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霄

安徽外国语学院西方语言学院，安徽 合肥

收稿日期：2023年8月15日；录用日期：2023年9月18日；发布日期：2023年9月28日

摘要

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被古人誉为中秋词中的第一词，奈达认为“翻译是用最恰当、自然和对等的语言从语义到文体再现源语的信息。”换言之，就是要实现翻译与原文的功能对等。基于尤金·奈达功能对等理论，本文将对译者王怀祖、陈国坚和毕隐崖对苏轼《水调歌头》的翻译进行对比，并从词汇、语意、形式和文体四个方面分析功能对等原则在三个译本中的应用。

关键词

《水调歌头》，西译本，研究，功能对等理论

Study on the Chinese-Spanish Translation of Shui Diao Ge Tou

—Based on Eugene Neda’s Functional Equivalence Theory

Lingxiao Gao

School of Western Languages, Anhu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Hefei Anhui

Received: Aug. 15^th, 2023; accepted: Sep. 18^th, 2023; published: Sep. 28^th, 2023

ABSTRACT

Su Shi’s Shui Diao Ge Tou, which was regarded by the ancients as the first of the mid-autumn words, is considered by Naida as “translation is the reproduction of the message of the source language from semantics to stylistics in the most appropriate, natural and reciprocal language.” In other words, it is to realize the functional equivalence between the translation and the original language. Based on Eugene Naida’s theory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 this paper will compare the translations of Su Shi’s Shui Diao Ge Tou by the translators Wang Huaizu, Chen Guojian, and Bi Yinya, and analyze the application of the principle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 in the three translations from four aspects: vocabulary, semantics, form, and style.

Keywords:Shui Diao Ge Tou, Chinese-Spanish Translation, Research, Functional Equivalence Theory

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This work is licens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CC BY 4.0).

http://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1. 引言

尤金·奈达(Eugene A. Nida)是当代著名语言学家和翻译理论家。奈达是当代翻译理论的主要奠基人，其理论核心是功能对等。他是一位杰出的语言学家，曾与著名的结构主义语言大师一同学习，曾担任美国语言学会主席。在他的一生中，他的主要学术工作都是围绕着《圣经》的翻译展开。在圣经翻译的过程中，奈达从实践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翻译理论，最终成为翻译研究的经典之一。奈达理论的核心概念是“功能对等”。

所谓“功能对等”，是指两种语言之间要实现功能上的对等，而不是表面上词语之间的死板对应。为了减少源语和目的语之间的差异，奈达从语言学的角度出发，根据翻译的本质，提出了著名的“动态对等”翻译理论，即“功能对等”。这一理论指出：“翻译是用最恰当、自然和对等的语言从语义到文体再现源语的信息。” [1] 奈达对翻译的定义表明，翻译不仅是词汇意义上的对等，而且是语意、文体和风格上的对等，翻译所传达的信息既有表面的词汇信息，也有深层的文化信息。根据奈达的翻译理论，对文化差异的处理与源语在目的语中的再现密切相关，从语义到文体均是如此。只有译本从语言形式到文化内涵再现源语言的风格和精神，才能称得上是一部优秀的翻译作品 [2] 。

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中国越来越重视中国传统文化对世界的输出。海外孔子学院蓬勃发展，国家应和着国家“走出去”的战略发展以及新丝绸之路的铺设与开放，国内学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也越来越多，古典诗词不仅勾勒出国家发展的方方面面，而且还总结了人民生活的细节和中国历史的精髓，帮助当代人更好地了解中国。通过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中国人也为自己的发展汲取了智慧。

苏轼是北宋著名文学家、书画家、词人、诗人，美食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豪放派词人代表。

