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dern Linguistics
Vol. 06  No. 04 ( 2018 ), Article ID: 27048 , 9 pages
10.12677/ML.2018.64071

A Contrastive Study of the Word Translation in Modern First Chinese and Japanese Version of Spencer’s Education

Caiqin Wang

School of Northeast Asian Studies, Shandong University, Weihai Shandong

Received: Sep. 9th, 2018; accepted: Sep. 23rd, 2018; published: Sep. 30th, 2018

ABSTRACT

The first Chinese and Japanese versions of Spencer’s Education (1860) are Yan Yongjing’s “The Essentials of Learning” (1882) and Japanese scholar Ski Shinpachi’s “Spencer’s Education” (1880). The Chinese and Japanese versions are independently written and the translation time is close, which is the best material for contrastive study of neologisms and translation words in modern China and Japan. This thesis investigates 91 groups of Chinese-Japanese translations from three aspects: Chinese-Japanese homographs, Chinese-Japanese non-homographs and untranslated word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Japanese version corresponds to the English original words to a greater extent in quantity and the translated words are more retained in modern Japanese. In addition, homographs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and Japanese are a set of non-homographs in the Chinese and Japanese versions, and the number of non-homographs far exceeds the number of homographs. The results of the study finally confirmed an argument: the influence of Chinese on Japanese was significantly weakened in the 1880s, Japan did not need to borrow vocabulary from China, and Chinese and Japanese were at a stage of relatively independent in creating the translation words.

Keywords:Modern Chinese, Modern Japanese, Translation Words

斯宾塞《教育论》近代中日首译本译词 对比研究

王彩芹

山东大学东北亚学院,山东 威海

收稿日期:2018年9月9日;录用日期:2018年9月23日;发布日期:2018年9月30日

摘 要

中国人颜永京的《肄业要览》(1882)和日本学者尺振八的『斯氏教育论』(1880)分别是斯宾塞《教育论》(1860)一书的首个中译本和日译本。中日译本各自独立成书,且翻译时间接近,是对比研究中日近代新词、译词的绝佳素材。本论文从中日同形译词、中日非同形译词、未译词三方面考察了中日译本九十一组译词。研究结果表明,日译本从数量上更大程度地对应了英文原词,译词也更多地保留在现代日语中;如今中日已然同形的词在中日译本中却是一套非同形词,数量远超同形译词。研究结果最终证实了一个论点:19世纪80年代左右汉语对日语的影响明显减弱,日本不需要再从中国借用词汇了,汉语和日语处于相对独立创造译词的阶段。

关键词 :近代汉语,近代日语,译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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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1.1. 中日首译本《肄业要览》与《斯氏教育论》

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 1820~1903)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代表性文人,是公认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之父”、英国社会学的奠基人,同时还与赫胥黎一起被视为19世纪英国最具科学教育思想的代表性人物。斯宾塞的著作《教育论》(Education)不仅推动了19世纪英国的科学教育发展,还成为世界上流传最广的教育论著之一,在出版后的二十余年里被译成法文、德文、俄文、意大利文、匈牙利文、荷兰文、丹麦文、瑞典文、波西米亚文、希腊文、阿拉伯文、梵文、日文和中文,对近代各国的实学教育产生了重要影响。《教育论》(Education)中文版的首译本、准确的说是节译本,是颜永京1882年翻译出版的《肄业要览》;日文版的首译本是尺振八1880年翻译出版的『斯氏教育论』。

《教育论》(Education)由四篇评论文章辑录而成:《什么是最有价值的知识》、《论智育》、《论德育》、《论体育》。1860年首先在美国出版,一年后在英国出版。本论文依据的是1861年英国伦敦版。《什么是最有价值的知识》论证了科学知识的价值,是全书最重要的一章,也是斯宾塞重实用教育思想的集中体现。颜永京的《肄业要览》是该章的译本,独立成书。颜永京先在光绪七年嘉平月(1881年农历12月)将部分内容发表在《格致汇编》上,后因杂志停刊未能连载,1882年冬交由美华书馆出版。日译本《斯氏教育论》是Education的完整译本,于1880年4月由文部省出版于东京。

