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

收稿日期：2023年4月3日；录用日期：2023年5月12日；发布日期：2023年5月23日

摘要

东北方言形象生动，读起来节奏感强，朗朗上口，而且具有很强的幽默感和感染力。近年来，随着东北小品和东北影视剧的热播和流传，东北的一些方言词汇开始走出东北，走向全国乃至世界，这也证明了东北方言是灵动的、具有生命力的，也促使我们去进一步研究东北方言，加深对东北方言的理解和认识。在东北方言中，“忒”这个程度副词往往表示“很”、“极”、“非常”的意思，在东北方言中的使用频率较高，有着重要的地位。本文将采用三平面法，从语意特征、语法功能、语用功能三个方面来分析和研究东北方言程度副词“忒”。

关键词

现代汉语，汉语方言，程度副词，“忒”

Analysis of the Adverb of Degree “Tui” in Northeast Dialect

Kaiqing Hui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Communication, South-Central Minzu University, Wuhan Hubei

Received: Apr. 3^rd, 2023; accepted: May 12^th, 2023; published: May 23^rd, 2023

ABSTRACT

Northeast dialect is vivid, read with a strong sense of rhythm, catchy, and has a strong sense of humor and appeal. In recent years, with the popularity and spread of Northeast sketches and Northeast movies and TV dramas, some dialect words in the Northeast have begun to go out of the Northeast to the whole country and even the world, which also proves that the Northeast dialect is clever and has vitality, and also urges us to further study Northeast dialect and deepen the understanding and knowledge of Northeast dialect. In the Northeast dialect, the degree adverb of “tui” often means “very”, which is used in a high frequency in the Northeast dialect and plays an important position. This paper will use the three-plane method to analyze and study the degree adverb of “tui” in the Northeast dialect from three aspects of semantic feature, grammar function and pragmatic function.

Keywords:Contemporary Chinese Language, Chinese Dialect, Adverb of Degree, “Tui”

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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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近年来，语言学界关于程度副词的研究已较为深入，有关普通话程度副词的探讨已然成为一种常态，但有关方言程度副词的研究还有待加强。由于东北方言与普通话在语音和语法方面没有十分显著的差异，因此常常被学界所忽视 [1] 。笔者发现，有关东北方言程度副词的研究，以往的专著和论文都较少涉及，专门研究东北典型程度副词“忒”的论文更是捉襟见肘。因此，对东北方言中的典型程度副词“忒”进行研究是必要的，本研究既具有理论价值，又具有现实意义。

2. 东北方言

从社会环境来看，东北地区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汉、回、满、蒙等多民族之间经过3000多年的交流融合，使得东北方言带有很强的民族特色，如东北方言中的“喇忽”为满语，意为“遇事疏忽”。人口迁移也是促进东北方言形成的一个重要因素，回顾东北的移民历史就会发现，东北方言与北京方言、冀鲁方言、胶辽方言有着比较复杂的亲缘关系。辽金时期，一些北京人被掳掠到东北，这些人所讲的语言奠定了东北方言形成的基础。元明之际，一些河北、山东人开始进入东北谋生，使得东北方言开始增加冀鲁方言、胶辽方言成分。清朝以后，大批关内汉族人口移入东北，将原住地语言带入东北地区，使东北地区的语言文化发生了深刻变化 [2] 。如“赶明个”，意为“改天”，是山东方言，“发蔫”、“蔫吧”，意思是“不精神”，是河北方言 [3] 。此外，东北地区与蒙古、俄罗斯朝鲜等国家接壤，与这些国家有着悠久的交往历史，在长期交往的过程中，勤劳奋进的东北人民不仅学习了各国先进的生产技术，也吸收了周边国家的方言，将这些语言与东北地区的语言融合，形成东北方言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如“大列巴”，指“大块的黑面包”或者“全麦面包”，这个词汇便来自于俄罗斯，今天仍在东北人的生活里广泛存在。

3. 东北方言中的“忒”

我国推广的普通话是以北方方言为基础的，东北方言是北方方言的一部分，其词句的用法与意义在一定程度上与北方方言相似 [4] 。东北方言丰富多彩，表达方式也多种多样，就程度副词来讲，东北方言中就有“贼”、“忒”、“老”、“精”、“稀”、“溜”、“成”、“够”、“死”、“可”、“确”等十几个。这些程度副词对于加强语气、增强表达效果具有重要的作用和意义，既丰富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也为我国普通话的发展起到了补充的作用。在这些程度副词中，“忒”是极具表现力的一个，根据王力先生依据语义程度对程度副词的划分 [5] 和后来学者张斌、张谊对这一观点的补充与完善，笔者认为东北方言程度副词“忒”大致相当于普通话程度副词“很”，属于高量级程度副词。在汉典对“忒”的基本解释中，收录了它的副词词性，意为“太、过于”，在国语词典也记录了“忒”作为副词的含义，为“过分、过甚” [6] 。下面笔者将从语意特征、语法功能、语用功能这三个角度出发，来分析东北方言中的程度副词“忒”。

4. “忒”的语义特征

在东北方言中，“忒”作程度副词表示程度高，相当于普通话中的“很”、“太”。《现代汉语词典》中把“忒”解释为“太”，《现代汉语八百词》中“太”有程度极高和程度过头两种表示肯定和否定的语义特征 [7] ，这要结合“忒”后接的词语和表达语境来具体分析。例如“忒好”、“忒苦”、“忒烦”、“忒热”表示“太好”、“太苦”、“太烦”、“太热”，由此可知这里的“忒好”表示程度极高、代表肯定意味的语义特征，而“忒苦”、“忒烦”、“忒热”则表示程度过头带有否定的含义。