苏轼作为文坛上最有影响力的伟大作家，其作品理所当然地成为诗词品析的典范。他的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被古人誉为中秋词中的第一词，它所刻画的意境极为优美，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点评说：“东坡之《水调歌头》，则伫兴之作，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这首词表达了苏轼望月怀远，中秋之夜对弟弟苏辙的无尽思念，是历来公认的中秋词中的绝唱。它的思想性、哲理性、文学性、以及对生活的乐观精神，全是一般作品所不可以比拟的，呈现得无以言表，结合得完美无瑕。因此，称其为“宋词第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怀祖是资深翻译家，著名西语学者，是中国首批西语教授。1956~1964年间曾担任毛泽东、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的西语翻译；陈国坚是著名西班牙籍华裔学者，曾翻译《中国古诗》(Poesía clásica china)，由西班牙最大的出版社之一Cátedra发行，共计252首古诗，是当时收录最全、古诗介绍最详细的中国古诗集；毕隐崖(Iñaki Preciado Idoeta，1941年3月7日~)是西班牙作家、翻译家、汉学家与藏学家。他早年为西班牙驻中国大使馆的翻译和顾问，之后开始学习研究藏族文化。16世纪至17世纪曾是西班牙汉学研究的“黄金时代”，但出于当时西班牙教会宗教传播的需求，出现了一批多是关于彼时中国地理，风俗，政治，经济等百科全书式介绍性读物，并未曾真正对中国古代诗歌进行文学层面的翻译 [3] 。常世儒先生认为：“诗歌创作把一堆写意汉字巧妙地组合成诗句，赋予其模糊的诗意和朦胧的意境，让人们去想象和共鸣，而这正是诗人所追求的效果。 [4] ”正是这种对意境的追求，使得翻译难度深无止境，不仅是简单的意象翻译的堆砌，更涉及音律，时代背景，文化因素等的信息等值传递问题。鉴于此，本文就将从尤金·奈达功能对等的角度出发，从词汇，语义，形式和文体方面对王怀祖、陈国坚和毕隐崖的西译本进行对比分析与探究。

2. 形式与文体

诗词是一种用高度概括凝炼的语言，充分抒发人的情感，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文学较显著的特点是语言简炼精当，音律和谐婉转。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语言凝炼，通俗易懂，具有高深幽远的意境，富有真切充沛的情感。押韵恰到好处，读(或吟唱)起来朗朗上口，富有顿挫悠扬的音律美，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易于记忆和流传。《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韵脚均为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天、年、寒、问、眠、圆、全、娟。

以上片为例。王译“pregunto”“mano”“pretento”“entrado”“viendo”押o的音，“Corte” “noche”“inaguantable”“jade”“posible”“existe”押e的音，“luminosa”“arriba”“sombras” “luna”“baila”押a的音；陈译第一句中“pregunto”“infinito”与第三句中的“viento”等形成押韵，第一句中的“luna”与第四句中的“sombra”形成押韵，第二句中的“noche”“celestes”第三句中的“jade”“insoportable”与第四句中的“hombres”形成押韵；在毕译本中，第一句“luna”“copa”与第四句中的“pura”形成押韵，第二句中的“cielo”“estamos”，第三句中的“viento”“palacios”与“intenso”形成押韵，第三句中的“jade”与第四句中的“hombres”等形成押韵。由此可见，三位译者的译本中押韵均较多，朗朗上口，抑扬顿挫。如此比较看来，这三个译本在押韵方面都较好的保留了原词的格律特征。且三位译者的译本均以诗歌的形式展开。

3. 词汇与语义

诗歌属于文学作品的一种，风格是诗歌的灵魂。所谓风格，即“作者的思想、性格以及兴趣爱好在文章中的表现，是作者在文章内容和形式的统一中所显示出来的风貌特征。”诗歌翻译时，要尽可能再现作者的语言风格。不过，中西语言在词法、句法、思维、文化诸多方面存在差异，形式很难完全移植，译文多少要加以变通，但还要尽可能多地从总体上保留原文的风格 [5] 。下文主要讨论各位译者在词汇与语义方面于译本中所用到的修辞、文化等内容。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王译：¿Desde cuándo existe la luna luminosa?

Al cerúleo cielo pregunto

Con la copa en la mano.

