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STRACT

Contemporary Ukraine is a highly bilingual country (Ukrainian and Russian). Due to historical reasons, Russian has become the common language in contemporary Ukraine. Since independence, the Ukrainian government has actively promoted the policy of “Ukrainification” and increased the use of Ukrainian in various fields of social life.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most Ukrainians support the free development of Russian, but also want the government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Ukrainian, which is not only a symbol of the state, but also an inherent part of the Ukrainian nation.

Keywords:Language Identity, Ukrainian, Russian, Ukrainian Nation

当代乌克兰公民的语言认同研究

何纪君

兰州大学医学校区，甘肃 兰州

收稿日期：2019年3月13日；录用日期：2019年3月28日；发布日期：2019年4月4日

摘 要

当代乌克兰是一个双语(乌克兰语与俄语)使用程度很高的国家。历史原因使得俄语成为当代乌克兰境内的通用语言，而自独立以来乌政府积极推行“乌克兰化”政策，增加乌克兰语在社会生活各领域的使用。研究表明，大多数乌克兰人支持自由发展俄语，但同时也希望政府促进乌克兰语的发展，因为乌克兰语不仅是国家的象征，也是乌克兰民族的固有属性。

关键词 :语言认同，乌克兰语，俄语，乌克兰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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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认同是人的一种心理属性，即回答他属于哪种社会、经济、民族、职业、语言、政治、宗教、种族等群体或团体，或是把自己等同于某种人，从而表现出上述这些群体或团体所具有的一些属性。俄罗斯历史学家、理论民族学家М. Н. Губогло认为，“认同不是固定或随意变化的范畴，而是指一系列因环境、民族领袖及某种固有文化范畴内所创造的个性而变化的内在的观念、思想、特征、规范及行为方式”。认同是一个变量，但不会轻易改变。具体到语言认同，М. Н. Губогло指出，“语言认同是一个人或一个群体语言特征的总和，包括语言能力、语言态度、语言使用” [1] 。

历史发展进程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乌克兰人并没有自己的国家，乌克兰土地四分五裂，曾分属于多个周边强国，受沙俄帝国的影响深远，以及上世纪乌克兰作为苏联加盟共和国之一，因而俄语成为当代乌克兰的通用语言。1991年乌克兰自独立以来，乌政府积极推行“乌克兰化”政策，增加乌克兰语在社会生活各领域的使用，促进乌克兰文化的发展。2013年底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乌克兰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受到威胁，乌克兰公民国家意识增强，对国语乌克兰语以及通用语俄语的态度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同时也影响了乌克兰公民的言语行为。今年是中乌建交第27年，随着两国商业贸易往来、文化交流活动的增多，了解当代乌克兰公民的语言认同现状，是跨文化交际得以顺利实现的重要保证。国内几所外语类高校，如北外、上外、天外也都已开设专门的乌克兰语专业，意味着将会有越来越多专门的乌克兰语人才，为两国进一步加强交流与合作提供有力保障。

2. 当代乌克兰公民的语言能力分析

2001年全乌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乌克兰有乌克兰族人3750万(78%)，俄罗斯族人830万(18%)。上文提到当代乌克兰是一个双语(乌克兰语与俄语)使用程度很高的国家。2006年乌克兰权威社会学调研团队R & B (Research & Branding Group)所做的社会调查如表1所示。

表1. 乌克兰公民掌握语言程度

数据显示大约有86%的乌克兰公民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了乌克兰语，而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俄语的人数占92%。而通过图表也可以认为，有97%的受调者在日常生活中可以用乌克兰语交流，99%可以用俄语。因此我们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乌克兰人是双语人，至少是在某种程度上是双语人。