5. “忒”的语法功能

“忒”可以修饰名词、形容词、动词和短语。

1. “忒”能够修饰的名词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具体名词，是可以用来表示集体概念的集体名词。如：君子、绅士、流氓、淑女。这些名词所具有的共同特征被人们用来形容个体具有的这种特征，用“忒”来修饰这类名词使得这类名词具有的共同特征更加形象。

(1) 你拾金不昧，“忒”君子了。

(2) 你留这个发型可“忒”绅士了。

(3) 你穿上这件衬衫“忒”淑女了。

(1)说人拾金不昧，是正人君子才有的行为。(2)说这个人梳这个发型具有君子的气质，(3)也是说这个人穿上这件衬衫后具有淑女的气质，这三个例子强调的都是“忒”在修饰具体名词所具有的共同特征时起到的作用。

2. “忒”可修饰的另一类名词为抽象名词，这类名词带有某种性状和特征，如：“忒大众”、“忒憋屈”、“忒忧郁”、“忒自信”。“忧郁”表示情绪持续性低落的性格特点，“大众”表示很普通，随波逐流，没有个人的见解的性格特征。

(1) 她这个人“忒”忧郁，每天和林黛玉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

(2) 你这身打扮，也“忒”大众了。

3. “忒”可以修饰形容词，使客观事物所蕴含的某种状态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到加深，“忒”可以修饰的形容词既可以是单音节的形容词，如“忒难”、“忒渴”、“忒饱”、“忒烫”，也可以是双音节的形容词，如“忒可笑”、“忒清新”、“忒鲜美”、“忒动人”。

(1) 这题也“忒”难了，我真不会做！

(2) 今晚吃的“忒”饱了！

(3) 这花也“忒”鲜美了，我真想买一束送给妈妈。

(4) 我喜欢你房间里的味道，“忒”清新了！

(5) 他竟然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这样的人也“忒”可笑了吧！

4. “忒”可以修饰动词，但是“忒”主要修饰心理动词、能愿动词。

a) 表示人内心活动的词可以被“忒”修饰，如“忒期待”、“忒熟悉”、“忒遗憾”、“忒恐惧”、“忒失望。”

(1) 下个月就可以去北京旅游了，“忒”期待了！

(2) 这电视这个演员看着也“忒”熟悉了！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呢！

(3) 因为生病我没能去看成张学友的演唱会，“忒”遗憾了。

(4) 这次考试我的分数又没有达到我给自己定的标准，“忒”失望了。

b) 表示能愿活动的动词也可以被“忒”修饰，有：能、会、应该、善于。

(1) 这人“忒”会算计，为了几毛钱菜钱还在菜市场还价。

(2) 我们公司的保洁阿姨“忒”能干了，一会功夫就把一层楼的地拖完了。

5. “忒”修饰动词短语主要修饰动宾短语和述补短语，“忒”能修饰的动宾短语的主要形式分为三种，心理动词带宾语、能愿动词带宾语和有/没加抽象事物的名词作为宾语，如“忒喜欢喝酒”、“忒能玩”、“忒没底线”。

(1) 他现在得了肝硬化，和他年轻时“忒”喜欢喝酒有关系。

(2) 小明“忒”能玩了，经常晚上不写完作业就出去。

(3) 这人“忒”没有底线了，竟然敢做这样的事触犯法律！

“忒”还能修饰述补短语，用来补充说明，加强句子想要表达的情感和语气，如朝阳方言，你也“忒”想得开了！加强了说话人想要表达的语气和情感态度。

6. “忒”的语用功能

“忒”作为东北方言里一个使用频率高的程度副词，有着它特定的表达效果。

1. 情感色彩丰富

程度副词“忒”带有强烈的情感色彩，这种情感色彩与它所修饰的对象保持一致，大部分时“忒”的情感色彩多为赞扬和赞叹，修饰褒义的对象 [8] ，表达赞扬之情，如“你也忒英俊了！”、“这件衣服忒好看了！我忒喜欢了！”，有时也表示贬斥，贬义的色彩带有讽刺意味，如“他忒得瑟了！”、“这天气，三天两头的变化，忒烦人了！”、“这孩子，忒淘气了！给家里翻这么乱！”。

2. 多用于夸张

东北方言副词“忒”，是对所修饰的事物或行为的程度的一种夸张夸大的描述，体现程度之高，夸张和夸大的意味很浓厚 [9] 。例如“你也忒勤奋了！”在描述一个人勤奋刻苦时，用程度副词“忒”来修饰这个人的勤奋，会比一般情况下说这个人勤奋程度更高，从而夸张和夸大了这个人勤奋的程度，同时句末再加上“了”配合前边的“忒”，增加和夸大了想要表达的效果。

3. 常用于省略句和倒装句

据笔者查阅和整理资料发现，在东北方言中，程度副词“忒”经常出现在省略句中，具有简洁化口语化的特点，如“忒贵了这菜，我不买了！”、“忒热了，我哪也不想去了。”。

7. 结语

东北方言是东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利用三平面法，从语意特征、语法功能、语用功能的角度出发，对东北方言“忒”进行了探析。作为一名东北人，希望我的文章能为研究东北文化与东北方言贡献一份力量。

文章引用

回凯晴. 试析东北方言程度副词“忒”
Analysis of the Adverb of Degree “Tui” in Northeast Dialect[J]. 现代语言学, 2023, 11(05): 1962-1966. https://doi.org/10.12677/ML.2023.115266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