《斯氏教育论》与《肄业要览》的出版时间非常接近且独立成书,是对比研究两国近代译词难得的第一手资料。更重要的是,有学者明确指出:相比早期汉语近代新词对日语的影响,19世纪80年代左右这种影响已经明显减弱,日本似乎无需从中国借用词汇了,或者说中国已经无法满足日本在译词、新词方面的要求了 [1] 。众所周知,此后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日语词反过来大量传入中国,对现代汉语影响颇深。因此,『斯氏教育论』和《肄业要览》的成书时期可以说非常特殊,是近代中日新词交流史上的转折期。本论文通过对比『斯氏』和《肄业》1中的译词,以具体的个案研究验证这一转折期,同时呈现出这段特殊时期中日近代译词发展和交流情况。

1.2. 颜永京和《肄业要览》

颜永京(1836~1898)是中国近代教育领军人,西方文化的传播者,是中国传播西方心理学第一人。颜永京自幼就读于教会学校2,不仅学习英文也受过良好的中国古典教育。1854年颜永京离开上海赴美留学8年。1862年回到上海后,在英国驻上海领事馆以及租借工部局担任翻译。1871年颜永京成为牧师,同年在武汉协助创建了华中师范大学的前身“文华学堂”。1878年颜永京返回上海后又参与筹建圣约翰书院,后任校长,培养了一批近代才俊。晚年为废止鸦片贸易奔走于美国各地演说,1898年病逝于美国。

颜永京著述不多,仅有两部译作传世,即《肄业要览》(1882)和《心灵学》(1889),但都意义非凡3。文本要考察的《肄业要览》不仅是Education的首译本,也是斯宾塞著作在中国的首次翻译,同时还是近代中国人独立翻译的第一部人文类书籍。这说明近代中国人已具备了独立翻译英语书籍的能力和水平。

《肄业要览》出版后得到梁启超、徐维则、蔡元培等人一致好评,蔡元培还曾经劝导学生阅读该书 [2] 。《肄业》也多次再版:《湘学报》本、《西政丛书》本,格致书室印本、湘省重刊版《肄业要览》、《质学丛书》本,《富强斋丛书续全集》本,《新辑各国政治艺学全书》本。此外,《肄业》还是云南武备学堂等新式学堂的教科书 [3] 。益智书会也将该书列为教科书,高度评价了译文的质量,认为中国人需要认真研读 [4] 。《肄业要览》出版后时隔47年,直到1929年科学家任鸿隽才完整翻译了Education,译本名为《教育论》。

1.3. 尺振八和『斯氏教育论』

尺振八1839年出生于江户的佐久间町,是日本著名的洋学家、教育学家。尺振八早年随杉田玄端学习荷兰语,后随中浜万次郎、西吉十郎学习英语。1861年在西吉十郎的推荐下,成为幕府涉外翻译官。1863年,以译员身份随幕府使欧团赴法国,翌年回国。1867年,再次以译员身份随幕府使节团访美,同行的译员还有福泽谕吉和津田仙。1870年,尺振八在江户创办了私塾–共立学舍,教授英文和汉文。当时,共立学舍与福泽谕吉创办的庆应义塾、中村正直的同人社以及近藤真琴的攻玉社等齐名。1872年,被任命为大藏省翻译局局长并兼职英语教育工作。1886年因患肺结核,病逝于热海。

尺振八同颜永京一样,一生著述不多,《斯氏教育论》是其唯一独立完成的作品。《斯氏教育论》在日本教育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不仅是Education在日本的第一个译本,而且在翻译质量上也丝毫不逊于明治时期的其他译本。昭和时期的教育家海后宗臣曾在<斯氏教育论解题>中评价道:明治20年之前虽然Education在日本有4个译本4,但是《斯氏教育论》是其中最早的、也是流传最为广泛的一部。尺振八精通英语,在翻译时殚精竭虑、一丝不苟,遇到疑难问题直至写信求教于斯宾塞本人。因此译文非常出色,绝不逊于原文。作为译文典范,该书至今仍被作为文章翻译时的参考 [5] 。

2. 《肄业要览》和『斯氏教育论』的同形译词5

《肄业要览》通篇无标点符号,译文类古文,内容有多处删节。《斯氏教育论》的文体是日本明治前期广泛用于公文、学术书籍中的“汉字カタカナ交じり文”(汉字片假名混合体),汉文训读感强,通篇只使用“读点”断句。

