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dern Linguistics
Vol. 11  No. 04 ( 2023 ), Article ID: 64470 , 7 pages
10.12677/ML.2023.114232

关于日语与纳苏彝语在认知语言学领域下 空间认知的相关性对比研究

——以日语中“上与下”,纳苏彝语中“天与地”为视域

张腾

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

收稿日期:2023年3月3日;录用日期:2023年4月14日;发布日期:2023年4月25日

摘要

本研究通过分别研究日语中“上与下”,纳苏彝语中“天与地”的视域差异剖析两个民族、两种语言在对空间关系上的认知差异以及各自对事物的审美和环境能动认知的视角差异。通过对其空间视域对比研究后,可以得知两个民族在对其空间方位关系的认知中有其相似性,都与社会发展、事物与环境的能动而不同。

关键词

“上与下”,“天与地”,认知语言学,空间认知

A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Correlation of Spatial Cognition between Japanese and Nasu Yi Languages in the Field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Up and Down” in Japanese and “Sky and Ground” in Nasu Yi Language

Teng Zh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Yunnan

Received: Mar. 3rd, 2023; accepted: Apr. 14th, 2023; published: Apr. 25th, 2023

ABSTRAC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ognitiv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ethnic groups and languages on the spatial relationship, and the differences in their respective perspectives on the aesthetic and environmental dynamic cognition of things by studying the differences in the perspectives of “up and down” in Japanese and “sky and ground” in Nasu Yi language. Through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its spatial vision, we can know that the two nations have their similarities in the cognition of their spatial orientation relationship, which is different from social development and the movement of things and environment.

Keywords:“Up and Down”, “Sky and Ground”, Cognitive Linguistics, Spatial Cognition

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This work is licens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CC BY 4.0).

http://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1. 引言

认知语言学在当今已成为一个重要的语言研究范式 [1] ,33年前的1990年7月,一个名为“地理空间的认知和语言学方向”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高级研修班在西班牙阿维拉省拉斯纳瓦斯–德尔马克斯市的马加利亚(Magalia)城堡举行,当时的专家们一起讨论了对地理空间的认知和语言学方向的未来研究,并对其进行了思考。33年后的今天,其讨论的成果表明,该研究方向和主题依旧充满活力。语言学的空间认知研究依赖于地理学、语言学和地理信息科学(GISc)的交叉研究,基于地理信息科学研究认知的空间认知语言学是认知语言学中一个基础和独特的视点,其影响贯穿人们对地理实体和现象的抽象认知、语言表达、数据获取、加工处理以及表达应用的全过程,本研究的研究背景旨在认知语言学领域框架下对比研究日语与禄劝–武定–楚雄一带纳苏彝语在空间认知的角度差异。目前我国少数民族语言与外国语言在认知语言学领域上的对比研究还相对较少,而纳苏彝语作为我国彝语的一支,在与日语对比研究方向更很少有人问津。

2. 日语中“上与下”的隐喻意

日语与纳苏彝语十分相似,日语中“上与下”不仅可以用在表示空间上的位置关系,还可以用在表示计量、计测的概念领域,比喻性地描述人的主观概念,并且可用来描述社会关系的领域 [2] 。如表1所示:

Table 1. Different conceptual fields of “up and down” in Japanese

表1. 日语“上与下”不同概念领域

当日语中“上与下”作为方位词表达时,其原始的空间意义是用于表示空间位置的高与低,而作为动词表达时,“上”有表示由低处向高处或表示从一处到另一处的意义,“下”表示由高处到低处。日语中习惯于用前与后的方向来表达时间概念,很少用上/下的方向来表示时间概念 [3] 。与纳苏彝语在空间认知体系中天地、空间的认知系统中的对于阴阳平衡的二元对称理念很相近,例如“上半夜与下半夜”在日语表达中为“夜の前半分与夜の後半分”,其次,日语中的“上与下”表现也相对复杂,日语中的“上/下”两个汉字,具有多种读法与语义,并且以它们为基础分别构造出了一系列的词语,以“上”而言,有音读、训读的区别。音读为“じょう”、“しょう”,且二者都不单用。训读为“うえ”“うわ(不单用)”、“かみ”等名词和“あがる”“あげる”“のぼる”“のぼせる”“のぼす”等动词的词干部分。二者的音训构词能力都十分强,例如“上手(じょうず)”、“上司(じょうし)”、“上空(じょうくう)”、“年上(としうえ)”、“上映(じょうえい)”、“値上げ(ねあげ)”、“値上がり(ねあがり)”等。还有一系列构成复合动词,例如“出来上がる(できあがる)”、“盛り上がる(もりあがる)”等等。

