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dern Linguistics现代语言学, 2013, 1, 42-46 http://dx.doi.org/10.12677/ml.2013.12008 Published Online August 2013 (http://www.hanspub.org/journal/ml.html) The Heads and Syntactic Representations of Chinese V-R Compounds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Minimalist Program* Chenxu Fu, Changyin Zhou School of English Languag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Beijing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Beijing Email: fuchenxu1989@163.com, zhouchangyin@163.net Received: Apr. 16th, 2013; revised: May 26th, 2013; accepted: Jun. 6th, 2013 Copyright © 2013 Chenxu Fu, Changyin Zhou. This is an open access article distribut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Li- cense, which permits unrestricted use, distribution, and reproduction in any medium, provided the original work is properly cited. Abstract: What is the head of a Chinese V-R compound is a longstanding hot topic in Chinese study. In the last 20 or 30 years, the research on this topic has been done eith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mantic head or from morphosyntactic features. This paper holds that a head should have the feature of determining the whole construction in which it is in and that a head should be morphosyntactic. Following the view that Chinese V-R compounds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types, namely homo-referential and hetero-referential, this paper aims to fix the head of a Chinese V-R compound through the functional head v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Minimalist Program and to provide the syntactic representations for these two types of Chinese V-R com- pounds. Keywords: V-R Compounds; Head; Minimalist Program; Light Verb v 最简方案框架下动结式的核心及句法表征* 付晨旭,周长银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英语学院,北京 Email: fuchenxu1989@163.com, zhouchangyin@163.net 收稿日期:2013 年4月16 日;修回日期:2013 年5月26 日;录用日期:2013 年6月6日 摘 要:动结式的核心问题一直是汉语研究的一大热点。