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dern Linguistics
Vol.03 No.04(2015), Article ID:16425,10 pages
10.12677/ML.2015.34025

The Acculturation of “New” Taiwanese from Southeast Asia in Taiwan

Su-Chiao Chen

Department of Applied Foreign Languages,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aipei Taiwan

Received: Nov. 2nd, 2015; accepted: Nov. 24th, 2015; published: Nov. 27th, 2015

Copyright © 2015 by author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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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The Southeast Asian New Taiwanese in this paper are referred to those “foreign brides” immigrated to Taiwan mainly from Vietnam, Indonesia, Thailand, and Philippines. This group of immigrants has become the fifth largest ethnic group in Taiwan. Based on data collected from questionnaires, this study uses a bidimensional model to investigate to what extent these New Taiwanese have been acculturated, respectively, in the domains of culture identification, language ability, and language behavior. It is found that they are in the process of integration. They strongly accept dual ethnic identity, maintain their mother tongues but also acquire good Mandarin and Taiwanese, and are not separated or marginalized. These results show that Taiwan is a free and democratic country in which multilingualism and multiculturalism are well practiced and accepted.

Keywords:Language Acculturation, Integration, Assimilation, Domains of Language Use, Ethnic and Cultural Identity

东南亚籍新移民在台湾的涵化研究

陈淑娇

国立台湾科技大学应用外语系,台湾 台北

收稿日期:2015年11月2日;录用日期:2015年11月24日;发布日期:2015年11月27日

摘 要

东南亚裔新台湾人在本文泛指来自越南、印尼、泰国及菲律宾等东南亚四国的「外籍新娘」,目前已经成为台湾第五大族群。本研究以问卷方式搜集资料,以双向度的涵化模组,从族群文化认同、语言能力、及语言行为三个项度分析及阐释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涵化程度。研究结果发现东南亚裔新台湾人处于「融入」(integration)的涵化过程。他们强调双重认同,认为自己既是台湾人也是自己母国的人。在语言能力方面,她们除了保留自己母语之外,也积极学习国语及台语。她们并未自我隔离或被边缘化。此结果表示,台湾社会是尊重多元文化的,这些东南亚裔新台湾人在台湾能够享受自由民主的生活。

关键词 :语言涵化,融入,同化,语言使用场域,族群认同

1. 引言

本文中的东南亚裔新台湾人泛指来自越南、印尼、泰国及菲律宾等东南亚四国的女性婚姻移民。这些新台湾人冠上「东南亚」字眼,除了反映实际情况之外,主要区别这一群人不同于台湾的「新住民」(也被称为新台湾人,泛指二次大战之後来自中国大陆的移民,相对於台湾之旧住民而言)。为了让这个名称更清楚易懂,本文也会使用到一般民众惯用的「外籍新娘」或「东南亚女配偶」等词代替「东南亚裔新台湾人」。虽然「外籍新娘」在台湾存在的历史已久,然而外籍新娘一词受到国人广泛注意与讨论却晚至1980年代。在1980年代初期,一批来自泰国、菲律宾的新娘在台湾出现,引起社会大众注意,外籍新娘开始成为国人的话题。1990年代,印尼成为台湾男子娶外籍新娘的主要地区。至2003年时,大部份外籍新娘变成来自越南,其次是印尼,共78,391人(内政部统计通报2004)。外籍新娘人数的成长速度惊人,在1998至2003的五年内,外籍新娘人数成长一倍(杨承达2004) [1] 。根据内政部2002年统计,平均每四对办理结婚登记的夫妻,就有一对是外籍新娘夫妇;每八位新生儿中就有一人是新移民之子女。从2006年起,外籍新娘人数成长趋缓。虽然异国联姻热潮稍显趋缓,但是外籍新娘人数持续成长是不争的事实,这些东南亚裔新台湾人已成为台湾第五大族群(http://news.msn.com.tw/news508604.aspx Dec. 13, 2007)。表1是由内政部统计处公布的东南亚四国外籍配偶人数资料汇整而成。

