理论，然而在冲突性话语发生时，不礼貌现象是基础，人们往往采取不礼貌的策略去伤害对方。因此，在研究冲突性话语时，对于不礼貌行为的研究也是必不可少的。本文将利用不礼貌行为理论和冲突性话语相结合，研究情景美剧《摩登家庭》中亲子间话语性冲突的体现及语用功能。

4. 《摩登家庭》中亲子间话语冲突分析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是美国情景喜剧《摩登家庭》。这部情景喜剧一共有十一季，250集，每集有二十多分钟。它们共同作为本研究的数据来源。由于真实情况下的冲突性话语的发生，在时间和情景上都有随意性，并且在时间上也有偶发性，是不可预见的，因此在记录上有一定的难度。其次，由于冲突性话语内容的特殊性，还需要考虑隐私的因素，贸然录下冲突性话语对于当事人来说也是不合适的。此外，冲突性话语的发生很多情况下是在一个私密的环境里，这对于真实情景下冲突性话语的收集也增加了困难。所以本研究将选取《摩登家庭》里的亲子间的对话为语料，选择这个剧集的原因如下，第一：本剧采取伪纪录片的形式非常平实地讲述家长里短，剧集内容的原型也多是导演在真实生活中真正看到的事情。第二：本剧讲述了一个大家庭里三个小家庭的故事，对于数据的收集也具有多样性。第三：与文学作品相比较，电视剧集具有多样性和生动性，它在视觉和听觉上都有展示。因此，本研究将以《摩登家庭》为语料，从不礼貌原则视角对于亲子间的话语冲突进行研究。笔者将从不礼貌策略类型的角度分析亲子间的话语冲突。

4.1. 挑战策略(Challenge)

挑战策略首先由Lachenicht提出，受他的启发，Bousfield将其定义为“向听者提出一个具有挑战性的问题，质疑听者的立场、信仰、假定的权力、权利、义务、道德等”。这种策略的使用通常以问句的形式体现出来。说话者用疑问句表达对于听者的批评和不满。这种问句通常有两大类，第一是反问句，第二类是寻求信息的问题。第一类反问句通常有强烈的不礼貌含义，也经常会伤害对方的面子。迫使听者以有限的方式回应具有挑战性的问题，说话者只是想提醒听者接受预期的答案，而不是要求听者给出任何答案。另一种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是寻求回应的问题。对于这种问题，听者有两种选择：解释或不解释。如果听者选择解释，那就意味着挽回自己的面子，攻击说话者的面子 [9] 。如果听者选择不解释，这意味着听者接受了说话者的攻击，或者可能引发另一轮的话语冲突。经过对于数据的研究发现，剧中在亲子间冲突话语中，挑战策略是常用的不礼貌策略。下面将通过引用《摩登家庭》中的例子来阐述这种策略在亲子间的冲突中是如何引起作用的。

例子：

语境：在《摩登家庭》第三季第一集中，一家人在森林中聚会，高中生海莉的男朋友迪兰正掏出戒指准备求婚，作为海莉母亲的克莱尔立刻冲出来制止。

克莱尔：停下，不行，不能求婚。现在不行，门都没有。她还是个孩子。

迪兰：我可以等她毕业之后再结婚。

克莱尔：现在不行，那时也不行。说真的，你们俩要靠什么生活？靠你那些破烂歌曲赚的版权吗？

海莉：你有完没完？

在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到母亲克莱尔直接发出两个疑问句：“你们俩要靠什么生活？靠你那些破烂歌曲赚的版权吗？”她采用挑战的策略，表达了她对于迪兰向女儿求婚的强烈反对。同时我们也注意到，这两个反问句连着问出来，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对方回答，这两个反问句并不是想得到迪兰的回应，而是通过这两个反问句表达不同意。这一策略不仅伤害了对方的面子，同时也激起了下一轮的话语冲突，听话者也被激起强烈的不满情绪，进一步激发了亲子间的话语冲突。

4.2. 冷落策略(Snub)

冷落是指用一些话语威胁阻止对方的对话，以用来表示不赞成。最初是由Culpeper提出，他认为冷落对方意味“不承认对方的利益、兴趣和需要等”。根据Bousfield的观点，snub是一种攻击行为，它不仅对于听者表示了一种不赞同，并且阻止了对方与说话者的交谈。在对话中还会威胁到对方的面子，是对于对方面子的一种威胁。在我们所抽取的语料库中，这种策略类型更多的是被父母使用，因为父母作为孩子的监护人，在部分语境下，处于管理者和上位者的角度。在这里为了更好的理解这一理论如何被使用，这里笔者将举例子说明。