2.1. 表示质量的隐喻意

日语中“上与下”还可以用于隐喻表示质量的高与低,好与坏。例如:

1) 誰よりも能率の上がる陳さんであった。

2) 俺より腕は上や。

3) この商品の売れ行きは上々だった。

4) 義母さんは義母さんで、ちゃんと下心があったんですのね。

此例中的“下心”指的是不良居心,不好的动机。

5) その度も、一本の酒が、父を上きげんにしていた。

此例中的“上きげん”的反义词是“不きげん”,无“下きげん”一词。

6) お義母さんよりずっと上手ですわ。

7) 文章もしっかりしており、文字も上手だっけ。

可以说,日语中训读的“上与下”可以单用,语义比较单纯 [4] 。音读的“上/下”则不可以单用。仅仅有构词作用;训读的“上/下”也能用来构词。不过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日语中“上”与“下”的不对称现象,如刚刚例句中的“上機嫌(じょうきげん)”、下心(したごころ),还有例如上出来(じょうでき)等词并没有“下きげん”、“上心”、“下出来”等的反义词。

2.2. 表示数量的隐喻意

在日语中,数量较大的为上,数量较小的为下,也就是说,多为上/少为下。作为名词的“上/下”也很少单用于表示数量的多少,而多用于构词。例如:

1) 音量を上げて聞いている。

2) 給料が僅かに下る。

3) 脈も血圧も上がっており、暫く安静が必要ということである。

4) その日から売り上げはグンと伸びた。

5) 東京の地価上昇の原因について話し合っている。

以上述句子为例,日语中的“上/下”表示“多少”的隐喻意时形式多为动词的“上がる/下がる”、“上げる/下げる”、“上向く/下向く”,以及包括这些动词的名词形式;“上/下”的训读“うえ/した”、“かみ/しも”基本上不单用于表示“多少”的含义;“上/下”的音读“じょう/か”很显然不能单用,只能用于构词。“伸びる”是“増長”、“上揚”的意思,字面上与“上”不同,但是语义上与“上がる”、“上向く”一样,都为增多义。正如同雷科夫所说的,“上”与“多”、“下”与“少”处于相关关系。

2.3. 表示社会等级的隐喻意

在日语中,社会地位较高的为“上”,社会地位较低的为“下”,与此相呼应的,长为“上”,幼为“下”。例如:

1) 上の学校に入ったので。

2) これからは、自分がその下につかねばならない。

3) 二十人もいたお菓子職人の一番下っ端でしたから。

4) 家から近い学校に転向するようにという学校からの命令が下がりました。

说到第四例中的“下がる”,可以联想到另一个日语词“天くだり”。它是“下”表示社会等级隐喻意非常有典型的一个例子,也与之后会说到的纳苏彝语中“天与地”的概念有一定的相关性。这个词也是日本社会生活的一个真实写照。根据《現代国語辞典》中的解释,这个词的语义为:“① 「日本神話で」神様が天から人間界に降りてくること(神仙从天上降临到世间,即所谓的‘下凡’)。② 上役からの一方的な押し付け(上级的强行指派)。③ 高級官僚が役所を辞めて、関連のある団体や会社の高い地位につくこと(政府的高级官员辞退政务,到有关的团体、公司任高级职务)。”60年代的日本辞典把这个词标记为“天降り(あまくだり)”,70年代后增设了“天下り(あまくだり)”这一标记。远藤织枝曾对“天降り”这个词被某些辞典在标记和释义上做出的改动持批判态度。远藤认为标记上改为“天下り”冲淡了原本写做“天降り”所包含的讽刺、谴责的语气。远藤又指出,“天降り”在释义上的变动更改,是在原本意“政府机关强行指派”之上增加了“官吏个人的自主的自立的就职”的意思。这一见解值得令人深刻揣摩与反思。