乌克兰公民除双语掌握程度很高外，其语言能力还表现出明显的区域差异性特点。历史原因造就乌克兰西、中部地区居民倾向使用乌语；东、南部地区居民倾向使用俄语。自1654年乌克兰盖特曼决议与沙俄签署《佩列亚斯拉夫协议》起，乌克兰民族与俄罗斯民族这两个东斯拉夫民族又开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1648年，由乌克兰历史上伟大的盖特曼——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领导的抗击波兰压迫统治的最大规模的哥萨克起义爆发，后因起义目的不明确、哥萨克内部分歧严重以及鞑靼人临阵变节等，哥萨克军队无力对波兰王国发动一场决定性战役，因而又转向沙俄寻求援军，但这场起义最终以失败告终 [2] 。1660年，波兰与俄罗斯为争夺乌克兰的土地开战。1686年，波兰与俄罗斯根据《安德鲁索沃条约》(1667)的条款：以第聂伯河为界，波兰得到右岸(西)乌克兰，沙俄控制了左岸(东)乌克兰和基辅(保罗·库比塞克，2009)。从18世纪末至20世纪初约一百五十年间，乌克兰人及其居住的土地主要处于两个帝国的统治之下：90%的乌克兰地方并入了沙皇俄国；其余10%的乌克兰地方归属于奥地利帝国(赵云中，2005)。沙俄帝国占领了大部乌克兰土地，“俄罗斯化”政策在乌克兰土地积极推行。乌克兰的现代工业化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东部地区出现大批重工业城市，工业化改变了社会与人口结构，东部地区工业劳动力主要来自俄罗斯。在城市不断膨胀的情况下，面对外来工人的大量涌入和同化造成的压力，到20世纪初东部地区讲乌克兰语的人已经变成了少数族裔，而俄罗斯人和犹太人则占据行政、文职工作和贸易等部门和行业的主导地位(保罗·库比塞克，2009)。二十世纪20年代初，苏联并没有占领今天乌克兰全境，超过700万的乌克兰人作为欧洲最大的、没有祖国的少数族裔生活在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境内，二战后，乌克兰边境西移，乌克兰主权领土最终得以确定 [3] 。因此，乌克兰东西部在经济、文化等领域差异性显著，在语言上这种差异尤为明显，这也是当代乌克兰民族与国家构建进程中，尤其是建立一个统一的乌克兰文化空间所面临的最艰巨的任务。

根据“乌克兰社会舆论”基金会数据，当代乌克兰各地区公民日常交际用语使用倾向如表2所示。

表2. 乌克兰不同地域语言使用情况

通过图表，可以看出西、中部地区公民在日常交际中趋向于使用乌克兰语，分别占98%和64%，而东、南部地区公民趋向于使用俄语，分别占69%和87%。乌克兰公民在语言能力方面具有明显的区域差异性特点。

3. 当代乌克兰公民的语言态度分析

乌克兰宪法规定乌克兰语是乌克兰的唯一国语，2012年通过的乌克兰《国家语言政策基本法》赋予俄语作为某些地区(超过10%的居民把俄语当作母语)的区域语言地位，即地区官方语言地位，但2018年又宣布该法案违宪，因此我们把俄语当作乌克兰的通用语言 [4] 。乌克兰四大社会学研究中心在2017年进行的社会学调查中也涉及到关于乌克兰公民对俄语地位的态度问题的调查研究，如表3所示。

表3. 乌克兰公民认为解决语言问题的方式

调查数据表明：全乌有66.2%的公民认为解决乌克兰语言问题的最好方式是乌克兰语必须为唯一国语，俄语和其他语言可自由使用；而仅有11.1%的公民认为可赋予俄语在某些地区官方语言的地位。

而基辅国际社会学研究所(КМИС)于2015年2月14日至24日进行了一次全乌社会舆论调查如表4所示。

表4. 2013年和2015年乌克兰公民对俄语地位的态度

调查显示52%的受调者认为，如果一个地区的大部分公民认为应该赋予本地区俄语官方语言的地位，那么在这个地区就需赋予俄语官方语言的地位，持这种态度的受调者的数量与2013年的47%相比，增加5%；21%的受调者认为应该把俄语从官方事务中排挤出去，而2013年调查结果为19%，差距不明显；19%的受调者认为应该赋予俄语第二国语的地位，与2013年的27%相比，减少8%。由此可以推测出，全乌超过一半的公民认为，如果一个地区的大部分公民认为应该赋予本地区俄语官方语言的地位，那么在这个地区就需赋予俄语官方语言的地位，他们认为这将是一种可行的办法。

综合分析2013、2015及2017年社会学调查数据，乌克兰公民对乌克兰语国语的地位持绝对肯定态度，而对俄语是否应赋予地区官方语言的地位，虽然根据2015年调查数据，有过一半的受调者支持，但2017年数据说明，乌克兰公民更支持俄语作为通用语言自由使用，而对其在法律层面是否赋予某种地位持消极的态度。乌克兰语是当代乌克兰国家的唯一国语，是当代乌克兰民族的象征。根据基辅国际社会学研究所于2014年9月所作的调查如表5所示。

表5. 过去一年对国内语言的态度

数据表明在乌克兰危机发生近一年后，有35%的受调者对国语乌克兰语的态度变好，而有40%的受调者对乌克兰国歌的态度也变好，这表明乌克兰公民不仅在法律意义上将国语视为国家机器的语言，而且将其视为乌克兰民族的固有属性。根据В. М. Кулик研究表明，虽然大多数公民支持自由使用俄语，但同时也希望国家为乌克兰语的发展做出贡献。对乌克兰语的积极态度使乌当局有可能保证其在公共部门的使用，例如，公务员可以与前来办事的公民严格使用乌克兰语进行交流。此外，国家可以使用税收减免等手段来刺激乌克兰语书籍，电影，歌曲和网络资源的制作和发行。