关于中日译本中译词的对比方法,笔者首先将英文原书和中日书籍数据化,整理了约九万三千词,然后依据英文原书的段落逐一划分中日译本的段落,再逐句进行比照。在剔除日常用语的基础上,本论文考察了91个英文原词的中日译词情况,其中中日同形译词数量极少,仅有如下9词:

Botanists、Chemistry、Geometrical、History、Mechanics、Microscope、

Music、Business、Zoologist

植物学、化学、几何学、史学、重学、显微镜、音乐、事业、动物学

两译本同形译词基本源于此前的中日交流,例如“化学”一词源于中国近代杂志《六合丛谈》(1857~1858)6,该杂志出版后随即传入日本,并逐渐取代了日译词“舍密”,1870年前后“化学”一词已经成为中日汉字文化圈的同形词。其余译词在中日间的往来史尚待具体研究,但是如前所述,19世纪80年代以前汉语近代新词对日语影响较大,因此9个同形译词可能源自汉语,之后在中日文化交流过程中成为了中日同形译词。今后考证“动物学”等词的来源、中日交流史时,似乎可以遵循该研究思路,并将研究范围重点放在『斯氏』和《肄业》成书之前。如下所示,目前包括“化学”在内,9个同形译词的出处皆有迹可循,可以成为日后研究的重要参考。

1) 《肄业要览》中的同形译词

罗存德的《英华字典》(1866~1869)代表了19世纪西人汉外辞典编纂的最高成就,但是由于其个人原因,字典没有在中国流通,反而流通于日本。尽管如此,该词典依然能够反映汉语当时的译词情况。字典中收入译词:显微镜、音乐、事业。其他译词,“植物学”、“化学”、“几何学”、“重学”、“动物学”分别首见于近代书籍:《植物学》(1858)、《六合丛谈》(1857~1858)、《总办机器制造局冯、郑上督抚宪禀・附酌拟广方言馆课程十条》、《奇器图说》(1634)、《中西关系略论》(1875)。

2) 《斯氏教育论》中的同形译词

《附音插图英和字汇》(1873、柴田昌吉、子安峻)是日本明治初期英日字典中最杰出的一部,该辞典深受上述《英华字典》的影响。《附音插图英和字汇》中的“显微镜、音乐、事业”便出自《英华字典》。除此之外,《附音插图英和字汇》中还可见译词:植物学、化学、几何学、史学、重学、动物学。

3. 《肄业要览》和『斯氏教育论』的非同形译词7

除了9组同形译词外,有42个(见表1)英文词在《肄业》和『斯氏』中的译名各不相同,但是现在这些不同形的译名都已经统一了。译词的统一,透露出百年来中日语言交流的轨迹,更是中日文化交流成果的具体体现。

《肄业》和『斯氏』中大量存在的非同形译词反映了一个事实:中日译本有一套完全不同的译词。换言之,即两书成立的19世纪80年代前后,日语和汉语处于相对独立创造译词的阶段,日语无需再从汉语中借用词汇了。

通过表1,还可以看到一个直观的现象:《肄业》的绝大多数译词现在都已弃用,而『斯氏』中的译词更多地保留在现代日语中,其中一些译词已经成为今天的中日同形词,结合19世纪后日译词大规模进入汉语的事实,这些译词会成为日后研究的重要参考。

尽管中日译本,尤其是中译本的译词多数已经消失了,但是我们不能忘记它们曾经存在过,这些词曾经也是文化的载体,是中日社会发展和交流的见证。限于篇幅,本论文只简述以下三组中日非同形译词的词源及中日语言交流等。

Table 1. The non-homographs of “Spencer’s Education” and “The Essentials of Learning”

表1. 《斯氏教育论》和《肄业要览》的非同形译词

3.1. “学术”与“格致学”

【英】it depends on an adequate acquaintance with their physical, chemical, or vital properties, as the case may be; that is, it depends on Science.

【中】曰格致之學而已。蓋格致學專於考驗物之體質,物之生長,及物質之如何交感而化。

【英】And if already the loss from want of science is so frequent and so great, still greater and more frequent will it be to those who hereafter lack science.