陈译：Copa en mano, pregunto

al azul infinito:

¿Cuándo viene la clara luna?

毕译：¿Cuándo volverá la brillante luna?

pregunto al cielo alzando mi copa.

酒杯在手，遥问苍天，像中秋佳节如此明月几时能有？月亮是自然界中最浪漫的景象之一，很容易引起人们的艺术联想。一轮新月，正如那初生的萌芽之物；一轮满月，可以让人联想到美好的团圆生活；而清透皎洁的月光，可以让人联想到光明磊落的人格。月亮的形象凝结了人的无限美好的憧憬和理想。诗人苏轼性格豪放、气质浪漫，当其看到中秋夜晚皎洁的月亮，他的思想和感情仿佛长出了翅膀，在天空和大地上自由飞翔。其情感反映到诗句中，豪放而又洒脱。

作者对月遐思，以问句开头，而问的又是明月，苍天，一下子把人们的思绪引到了浩渺的仙境，如梦如幻，意境深远。

“明月几时有”一句中“luminoso”，“claro”，“brillante”，三词均有“发光的明亮的”之意，除此之外，“claro”一词亦有“透明的，清澈的”意思，易使人联想到月光皎洁柔和，如同闪光而缓缓流动的清水，突出了月光的流动性与清澈透明的特点，使译本更具文学特点，唐代诗人赵融在他的《江楼感旧》一诗中写道：“独坐江楼，月光如水，水如天”。正如唐代诗人赵嘏于其诗《江楼感旧》中所描写的“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相比之下，在陈的翻译中，月亮具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美，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隽永的韵味。

“把酒问青天”一句中，“青天”指天。其色蓝，故称。王译“cerúleo”一词指蔚蓝色的天空或海面，与原文贴切且易懂，陈译“azul infinito”指无限的蓝，点明天空青色的特点，未明确指出“天空”，却通过“infinito”一词引人遐想：天空没有无边无垠，辽阔至极，如吴承恩所述“似有千里之遥。”毕译“cielo”一词单指天空，未说明其“青天”的特点。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王译：En la celestial Corte

A qué año corresponde esta noche,

Es lo que saber pretendo.

陈译：¿En qué año se vive esta noche

en sus palacios celestes?

毕译：Ya no sé dónde están las Puertas del Cielo

ni siquiera esta noche en qué año estamos.

不知在那高高的宫阙中，今天是什么日子？诗人把他对明月的憧憬和思念又向前推进了一步。自从月亮诞生以来，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他想知道在月宫里，今天是什么日子。诗人想象，这是一个美好的日子，所以月亮才会如此皎洁和明亮。

“不知天上宫阙”一句，“宫阙”是指古时帝王所居住的宫殿，因宫门外有双阙，故称宫阙。“corte”与“palacio”均有“宫殿，宫廷”之意，与原文较为贴切。“Puertas del Cielo”直译为“天堂之门”。据查证，“天堂之门”指湖南省张家界天门山国家森林公园中的天门洞。天门洞是263年在天门山某处因岩石开裂坍塌，历经数百年而形成。天门山一年四季都笼罩在云雾之中，云海不断变化。山上遍布奇石树木，珍稀动物，瀑布和泉水。天门山集峰、石、泉、溪、云、林于一体，聚雄、奇、秀、险、幽于一身，被称为空中原始花园。据悉，《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苏轼创作于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年)的作品，当时因为苏轼和王安石等变法人政见不合，自求外放做官，被调任密州时喝酒赏月，想起和弟弟长时间没有相聚，有感而发，创作的此作品。鉴于早期西班牙人对中国传统文化乃至传统建筑的了解，虽原文尚未提及，但“Puertas del Cielo”贴近西班牙译者对于中国“宫阙”想象，某种程度上会激发外国友人对于中国传统园林与自然风景的憧憬与向往。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王译：¡Qué ganas me han entrado

De retornar al cielo al hilo del viento!

Mas temo que el frío allá arriba

Sea inaguantable

En las mansiones y torres de jade.