近二三十年来的研究主要是从语义核心和形 态句法特征方面展开的。本文认为,所有核心都应具有决定整体结构范畴归属的特征,决定动结式范 畴归属的核心则是其形态句法核心。本文认同将动结式分为同指和异指两种类型的观点,并在 Chomsky 最简方案(MP)框架下通过轻动词 v这一功能语类,在确定动结式功能核心和词汇核心的同时,还从句 法结构上对这两类动结式进行了表征。 关键词:动结式;核心;最简方案;轻动词v 1. 动结式的语法性质 在分析动结式的核心问题前,有必要先讨论一下 它的语法性质。学界对于动结式到底是词还是短语一 直存在争议。太田辰夫[1]、志村良治[2]和石毓智[3]等学 者将汉语动结式看作词,而王力[4]和梅祖麟[5]等学者 则视其为词组。本文将动结式视为按照一定句法规则 形成的复合词。 *基金项目:“事件结构理论与跨语言类型比较参照下的汉语结果 句式研究” ( 12BYY089 ) 。 有关动结式究竟是词还是短语的争议由共时研 Copyright © 2013 Hanspub 42 最简方案框架下动结式的核心及句法表征 究一直延伸到历时研究的领域。从动结式的形成来 看,董秀芳[6]认为,虽然从形态上尚无严格的标记特 征让我们判定动结式产生的具体年代,但动结式其实 是来源于上古时代的“双动共宾”,由第一个及物动 词加上第二个临时及物并表示结果的不及物动词组 成,两个动词之间有致使义。长期的连用使得第二个 词直接附着在第一个词之后,中间最终也不能再插入 任何其它成分了。简而言之,动结式的转化是一个由 [V1宾语V2]到[V1V2 宾语]的过程,是词汇化的产物。 即使 V1V2 之间可嵌入“不”或“得”等成分(如“我 吃不腻方便面”),“不”或“得”也只是被看作屈折 词缀,并不影响动结式整体被处理成复杂的词。 不仅如此,学界还有学者认为,从重音的角度来 看,动结式更应该被看成是词而不是短语,因为短语 中的各个成分都会保持自己的重音,而复合词则不 会。沈家煊[7]就认为,典型的动补结构形成一个前重 后轻的韵律格式,常做补语的词语语音弱化后与前项 动词合并成一个复合词。赵元任[8]也指出,(动结式中) 表示事件的状态结果或动作结果的 V2 大多读轻声。 虽然以重音作为判定标准会产生一些例外,比如“打 翻”、“喝醉”和“吃饱”等动结式似乎并没有明显地 将前项作为重音,但大多数情况下,动结式的确受到 韵律的限制且符合一个音步的长度。 董秀芳[6]指出,要区分词库和词法两个概念。如 果明确了词法在本质上具有能产性,那么句法上符合 词的标准的语言单位就应该算作词,尽管其在数量上 有可能会有无限多。而事实上“今天的词法就是昨天 的句法”,基于这种认识,本文认为,动结式属于由 句法规则生成的词。动结式具有词的特征,不能像短 语那样任意扩展,具有较高的能产性,其数量庞大, 无法在词库中一一列举,但可以用句法理论进行分 析。 2. 动结式的核心问题 动结式的核心问题也是一个颇富争议的问题。结 构主义语言学家布龙菲尔德[9]认为,“核心”成分的功 能应该等同于结构整体的功能。他区分了向心结构和 离心结构,认为只有向心结构才有核心。但具体到动 结式上,对其核心的判断却成了一个难题。首先面临 的就是以句法标准还是语义标准去判定动结式的核 心问题。赵元任[8]先生倾向于以语义为标准来判定动 结式的核心。他认为动结式的语义核心在后,也就是 在补语上。李临定[10]同意这种观点,同时他还更进一 步,认为动结式的补语也是其句法核心。他用删除法 来证明他的观点,认为动结式中只有动词可以删除, 而补语则不能删除。但是,宋文辉[11]却指出,如果使 用删除法来判断动结式的核心的话,从句法功能上来 看就会出现核心不一致的现象。例如: (1a) 我打昏了抢匪的头。我打了抢匪的头。*我 昏了抢匪的头。 (1b) 他跑丢了一只鞋。*他跑了一只鞋。他丢了 一只鞋。 (1c) 她学会了两门外语。她学了两门外语。她会 了两门外语。 如果使用删除 V1或V2 的方法检验动结式的核 心的话,例中的“打昏”应该是左核心,例(2)中的“跑 丢”应该是右核心,而例(3)中的“学会”则应该是“双 核心”或者“无核心”。这样一来,使用“向心”/“离 心”的标准来判断汉语动结式的核心就会出现核心不 一致的现象,会造成一些模棱两可的判断。我们也认 为,这种用删除法判断动结式核心的方法对动结式来 讲并非普遍适用。例如,在“我看腻了电视剧”这句 中,如果删除“看”,会得到*“我腻了电视剧”,显 然这在语义上说不通,而且“腻”又是一价不及物动 词,不能给宾语“电视剧”赋题元角色,在句法上也 是说不通的。