【日】今日ニ至ル迄、学術ニ通ゼズシテ招キタル損失ノ、既ニ斯ノ如ク多ク、且大ナルヲ見レバ、後来学術ヲ知ラザル者ノ被ルベキ損失ハ、更ニ多ク且大ナル可シ、

比较中日译文可知,“学术”和“格致学”分别是science的日译词和汉译词。在日本中村正植大概是最早使用“学术”对译science的人 [6] 8,这一对应关系出自中村正植在明治七年《明六杂志》第10号中刊载的文章。1877年西周明确使用“科学”一词指代science,1881年该词收录在字典《哲学字汇》中,之后“科学”一词逐渐被日本社会接受。

在中国,利玛窦、徐光启等人很早就用“格致”一词指代西方的自然科学,19世纪后西方自然科学更大规模的传入之后,“格致”一词普遍流行起来,格致诸书也大量出现,如《格致启蒙》、《格致丛书》、《格致略论》等,但仍多指science中的自然科学部分 [7] [8] 。“格致学”一词基于“格致”而造,但是目前还没有学者指出该词的首见书证。《肄业要览》中的“格致学”不单指自然科学,而是广义概念上的science。1902年梁启超在《格致学格言考略》中仍将“格致学”的范围限定在自然科学上,并多处使用“科学”泛指各门学问。进入20世纪后日语的“科学”一词逐渐进入汉语词汇体系,最终完全取代了“格致学”。

3.2. “社会学”与“民景学”、“为民学”

【英】Yet one more science have we to note as bearing directly on industrial success—the Science of Society. Men who daily look at the state of the money-market.

【中】再上即民景學。凡商賈及製物廠,每日不得不察看市上銀錢之多寡。

【日】茲ニ又人生事業ノ成否ニ直接ノ関係ヲ有シ、吾輩ノ当ニ注意セザルべカラザル一科ノ学術アリ、社会学ナルモノ則是ナリ、今夫レ日々金銭通利ノ景況ヲ考へ、

【英】that men should understand the science of life, physical, mental, and social; and that they should understand all other science as a key to the science of life.

【中】凡目前之人,或千載以後之人,若欲行作有所準繩,終不得不參究度生之諸學。曰骸體學,曰心性學,曰為民學,更不得不讀各項格致學,因格致是之度生學啟步也。

【日】即チ体躯、心智及ビ交際上ニ関スル人生必要ノ学術ヲ研究シ、且之カ階梯タルベキ他ノ諸学術ヲ研究スルノ人生ニ緊要ナルハ、今日ニ在ルモ、亦千万歳ノ後ニ在ルモ、更ニ異ナルコトアラザルベシ、

据例文可知,the science of society;the science of social在中日译本中分别被翻译作:社会学;民景学/为民学。

在西方,尽管19世纪前社会学的知识已经存在,但是“社会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发展较晚,19世纪早期奥古斯特・孔德(Auguste Comte 1798~1857)将其作为一门学科确立下来,并在1839年首次提出“sociologie”这一学问名称。除孔德外,斯宾塞也是社会学的重要奠基人。日本学者新明正道认为,30年代到60年代给予社会学体系性基础研究的只有孔德和斯宾塞,以此为契机社会学作为独立的一门学问被人们认同,社会学的名称也逐渐普及。换言之,19世纪60年代Sociology在西方还是一门新兴学问,仍然处于发展阶段。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结束英美留学的外山正一,于1877年成为东京大学唯一的日本人教授,开始教授“社会学ノ原理”。日本学界普遍认为“社会学”一词是外山正一创造的。1886年,随着帝国大学令的颁布,“社会学”成为大学中独立的学科,“社会学”一词在日本完全普及。

通过考察《西学书目表》(1896)和《增版东西学书录》(1902)可知,在《肄业要览》出版之前应该没有社会学相关作品以及孔德和斯宾塞的翻译作品问世,加之Sociology在西方也还是一门新兴学科,因此笔者认为颜永京通过翻译斯宾塞的Education,可能是最早将社会学介绍到中国的人,并创造了译词“民景学”、“为民学”。19世纪末随着中日文化交流,日语的“社会学”一词随着《大东合邦新议》(1898)、《清议报》(1899)等报刊书籍的传播进入汉语,之后“社会学”一词便在汉语落地生根。

3.3. “心理学”与“心才学”、“心性学”

【英】In the absence of the generalizations of biology and psychology, rational interpretation of social phenomena is impossible.