陈译：Quería volar allí cabalgando el viento,

mas temo que en esos palacios de jade,

tan altos, sea el frío insoportable.

毕译：¡Cómo gozaría si retornara esta noche en alas del viento!

Mas temo que en estos pabellones y en estos palacios,

de jaspe y de jade,

que llegan al cielo, el frío sea intenso.

我想要乘御清风回到天上，又恐怕在美玉砌成的楼宇，受不住高耸九天的寒冷。苏轼被贬，当时的苏轼正徘徊与“出世”与“入世”之间，不知所从。这就是他想“乘风归去”的原因。他想乘风飞往月宫，但他担心那里的重楼玉宇太高，无法抵御寒冷。后两句中，他坚定了想法，虽然“琼楼玉宇”美丽至极，却寒冷难耐，不可久居。词人刻意点明天宫的美中不足，来坚定自己留在人间的决心，正反两方面都显示了词人对尘世生活的热爱。与此同时，对于中秋月景的描写，读者可以欣赏到月亮的美丽以及月光的寒冷。

“我欲乘风归去”一句中，“乘风”意为“驾着风，借助风力。”“al~del viento”指“顺着风向飞”与原文贴切；“cabalgar”直译为“上马，骑马”，将诗人乘着风的动作描述的生动形象，体现诗人旷达的诗风；“En alas del viento”直译为“乘着风的翅膀”。风是没有具象的，译者把明明没有翅膀的风，用想象比喻成有翅膀的物，可使风生动形象具体可感，以此引发读者联想和想象，给人以鲜明深刻的印象，并使语言文采斐然，富有很强的感染力，使诗句更具浪漫主义色彩。

“归去”是指飞向月亮，但为什么说是“归去”呢？也许是因为苏轼向往明月，早就把月亮当成了自己的归宿。世间有太多不尽人意的事情，所以词人梦想摆脱人世间的烦扰，到“琼楼玉宇”中，在仙界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鉴于此，王译与毕译均将其译为“retornar”，有“回到，回归”之意。而陈译则不予体现。

“又恐琼楼玉宇”一句中，“琼楼玉宇”指用美玉建造的楼房，旧指神仙居住的亭台楼阁，或者泛指华丽的楼宇、宫殿。“mansiones y torres de jade”指“玉做的大厦和塔楼”；“palacios de jade”指“玉做的宫殿”；“pabellones y estos palacios, de jaspe y de jade”指“玉石做成的亭子和宫殿”。三者均表现出“琼楼玉宇”最直观的特点——玉，原文中亦有体现。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王译：Danzan nítidas sombras

A la luz de la luna

Al compás del que baila.

Ningún parangón posible

Con el mundo humano existe.

陈译：¿Bailar a la luz de luna, con mi propia sombra?

¡Más vale quedar en esta tierra de los hombres!

毕译：Bailaré con mi sombra pura,

¿por qué no? entre los hombres.

起身舞蹈玩赏着月光下自己清朗的影子，月宫哪里比得上人世间烟火暖人心肠。“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是词人不愿归去的根本原因，“高处不胜寒”只是表面所在。毕竟词人更热爱人世间的生活，与其飞往高寒的“琼楼玉宇”，还不如留在人间跟随月光起舞呢！

“起舞弄清影”一句中，“清影”，是指月光之下自己清朗的身影。“起舞弄清影”，是与自己的影子共舞，相互为伴，嬉戏玩耍。李白《月下独酌》中：“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苏轼的“起舞弄清影”就是从这里演化出来的。“nítido”与“puro”均有“清澈的，透明的”之意，与原文相对应，而陈译则并未体现。

“何似在人间”中“人间”指人类社会或尘世。“el mundo humano”直译为“人类世界”，“esta tierra de los hombres”直译为“这片人类的土地”均有“人间”之意；而译文中“entre los hombres”直译为“人们之间”并未翻出“人间”的含义，亦并未体现出作者给出的最后的答案——还是人间的美好更值得去珍惜，去留念。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王译：Pasa a iluminar la luna

A los pabellones escarlata,

Dando en el desvelado

Por la ventana esculpida.