袁毓林[12]从历时和共时两个角度全面阐 释了动结式核心的问题,确立了动结式句法核心和语 义核心分离的思路,句法核心在动词上,而语义核心 在补语上。而学界更多的观点则是以句法为标准判定 动结式的核心是其主动词 V1,如 Li[13,14]认定汉语动 结式中主动词V1 是其词法核心,决定整个复合词的 句法特性,而宋文辉[11]则用结构类推扩展以及动结式 在否定句、反复问句和重动句中的句法表现等形式特 征进一步支持了这种观点。 3. 最简方案框架下动结式核心分析的 新思路 近几十年来,生成语法的发展为动结式的核心分 析提供了新的思路。生成语法坚持二分的结构分析方 法并用树形图分析核心问题。这样做的好处是所有的 结构都可以在操作上处理为向心结构,但也没有绝对 地说所有的结构都只有一个核心。在生成语法中,像 Copyright © 2013 Hanspub 43 最简方案框架下动结式的核心及句法表征 小句(clause)和句子(sentence) 这样的离心结构被处理 成“功能核心”(functional head)的投射,而像 VP、 NP 或AP这样的向心结构则被处理成了“词汇核心” (lexical head)。近年来,在最简方案中,Chomsky[15] 在对动词短语进行表征时又提出了轻动词的假设。轻 动词 v是一种纯句法的功能核心,没有语音形式,但 可以向外论元指派题元角色。但在句法的生成推导中 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下图为设置了轻动词 v的vP结 构图: (2) 在这个结构图中,轻动词v是一个功能语类。它 选择一个VP 作为补足语,投射成 vP。由于 v具有强 语素特征,因此,它能触发下层 VP 中的动词V向上 移位并嫁接到v,来 核 查V自身的特征。vP 的指示语 DP1 为动词的外论元。v的补足语是下层的动词词组 VP。 轻动词 v的提出为汉语动结式的核心分析提供了 强有力的理论工具。熊仲儒、刘丽萍[16]就在最简方案 的框架下讨论动结式的核心,并提出功能范畴 v决定 论元的增容、缩减和题元的倒置,认为 v是动结式的 核心。他们同时认为,在 VP 中V仍然是其词汇核心。 但在对动结式进行句法推导的时候,为了推导出动结 式的自然语序,他们将动结式在底层结构中表征成了 核心在后的R-V 形式。也就是说,在熊仲儒、刘丽萍 (2005)看来,汉语动结式是由功能核心在前而词汇 核心在后的底层结构推导而来的 1。至于为什么在底 层结构中动结式的词汇核心和功能核心的位置不一 样,他们则没有说明。 本文认同最简方案框架下轻动词 v的句法核心功 能以及动结式的词汇核心为其主动词的观点。从动结 式形成的过程来看,曾经是及物动词的后项在词汇化 过程中及物性逐渐削弱,并且有附着于前项的倾向, 而作为前项的主动词却保持了其原有的句法性质[17]。 宋文辉[11]指出,应从动结式整体分析其及物性而不是 将这一性质还原到动词或者补语,因此本文不支持使 用删除法判断动词和补语究竟哪个是核心的方法,而 是采用 V1 为句法核心的标准。但是,在动结式的生 成推导中,我们并没有采用熊仲儒、刘丽萍[16]在底层 结构表征中将结果短语 R(V2)作为核心 V1 的补足语 置于 V1 之前的做法,因为我们认为,虽然动结式中 的两个动词 V1和V2 都是实质性的词汇语类,但二 者具有不同的语法化倾向。与V1相比,作为结果补 语的 V2 语法化为功能性语类的倾向性更大。汉语完 成体标记“了”(le)就是由最初表“了结”的结果补语 再到后来的虚化结果补语“了”(liǎo)最后才演变为完 成体标记的[18]。句法表征中的功能语类在层次上总是 会比词汇语类要高。以此为根据,我们在表征推导动 结式时将其分解为两个次事件,让表达结果次事件的 VP 位于表达活动次事件的 VP之上,表结果的动词 V1 以表达活动次事件的 VP 为补足语。这样,在最简 方案的理论框架下就能推导出动结式最终的自然语 序。 4. 同指型和异指型两类动结式的句法表征 施春宏[19]根据 V1V2 论元所指的异同,将动结式 分为同指型和异指型两大类型。本文认同这两大类型 的区分。我们认为,所谓同指是指 V1V2 的逻辑主语 和宾语处于平行状态,V1 和V2 都对整个句子的逻辑 主语分配角色,包括以下几种情况: (3a) 复合词的主语是 V1和V2 的逻辑主语,宾 语是 V1 和V2 的逻辑宾语,如“张三学会了法语。” (3b) 复合词主语是 V1和V2 的逻辑主语,复合 词宾语仅仅是V1 的逻辑宾语,如“我吃饱了饭”。 (3c) 复合词的主语是 V1和V2 的逻辑主语,而 整个句子没有宾语,如“他吃胖了”。 (3d). 施受颠倒的情况,即复合词主语是 V1 的逻 辑宾语,复合词宾语是V1 和V2 的逻辑主语,如“一 锅饭吃饱了十几个人”。 1根据熊仲儒、刘丽萍(2005),动结式是由底层结构[vP[Spec] [vp[v] [VP[R] [V]]]]生成而来的。 Copyright © 2013 Hanspub 44 最简方案框架下动结式的核心及句法表征 同指型动结式(3a) 和(3b) 的结构表征如(4a) 和 (4b): (4a) 张三学会了法语。 (4b) 我吃饱了饭。 (4a)中,表达结果次事件“会了”的VP 位于表达 活动次事件“学法语”的 VP 之上,“学法语”是一个 简单的动宾结构,由于“学”是“会”的致使原因, 在“学会”这个动结式中,“学”是句法核心且承载 着整个复合词结构的句法特征,因此它被致使性轻动 词v吸引并向其嫁接。DP“法语”是动词“学”的内 论元,它最初是在 V1 的补足语位置,V1 移走后,它 就失去了原来被赋予的受格(accusative case),为了能 再次得到格,它就移位到以V1为核心的 VP 的Spec 位置,接受及物动词“会了”赋予的受格。表达结果 次事件“会了”的 VP 的Spec 主语是一个pro,虽然 没有语音形式,但有隐含的题元角色,与“张三”同 指;(3b) “我吃饱了饭”也可以用相似的树形图(4b) 来分析,只是情况与(4a)稍微有些不同。此时下层VP 的Spec 位置最初是主语“我”所占据的,DP“饭” 同时接受动词“吃”赋予的受格和内在格(inherent case),“吃”移走之后,DP “饭”被剥夺了受格,但 其内在格仍保留着。所以,我们看到,像(3b)这样的 句子不能转换成“把”字句而(3a)则可以: (5a) 张三(用了两年)终于把法语学会了。 (5b) *我(用了一个小时)终于把饭吃饱了。 (3c)的情况与(3b)相类似,只是动词“吃”的补足 语缺省,“吃”用作了不及物动词而已。比较复杂的 是(3d)这种情况,其表征如下: (6) “一锅饭吃饱了十几个人”中,“十几个人”是 V1“吃”以及 V2“饱”的逻辑主语,而“一锅饭” 则是 V1 的逻辑宾语,V1 与V2 之前存在致使关系。 (6)中底层两个VP 的表征与(4b)相类似。所不同的是, 在(6)中,VP之上有两个 vP,其核心均是致使性的轻 动词 v,V1 和V2 都被上层的致使性轻动词 v吸引作 相应的移位。由于“饱了”移位后具有了致使性,能 给其补足语 VP 的Spec 赋受格,所以下层 VP 的Spec 主语“十几个人”就移位到上层 VP 的Spec 位置,接 受其赋予的受格。逻辑宾语“一锅饭”由于是致使原 因,最后就移到顶层的Spec 位置,中间不在其它位 置作任何停留,这样就生成了施受颠倒的动结式(3d)。 再来看异指型动结式。异指型动结式中,复合词 主语是 V1 的逻辑主语,复合词宾语是 V2 或V1V2 Copyright © 2013 Hanspub 45 最简方案框架下动结式的核心及句法表征 Copyright © 2013 Hanspub 46 共同的逻辑主语。异指型与同指型最大的区别在于, V2 不给句子的逻辑主语分配角色。异指型可以分为 以下两类: (7) 当V1 是不及物动词时,复合词的主语是 V1 的当事,复合词的宾语是 V2的经事。比如,“他哭湿 了手绢”。此时只需将 V2 进行移位即可。同样,“哭” 与“湿了”之间也存在致使关系: (8) 当V1 是及物动词时,复合词的主语是 V1 的施事,而复合词的宾语是V1的受事的同时,还是 V2 的当事。例如“他打死了人”中“人”既是 V1“打” 的宾语,同时又是“死”的逻辑主语。这种情况下, 也只有 V2 作了移位2。 5. 结语 本文在最简方案的框架下,将轻动词 v这个功能 语类作为动结式的句法核心,将主动词 V1 作为动结 式的词汇核心,通过vP层的句法操作,对同指型和 异指型几类动结式的生成进行了推导。这样就可以避 免由判断标准不明确引起的核心不一致的情况,同时 还做到了对动结式进行最大程度上的统一分析。 参考文献 (References) [1] 太田辰夫. 中国语历史文法[M]. 蒋绍愚, 徐昌华(译), 北京: 北 京大学出版社,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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