【中】所謂引導之書即生命學心才學。

【日】故ニ生理学及ビ心理学ノ大綱ヲ了解スルニアラザレバ、社会ノ現像ノ由テ基ヅク所ノ原理ヲ、了解スルヲ得ベカラズ、

【英】And only when the artist understands these psycho1ogica1 principles and their various corollaries, can he work in harmony with them.

【中】今之擅雅藝者,果各有功力以求工之精粹,惟其功力無非從歷試而來,若究其理此等功力乃本於心才學。

【日】故ニ技芸家タル者ハ、此心理学上ノ原理ト、此原理ヨリ出デタル諸般ノ定理トヲ、適当ニ理会スルニ非ザレバ、決シテ此等ノ理ニ合ヒタル物ヲ作出スルヲ得ズ、

【英】that men should understand the science of life, physical, mental, and social; and that they should understand all other science as a key to the science of life.

【中】曰骸體學,曰心性學,曰為民學,更不得不讀各項格致學,因格致是度生學之啟步也。

【日】即チ体躯、心智及ビ交際上ニ関スル人生必要ノ学術ヲ研究シ、且之カ階梯タルベキ他ノ諸学術ヲ研究スルノ人生ニ緊要ナルハ、今日ニ在ルモ、亦千万歳ノ後ニ在ルモ、更ニ異ナルコトアラザルベシ、

《日本国語大辞典》(第二版)中认为“心理学”译词最早源于1881年的《哲学字彙》。据笔者考察《哲学字彙》的词条是:「Mental philosophy心理学」。西川泰夫曾认为应该将mental philosophy与psychology区别对待,但是却没有给出psychology对译“心理学”的最早用例 [9] 。如此,尺振八可能是最早创造“心理学”一词,并将“心理学”明确对应psychology的人。

明末入华传教士们也译著了多部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有利玛窦《西国记法》(1595),艾儒略《性学觕述》(1623),毕方济《灵言蠡勺》(1624)。1866~1869年,罗存德的《英华字典》中,已经收录psychology的译名:灵魂之学、魂学、灵魂之智。阎书昌在一篇文章中指出在《肄业要览》中,颜永京首次将psychology翻译为“心才学”,这是目前所知该词在汉语中最早的翻译名称 [10] 。这句话错误明显,应该说:使用“心才学”一词対译psychology是颜永京首创。然而,即使psychology在汉语中已有多个译词,但是最终仍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时被日语“心理学”取代。“心性学”待考。

4. 《肄业要览》和『斯氏教育论』中的未译词

两个译本中的未译词,可以分为三种情况讨论。两书都没有给出译词的情况有9例:Abstract、Concrete、Culture、Dietetics、Ethology、Evolution、Operator、Vote、Supernatural。唯独『斯氏』没有译词的情况2例:Anatomy、Organic science。唯独《肄业》没有译词的情况:29例9,这一数量远多于前者。

译本中没有给出译词不代表当时完全没有相应译词,这还与译者的个人局限性和翻译习惯有关,但是上述数字足以说明两点:一、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都处于近代译词的发展完善阶段;二、日语在近代译词储备方面优于汉语,这也是后来日译词可以进入汉语的客观条件之一。本节结合前述中日译本各自相对独立创造译词的研究结果,完全可以证实序言中提出的论点:19世纪80年代左右汉语对日语的影响明显减弱,日本无需从中国借用词汇了。

本节要特别提及Anatomy、Organic science在中日译本中的翻译情况。『斯氏』中以词组对应原词,但是《肄业》中有明确的译名:体骨学、生物学。虽然这种情况仅有两例,但是如同前述“民景学”、“心才学”一样,两词也体现了汉语的造词能力。

【英】In human anatomy alone, the quantity of detail is so great, that the young surgeon has commonly to get it up half-a-dozen times before he can permanently retain it. (§64)