Table 1. Total numbers of southeast Asian spouses in Taiwan during 2003-2010*

表1. 2003~2010东南亚四国外籍配偶总人数*

*资料来源:内政部统计处

这些外籍新娘语言和文化与台湾大不相同。她们的移入,改变了台湾原有的人口结构,且与台湾其他语言文化族群接触。不同语言文化接触,必然产生涵化现象(acculturation),但各族群的涵化速度不尽相同。涵化在此研究定义为「东南亚裔新台湾人融入台湾社会文化模式之过程」(Lin & Stanford 1983; Lin 1994) [2] [3] 。了解一个移民族群的涵化程度将有助于了解该族群在移居国家的语言转移及族群文化认同,同时了解其适应情形。到底这些东南亚裔新台湾人在台湾涵化进展的程度为何尚待研究。如不了解她们的涵化程度将难以了解族群语言接触衍生的重要议题,包括语言及族群文化认同问题(Weinreich 1953) [4] ,政府也将难以制定共利于台湾各族群的社会政策、语言政策或教育政策。职是之故,此项研究将探讨东南亚裔新台湾人涵化的程度。

2. 文献理论基础

移民可分志愿移民(voluntary immigrants)及非志愿移民(involuntary immigrants)两种类型。前者泛指那些为了追求个人生活目的而移居他地的人(譬如,移居美国的台湾人),后者泛指受到不可抗拒因素而定居他乡(譬如,以前的美国黑奴)。台湾的「外籍配偶」是因通婚(intermarriage)而移民,属于志愿移民类型。一些前人(e.g., Kloss 1977) [5] 的研究显示,志愿移民比非志愿移民容易改变其语言行为及族群认同;通婚移民又比其他移民族群更容易转移其族群语言(Kim, 1981; Stevens 1985) [6] [7] 。语言转移情形发生时,族群认同也跟着改变。事实上,即使在同一政府政策之下,各族群语言转移的程度不一定相同(Fishman 1966) [8] 。以美国为例,有些移民族群(譬如法裔及北欧各国)很快转移他们的族群语言,而其他族群(譬如西班牙裔及华裔)则仍然强力维系他们的族群语言(Conklin & Lourie 1983) [9] 。造成此等语言行为差异的原因值得探究。

任何移民社会,必然造成至少两种(母国及移居地)的语言或文化的接触。跨族群的语言文化接触结果,大多是弱势族群进行涵化作用(acculturation),涵化的概念之使用可朔至1880年代(Berry 1980) [10] 。在文献中涵化有各种不同定义(譬如,Redfield et al., 1936; Herskovits 1949) [11] [12] ,其中被大多数人接受的定义出自Berry (2003) [13] ,他将涵化定义为不同文化接触后产生的有关文化与心理改变的过程(Acculturation is the process of cultural and psychological change that follows intercultural contact)。不管如何定义,涵化表示一种过程。探讨涵化过程可以了解移民族群(包括自愿与非自愿移民)在移居国的社会、经济、教育与心理调适之情形(Birman 2001) [14] 。

早期的涵化理论强调单向度(unidimensional)的「同化」(assimilation)概念,认为语言及行为最先同化,最后是文化认同被同化(Gordon 1964) [15] ,此种解释是单向度的模组概念。晚近的涵化理论主张以「母国文化」及「移居国主流文化」双向度模组(bidimensional model)探讨族群涵化的过程(Birman 2001; Oetting & Beauvais 1990) [14] [16] 。此模组的特点是「维系自己母国族群认同」与「发展对移居国的认同」是互相独立的,也就是可共存的(Berry 2005) [17] 。换句话说,习得移居社会的主流语言不一定表示母国族群语言转移,认同移居国家不一定表示不认同自己族群文化;反之,不认同移民主流社会不一定表示认同及接受自己族群文化。这种双向度关系可造就四种涵化类型(或称为态度):1) 融入(integration), 2) 同化(assimilation),3) 分离 (separation),4) 边缘化(marginalization) (Berry 1980; Berry et al. 1986) [10] [18] 。这四种类型均可能同时出现在移民社会,有些社会「同化」强度大于其他,有些则是「边缘化」强于其他。很多学者发现此种模组很适合用来分析及阐释移民或其他弱势族群的涵化情形,譬如美国很多华人不仅维系华人族群认同且同时认同美国,融入美国主流社会 (Chen 1992; Nguyen & von Eye 2002; Kang 2006) [19] - [21] 。