综上所述,在表达社会等级的隐喻意时,训读的“上/下”可以单用;音读和训读的“上/下”都可以用来构词,例如“上級/下級”、“上司/部下”、“上役/下役”、“上目/下目”、“目上/目下等等。表示社会等级隐喻意由“上/下”构成的动词数量也不少,例如“下がる(許可証が下がる)”、“降りる(年金が降りる)”、“下す(官位を下す、命令を下す)”等等。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日语中由“上/下”组成的动词表示敬语和谦语是日语敬语体系中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例如“食べる”的敬语为“召し上がる”、“行く”的谦语为“上がる”、“言う”的谦语为“申し上げる”、“やる”的敬语为“差し上げる”、“くれる”的敬语为“下さる”等等。这与纳苏彝族看重“天、地、人”三位一体共生,“天人合一”和谐共处,秉承天与人,地与人,人与自然统一和谐的古老生存哲学理念很相近。

2.4. 表示时间的隐喻意

日语中用“上/下”方向来表达时间概念,是少量的现象,时间较早为“上”,时间较晚为“下”,也可以说时间上的先或前为“上”,时间上的后为“下” [5] 。例如:

上旬 中旬 下旬

上の十日 中の十日 下の十日

上半期 下半期

用的较少的有:

上刻 中刻 下刻

上元 中元 下元

2.5. 小结

沈家煊认为“从人的认知过程来讲,许多复杂的,抽象的概念都是从‘上下’这种最基本的空间关系引申出来的。”这是存在于不少语言中的普遍现象,然而具体表现形式又有其特殊性。本节运用认知语言学的观点考察了日语中“上与下”的概念,展现了日语中“上与下”概念的一小部分,日语中“上与下”的概念形态丰富,意义和用法十分复杂。

3. 纳苏彝语中“天与地”的概念

禄劝–武定–楚雄一带的纳苏彝族先民在关于“天/地”的空间认知中,受到当时生活环境的影响,彝族祖先认为天与地是宇宙演变进化的结果,清和浊是众生进化的源头。其显示了纳苏彝族先民与自然和谐相处、共生的“天人合一”理念。彝文典籍《乾坤生成图》中描述“乾坤天为男,坤像地为女,男女相交则有生长。天称父,地称母,万物皆生于太极,白体象征昼,黑体象征夜,昼夜以日月照明,即阴阳所生,日为阳之精像男,月为阴之魄像女,男行天道,女行地道。”其关于天白地黑的概念也体现了彝族先民“天人合一”的理念思想。这与日语中“上与下”不仅用在表示空间上的位置关系,还用在表示计量、计测的概念领域,比喻性地描述人的主观概念与描述社会关系的领域十分相似。

3.1. 纳苏彝语中的空间认知参照系

在纳苏彝族先民的理解里,方位与时间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时间是物体的运动过程,方位是物体运动的空间变化。将时间与空间结合在一起,用时间表达物体在空间的发展与运动过程,用方位来表达物体在空间里的发展,是纳苏彝族先民自古以来时空观的一大特征。纳苏彝族在把时间与空间结合在一起的基础上,还把天干、地支、阴阳、五行、二十八宿等都结合在了一起,形成独特的空间方位认知系统,并运用于日常生活吃喝住行的各个方面。

纳苏彝族空间概念的认知中,不仅有东西南北、西南、西北、东南、东北这样的基本方位词,还利用了十二生肖作为空间方位的认知系统参照系。并且还以日出日落与河流走向作为东西方位,以山的日照阴阳面朝向和生肖坐标作为南北方位,如图1所示:

Figure 1. Azimuth coordinate distribution map of the Chinese zodiac

图1. 十二生肖方位坐标分布图

纳苏彝族以日出日落与山的朝向方位来区分四方位,如表2所示:

Table 2. Sunrise, sunset and mountain orientation azimuth system

表2. 日出日落与山之朝向方位系统

3.2. 纳苏彝语中的十二属相认知

彝族中有通用的十二兽历,也叫做十二属相纪历,在彝族古代史诗《勒俄特依》记载和彝族民间都有有关彝族十二属相来源的传说。每一兽名各纪一年,共十二年一轮,年代及年龄的计算有一个方便的口诀:“一轮十三,二轮二十五,三轮三十七,四轮四十九,五轮六十一,六轮七十三……”以此类推。彝族纪月采用十二属相,分别以鼠月、牛月、虎月、兔月、龙月、蛇月、马月、羊月、猴月、鸡月、狗月、猪月纪一年十二个月。大月三十天,月小二十九天,月大月小的确定规则为根据判断上月月亮是十五圆还是十六圆,十五圆则为小月二十九天,十六圆则为大月三十天。各地所使用的首月有所区别,有的地方以马月为首月,有的地方以羊月为首月,有的地方以猴月为首月。禄劝—武定—楚雄一代纳苏彝族所采用的首月为马月,同样的,纪日方法也采用十二兽,十二日为一轮,不受年月(包括闰月)的限制,无限后推,永无终止。而日语中却不存在十二属相的相关认知系统,这与日本当地传统宗教信仰中对“上与下”认知的固视有很大的关系。

彝族十二属相纪历的历法还被应用到占算命运的民间巫术之中,纳苏彝族先民认为人与木、火、土、铁、水五种元素关系密切,人只能与之和谐相处,才能完成“天”的命运。人的命运都处于五种元素与“公”“母”配合而成的十种命运之中,即“木公”、“木母”、“火公”、“火母”、“土公”、“土母”、“铁公”、“铁母”、“水公”、“水母”的和谐称为“特补特莫”,“特”为和谐之意,“补”为阳,“莫”为阴,认为以上十种命运是和谐的阴阳配属。此外还将十种命运与十二属相相配,形成“纪年周期表”,以六十年一轮的纪年周期表来占算人的命运 [6] 。

纳苏彝族以十二属相中8个动物属相名称来区分四方位,如表3所示:

Table 3. Azimuth system of the twelve zodiac phases of the Nasu Yi nationality

表3. 纳苏彝族十二属相方位系统

3.3. 小结

在纳苏彝语空间认知体系中,彝族先民靠着对天地、空间的认知系统,产生了对于阴阳平衡的二元对称理念,纳苏彝族运用阴阳、清浊解释大自然,认为天地与人是宇宙演变进化的产物,认为清浊二气为万物的本源,而人与天地产生的条件也来源于此。纳苏彝族的天地概念反应了纳苏彝族先民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天人合一”的万物平衡理念。纳苏彝族的天地观、宇宙观与空间方位交互融杂在一起,表现了纳苏彝族是一个看重“天、地、人”三位一体共生,“天人合一”和谐共处的智慧民族,纳苏彝族自始至终都秉承天与人,地与人,人与自然统一和谐的古老生存哲学理念。

4. 结论

对比研究日语中“上与下”,纳苏彝语中“天与地”的空间方位语言认知系统,能够了解到两个民族和族群对于空间方位关系的认知因对社会发展、事物与环境的能动而不同,不过却也有相通与共同之处,不同民族的语言的空间方位认知观念会呈现出不同的差异与特点。日语与纳苏彝语中的空间方位认知体系中的联系存在着共性与个性。深入了解两个民族各自的社会与文化,才能够真正认识了解两个民族文化所表达的真正内涵。

文章引用

张 腾. 关于日语与纳苏彝语在认知语言学领域下空间认知的相关性对比研究——以日语中“上与下”,纳苏彝语中“天与地”为视域
A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Correlation of Spatial Cognition between Japanese and Nasu Yi Languages in the Field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Up and Down” in Japanese and “Sky and Ground” in Nasu Yi Language[J]. 现代语言学, 2023, 11(04): 1714-1720. https://doi.org/10.12677/ML.2023.114232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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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5. 徐昌华. 语用、认知与日语学习[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6.

  6. 6. 普忠良. 纳苏彝语语法研究[M]. 昆明: 云南民族出版社,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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