陈译：La luna ronda los rojos pabellones,

baja a las ventanas talladas

y alumbra a los que están en vela.

毕译：Ronda los bermejos pabellones

ilumina las talladas ventanas

alumbra a quienes dormir no quieren.

月儿移动，转过了朱红色的楼阁，低低地在雕花窗上盘旋，照着没有睡意的人。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转和低都是指月亮的移动从而导致月光照亮的方位有所改变，暗示夜已深沉。“转，低，照”看似写月，实则情景交融，暗指月下之人，徘徊不定，心事重重。王译译文中“pasar”直译为“经过”，“月亮经过，照亮红色的亭子”，并未体现出“转”的含义；“bajar”为“低”，王译善用前置词，“por”一词明确交代月光的方位，而毕译未在译文中予以体现。

“照无眠”一句中，“无眠”既指词人自身对胞弟深切的思念，又泛指所有那些中秋佳节不能与家人朋友团圆以至难以入眠的人们。“en el desvelado”以及“están en vela”中，“desvelarse”西西词典中译为“Dicho de una persona: Poner gran cuidado y atención en lo que tiene a su cargo o desea hacer o conseguir.”指由于第一件事情莫大的关注乃至忧虑而导致的失眠，偏向于“心情上的焦虑导致无法入睡”。而毕译译文中“dormir no quieren”明显个人主观意识比较强烈，原文表现了离别之人因不能团圆而难以入眠的情景，并非主观上“no quieren dormir.”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王译：Si hacia el hombre

Rencor no ha de tener,

¿Por qué tan llena y luminosa

En momentos de despedida se pone?

陈译：No debe guardarnos rencor,

pero ¿por qué siempre aparece llena

en nuestros momentos de despedida?

毕译：¿Por qué habrías de guardarnos rencor, oh luna?

¿Por qué llenas el cielo en tiempos de despedida?

明月不应该对人们有什么怨恨吧，可又为什么总是在人们离别之时才圆呢？明月的圆满与亲人的分离之间所形成的对比更加重了离人的悲伤与愁思。词人埋怨明月故意与人为难，给人增添忧愁，“道是无情却有情”，略带怨怼的语气进一步衬托出词人怀念弟弟的深情，同时也含蓄地表达了他对不幸分离的人们的同情。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两句中使用的反诘的修辞，反诘有反问的意思，它有追问、责问的意味。用反诘的形式表达确定的意思，加强词人语气。前两句译本中，用“no”一词，都体现了诗词中反诘的特点，语气强烈；毕译虽未体现，却使用两个疑问句，并善用语气词，语气更为有力，感情色彩更为鲜明，有利于激发读者感情，加深印象，营造出一种激昂的感情基调。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王译：Sufre el hombre penas de despedida,

Y alegrías de reencuentro siente.

Tiene también ella

Su fase creciente y menguante,

Oscura y brillante.

Tales fenómenos prosiguen

Imperfectos desde siempre.

陈译：El hombre vive penas, alegrías,

encuentros, ausencias.

Y la luna, llena o menguante, clara o sombría.

Nunca nada es redondo y perfecto.

毕译：Entre nosotros, los hombres,

verás alegrías y tristezas,

que ahora se unen para luego separarse.

Y tú, oh luna, también,

a veces clara, y otras oscura

llena un tiempo, y luego medio vacía.

Nunca es fácil alcanzar la plenitud.