【中】即如體骨學所論之骨節等事不知幾許多而且雜,初學醫者,熱讀之而仍忘,必須加工遞至六七次方能省憶。

【日】即チ唯人身解剖ノ一科中ニテモ、微細ニ渉リタル条目極テ許多ニシテ、外科ヲ学バントスル少年輩ハ、之ヲ反覆講習スル通常六七回ニ及ビ、始テ能ク之ヲ暗記スルニ至ル、

【英】Or if, before studying anatomy, a man set up as a surgical operator, we should wonder at his audacity and pity his patients. (§40)

【日】又人アリ未ダ解剖ノ術ヲ学ハズシテ、外科医ノ業ヲ開カバ、誰カ其大胆ナルニ愕キ、其治療ヲ受タル患者ヲ憫憐セザランヤ

【英】And when we pass to the organic sciences, the effort of memory required becomes still greater. (§64)

【中】若生物學,則愈可琢磨人之記心。

【日】又有機物ニ関スル学術ニ至テハ、其記憶力ヲ要スルコト更ニ多シ、

【英】and he also lacks those generalizations of the organic sciences, without which even descriptive sociology can give him but small aid. (§49)

【日】生機上ノ学術ヲ講究セザル時ハ、国民タルノ地位ニ立チテ、正シク己ヲ処スルノ道ヲ知ル能ハザルモノナルニ、今人ハ絶テ此最大緊要ノ学術ヲ学ハザルナリ

5. 结论

《教育论》(Herbert Spencer, 1860)一书举世闻名,对近代各国的实学教育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斯氏教育论』和《肄业要览》分别是《教育论》(Education)的首个日译本和汉译本,中日译本各自独立成书,且翻译时间接近,是对比研究中日近代新词、译词的绝佳素材。

本论文从中日同形译词、中日非同形译词、未译词三方面探讨中日译本的译词,既从数量上综合分析了九十余组中日近代译词,又具体分析了个别中日新造译词。研究结果表明,无论是『斯氏』还是《肄业》都还处于近代译词创制的发展阶段,但是日语已有译词的储备情况和发展程度明显好于汉语,这使『斯氏』从数量上更大程度上对应了英文原词;相比《肄业》,『斯氏』的译词也更多的保留在现代日

Table 2. Translated words in “Spencer’s Education”, which do not exist in “The Essentials of Learning”

表2. 《斯氏教育论》独有译词(《肄业要览》中无对应译词)

语中。研究结果还表明,如今中日已然同形的词在『斯氏』和《肄业》中却是一套非同形词,多达四十余组词,数量远超只有九组的同形译词。这样的结果不仅彰显了当时中日各自的译词、造词能力,还证明了两译本成书之时中日译词交流相对较弱的现象。总而言之,本论文最终证实了这样一个论点:19世纪80年代前后汉语对日语的影响明显减弱,日本不需要再从中国借用词汇了,汉语和日语处于相对独立创造译词的阶段。

鉴于『斯氏教育论』和《肄业要览》成书时间的特殊性,本论文所列译词对中日近代新词研究而言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和研究价值,这也是本论文的研究意义之一。

文章引用

王彩芹. 斯宾塞《教育论》近代中日首译本译词对比研究
A Contrastive Study of the Word Translation in Modern First Chinese and Japanese Version of Spencer’s Education[J]. 现代语言学, 2018, 06(04): 607-615. https://doi.org/10.12677/ML.2018.64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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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NOTES

    1为书写方便,缩略书名。

    2美国圣公会主教毕德尔(Bishop Boone)创办于上海。

    3《心灵学》则是中国第一部汉译心理学著作。

    4四个译本分别是:尺振八《斯氏教育论》(1880);小田贵雄《斯边锁氏教育论讲义》(1885);矢野恒太郎《自由教育论》(1885);有贺长雄《标注斯氏教育论》(1886)。1888年,松田周平将《斯氏教育论》再版于东京,可见其受欢迎程度。

    5同形译词是指针对同一英文原词,中日译本给出的字形相同的译词。

    6准确的说,《六合丛谈》并不是“化学”的首见书证,但是在推广和普及上具有重要作用。详见沈国威《近代中日词汇交流研究》(中华书局,2010) 509 p~533 p。

    7所谓非同形译词指中日译本对同一英文原词分别给出的字形不同的译词。

    8沈国威指出西周《百学连环》中的“学术”应如此解释:“学”是science的译词,“术”是art的译词。

    9详见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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