例子：

语境：在《摩登家庭》第二季第三集，海莉询问母亲克莱尔的意见，能否在期末考试之前的一个晚上去参加一个派对。

海莉：天呐，这个派对只是同一个街区，我只是去两个小时而已。

克莱尔：你不能去，那可是两个小时啊，能用来学多少东西啊。

在这次的对话中可以看到不礼貌和冒犯的行为是克莱尔直接拒绝了海莉出去参加派对的请求，然而不予理会。她对于女儿的请求采取冷落的不礼貌策略并且直接拒绝。在个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克莱尔作为父母在家庭中占有更高的地位，在海莉的话语角度来看，这个对话关系也是不对等的。

4.3. 阻碍或阻拦策略(Hinder or Block)

这个策略最早是由Culpeper提出的，他将这个策略称为block，Bousfield将它命名为hinder，在这种不礼貌策略中，一方参与者的对话在互动过程中被另一方阻止，这种策略目的是阻断对话，限制对方说话，并远离会话。Bousfield认为使用这个策略在破坏了对话结构的流畅性，同时侵犯了说话者的言论自由，另一方面，使用这个策略也清楚表达了说话者的话语不受欢迎或不受重视，从这个意义上说，说话者希望得到别人的赞赏或认可的愿望受到了威胁。在本研究的数据中，父母和儿女都使用过这种策略。

例子：

语境：(海莉和妈妈克莱尔说想要开车两个小时去看演唱会，克莱尔拒绝之后就转身离开厨房。)

海莉：妈妈，所有人都会去演唱会的。

克莱尔：我不关心，你爸爸和我都不会允许你开两个小时的车去看一场演唱会的。

海莉请求妈妈同意自己和同学一起去看演唱会，克莱尔明确拒绝后转身离开。在这段对话中，克拉尔用阻碍或阻拦的策略打断了父亲的话，表现出了她不同意的意见。

4.4. 批评策略(Criticize)

批评策略是由Bousfield在2008年的著作中第一次详细阐释。Bousfield认为批评是一种可以作为其他策略组成部分的策略。批评指交际的一方否认另一方不恰当的言语或行为。Leech在礼貌原则中提出在交际中要尽量减少对他人的贬损，增加对他人的赞扬。批评，意味着表达消极的判断 [10] 。因此，批评可以被认为是非常不礼貌的，它通常表示强烈的不满、愤怒和反对等意图。

语境：(克莱尔一大早看到家里的孩子都在使用手机，就发火让他们都收起来，海莉就发消息和妹妹说妈妈疯了，正巧被克莱尔看见，引发亲子间的冲突性话语。)

克莱尔：有什么这么搞笑？(拿起来女儿的手机)“老妈疯了。”

海莉：至少我们还在交流。

这里是家庭冲突性话语中经常会出现的现象，由于家庭关系的亲密性，我们可能会更经常脱口而出批评对方的话语，造成亲子间的矛盾和冲突。

5. 结论

冲突是青少年和父母关系中每天面临的挑战。当青少年独立思考的能力在发展的时候，父母间的沟通沟通受阻，父母与青少年之间的关系就会恶化，对青少年产生相当严重的影响。分析这一语言现象，有助于营造和谐的家庭氛围。本研究收集了《摩登家庭》中亲子间的冲突性话语对话，笔者主要运用Bousfield的不礼貌理论对语料进行分析，探讨了冲突性话语的特征以及原因，总结了不礼貌原则在冲突性语篇的语用功能。我们应该全面正确地对待不礼貌引起的冲突性话语行为，避免语用错误。除了上文中提到的本文的研究发现以外，本研究存在着不足的地方和对于后者的一些研究意见。首先本文的语料是选取的情景剧，冲突性话语场景并非是随机发生的。其次是本文只选取了一步电视剧里的语料进行研究，之后的学者可以选择不同文化背景下发生的亲子间冲突性话语进行分析。

文章引用

项 慧. 不礼貌原则下亲子间的冲突话语研究——以《摩登家庭》为例
A Study of Conflict Talk between Parents and Children Based on Impoliteness Principle—A Case Study of Modern Family[J]. 现代语言学, 2023, 11(07): 3065-3070. https://doi.org/10.12677/ML.2023.117417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