人生有悲有喜，月亮总是有圆有缺(如果你希望人们聚会时月亮是圆的)。正如人们有其悲伤和欢乐，月亮也有其阴影。有的时候它被乌云笼罩，有的时候它被打碎，有的时候它很悲伤，自古以来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因为暂时的分离而伤心呢？词人广阔的视野强调了她对人类事务的乐观态度和对未来的希望。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人生有悲有喜，月亮总是有圆有缺，(想要人团圆时月亮正好也圆满)这样的好事自古就难以两全。人有悲欢离合，月也有阴晴圆缺。她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有亏损残缺的时候，她也有她的遗憾，自古以来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因为暂时的分离而伤心呢？词人生性旷达，强调其对人世的乐观态度和对未来的希望。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很有哲理意味。

“人有悲欢离合”一句中，“悲欢离合”指“悲哀、欢乐、离散、团聚；泛指人生中的种种境遇和情绪。”王译“penas de despedida, Y alegrías de reencuentro”译为“分别的感伤与重逢的喜悦”更符合当下诗人的心境。陈译“penas, alegrías, encuentros, ausencias.”了了四词，译为“悲伤，欢乐，相聚，离别”，更符合“悲欢离合”本身所表达的含义，更贴近原文。毕译“verás alegrías y tristezas, que ahora se unen para luego separarse.”译为“你会在人们之间看到快乐与悲伤，现在团聚，之后离别”。译者主观想法较多，译文通俗易懂，擅用语气词oh，更增加原句的感情色彩，加强句子语气，表示停顿，更好的表达人物感情。

从修辞格的角度来说，毕译中善用顿呼，例如“oh, luna”以及“Y tú, oh luna, también.”译者难以控制自己的强烈感情时中断自己的思路，把话语直接转向不在场的人或拟人的事物，具有很强的感染力。用第二人称对事物发出呼语(即顿呼)，实际上也是使事物人格化的一种拟人手法。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王译：¡Ojalá vivamos

Una vida tranquila y eterna,

Gozando juntos,

Aun separados por mil leguas,

De esa luna fascinante!

陈译：Ojalá te acompañe siempre la salud y lozanía,

y gocemos juntos de esta luna bella,

aun cuando nos separen miles de leguas.

毕译：Vivir largos años, que nos sea dado,

y de ti, juntos, poder gozar.

我们只能希望我们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安然无恙平安健康，即使他们在千里之外，我们也能与他们共享这美丽的月光。这两句诗远不是词人单纯的自慰与共勉，表现了词人对时间、空间和生命等重要问题的态度，说明了诗人精神世界的丰富与旷达。

“但愿人长久”一句中，“长久”指“平安，寿命长久”。“Una vida tranquila y eterna”为“平静且长久的生活”；“Ojalá te acompañe siempre la salud y lozanía”译为“但愿健康和生机能够永远陪伴你”，带有拟人意，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作者的祝福和对亲人的思念，让读者感到所表达感情的高昂与真诚，令人感动，使译本更加生动形象。“largos años”指“寿命长久”，意思表达准确，通俗易懂，却缺失诗词本身的文学美感。

“千里共婵娟”一句中，“婵娟”是美好的样子，指嫦娥，也就是代指天上的明月。“luna fascinante”与“luna bella”均能体现月亮的皎洁与美丽，除此之外，“婵娟”另有“形容女子姿态美好”之意，将月亮的美更加具象化，正如上文所述“月有阴晴圆缺”，她有因乌云密布而被遮住的时刻，有亏损残缺的时候，她也有她的遗憾，自古以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因此，形容词“bello”用来形容月亮的美丽尤其合适。而毕译未体现。

4. 结语

通过对这三个西译本的比较分析，我们发现，作为翻译原则的功能对等理论在这三个译本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功能对等理论连接世界文化，通过形式对等、内容对等等方式再现原文，使译作的读者能与原作的读者间产生共鸣。功能对等理论不仅在今天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而且在未来将对促进文化交流与发展，促进世界文化遗产的繁荣发挥重要作用。

文章引用

高凌霄.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西译研究——基于尤金•奈达功能对等理论
Study on the Chinese-Spanish Translation of Shui Diao Ge Tou—Based on Eugene Neda’s Functional Equivalence Theory[J]. 现代语言学, 2023, 11(09): 4236-4244. https://doi.org/10.12677/ML.2023.119569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