4. 当代乌克兰公民的语言使用情况分析

根据上文提到的乌克兰四大社会学研究中心在2017年进行的社会学调查如表6所示，数据显示有50.5%的受调者在家里倾向使用乌克兰语，24%倾向使用俄语，24%倾向使用双语，即乌克兰语和俄语，而且可以发现，18~24岁的青年人使用双语的比率与其他各年龄层相比是最大的，为25.1%，如表6所示。

表6. 家庭里使用语言情况

根据俄新社报道，2016年接受乌克兰语教学的中小学生数量增加到89.5%，与上一年相比增加了0.2%；2016年有89.4%的一年级学生学习乌克兰语；2016年乌克兰语配音影片发行量持续增加，达到影片发行总量的88%；而2016年俄语配音影片发行量减少，不超过影片发行总量的4%。2016年11月初，关于广播电视节目中乌克兰语歌曲的比率的法律正式生效。该法律规定，广播电视节目中乌克兰语歌曲在一定时间段(7:00~14:00，15:00~22:00)的比率要达到25%，2017年要上升到30%，2018年上升到35%。乌克兰语电视节目如今占50%，而2017年要增加到55%，2018年增加到60%。自此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歌曲以及一半的广播电视节目将使乌克兰语化。法律还规定，如果违反，将处以一般许可证手续费大约5%的罚款。

据乌克兰国家通讯社报道，乌克兰科学教育部部长在会见保加利亚共和国驻乌克兰大使时强调，要在使用少数民族语言教学的中小学增加乌克兰语课时量，从而保障学生们在乌克兰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 [5] 。如今乌克兰最大化允许使用少数民族语言进行教学，比如使用保加利亚语这种来自欧洲的语言进行教学，但是如果这些用少数民族语言教学的学校的学生们不会乌克兰语，他们将不能进入大学深造，因为乌克兰语语言与文学考试是进入大学学习必过的一道门槛。

以上数据证明，乌克兰独立后所推行的“乌克兰化”政策取得一定的成效，乌克兰语逐渐渗透到人民生活各领域，乌语的大众使用度上升，不再只是法律文件上规定的国语，而有望成为每个乌克兰人心中的国语。

5. 结论

乌克兰作为一个年轻的现代民族国家，国家的公民性与民族性并存。因此，乌克兰在国家现代化建设进程中也格外关注民族的构建与整合问题，“乌克兰化”政策的积极推行就是证明。在这项政策的推行过程中，复兴乌克兰语是首要任务，俄语是最明显的阻力。俄语是独立以前的乌克兰使用度最高的语言，独立后其虽在官方事务中地位明显下降，但在人民的日常生活中依旧占据主导地位。而现在乌克兰语慢慢渗透到人民的日常生活中，其大众使用度也会越来越高。

2018年10月31日乌克兰波罗申科总统顾问格雷尼夫·伊戈里·阿列克谢耶维奇率乌克兰国家总统行政学院院长库伊比达·瓦谢利·斯杰潘诺维奇等一行15人访问兰州大学。格雷尼夫访问期间特别提到，乌克兰高度重视发展与中国的友好关系，特别是双方教育领域的合作。以建设“一带一路”倡议为契机，兰州大学表明也将加强与包括乌克兰在内的“一带一路”国家的教育合作。今后随着两国在教育等领域的深入合作，了解乌克兰国家公民的语言认同现状也越来越具有现实意义。此外，格雷尼夫也为兰大师生做了题为《乌克兰经济社会的今天与未来》的演讲，格雷尼夫演讲时坚持使用乌克兰语，即使是在随行翻译并不懂乌克兰语，由乌克兰留学生帮助完成交传工作的情况下。近些年国内几所外语类高校，如北外、上外、天外也都已开设专门的乌克兰语专业，培养专门的乌语人才，符合对方国家语言认同现状。

乌克兰公民积极肯定乌克兰语的唯一国语地位，希望政府积极促进乌克兰语的发展，肯定乌克兰语对于乌克兰国家和乌克兰现代民族的象征意义，说明乌克兰国家的民族构建与整合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同时大多数乌公民又不反对俄语在乌境内自由发展。那么对于公民性与民族性共存的现代民族国家，建立良好的社会政治与经济环境才是民族构建得以顺利进行的必要保证。

文章引用

何纪君. 当代乌克兰公民的语言认同研究
Study on Language Identity of Contemporary Ukrainian Citizens[J]. 现代语言学, 2019, 07(02): 155-160. https://doi.org/10.12677/ML.2019.72019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