在涵化过程中因涉及喜好或态度等心理因素,早期大部份学者都从心理学角度,以下列六种元素评量涵化程度:语言、认知模式、个性、认同、态度及同化压力(Berry 1980)。Gordon (1964) [3] [15] 简化复杂元素,认为涵化的元素有叁:认同、语言及行为(语言使用行为)。后来,Berry (1990; 2003) [13] [22] 不仅从心理且从社会文化角度详细分析涵化过程,共包括下列元素:1) 涵化态度(包含融入、同化、分离、及边缘化态度),2) 文化认同,3) 语言使用与能力,4) 族群互动情形、5) 家庭价植观,6) 受到歧视或不公平对待,7) 心理调适(对生活的满意度)及8) 社会文化调适情形。本研究主要从社会语言学观点,以族群文化认同、语言能力、语言行为(意即语言在场域的使用)叁种向度(Birman 2001) [14] 探讨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涵化程度及其意涵。

3. 研究方法

本研究以问卷方式搜集资料,进行量化分析。以社会语言学的理论架构为基础,并以族群文化认同、语言能力及语言行为叁个向度,分析及阐释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涵化程度。在初步研究(pilot study)过程中,发现大部份来自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识字能力有限,无法有效地填答问卷,因此在进行正式研究时,改由研究者本人及经过训练的研究助理亲赴现场口述问卷题目,让她们了解问卷内容,且同意让她们用口述方式回答,然后再帮她们将口述内容填入问卷,这种处理方式仍是问卷的形式。

寻找东南亚意新台湾人的过程如下:首先将台湾分为北、中、南、东四个地区,然后在每个地区,选择两所学校、两个识字班、两个社区活动及数个私人聚会场所作为搜集问卷之处。社区选定之后,尝试透过各种管道,譬如学校、公所、或里长,接触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然后进行观察,最后征求同意,正式进行问卷调查。实施期间从2011年2月至同年6月止。

选定作为研究的族群包括来自越南、印尼、泰国及菲律宾等四国的新台湾人。选定此四大族群主要理由是她们占了绝大多数(超过90%以上)来自东南亚之外籍女配偶。最后总共搜集有效问卷339份,包括越南外配173份、印尼外配108份、泰国外配21份、菲律宾外配36份。

问卷的设计,除了包括基本资料之外,主要的题目以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主观感受为主,包括族群文化自我认同、语言能力自我认定及语言使用行为自我检视。族群文化认同调查项目包括国族认同及文化认同。语言能力主要根据自我主观认定在台湾各主要语言及她们的母语之听、说、读及写的能力。语言使用行为包括在不同场域使用语言的频率。所有题目选项均分成五个级数(从1至5)。族群文化认同及语言使用行为的题目之五个级数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或从「几乎不使用」到「总是使用」。语言能力的强度则由1至5;1代表几乎不懂,5则代表几乎完全懂。在语言能力的计算方面,我们只看4与5两项;这两项表示具备足够该项语言能力。最后再将所获得资料以四个涵化态度(意即融入、同化、分离及边缘化)加以分析并阐释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语言及族群文化涵化程度。

4. 结果与讨论

4.1. 族群人物概述

参与本研究的东南亚裔新台湾人来自全台七县市,共有339人,包括173人来自越南、108人来自印尼、21人来自泰国、及36人来自菲律宾。前文已述,我们仅搜集女性东南亚裔新台湾人样本,因为绝大多数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皆为女性,也就是俗称的「外籍新娘」。在本研究,她们大多还很年轻,最小年龄20岁,最大65岁,平均年龄只有35岁。她们嫁来台湾时的平均年龄是23岁。这群人中,居留台湾最短尚未满一年,最久已经33年,平均居留台湾13年。整体而言,来自泰国及菲律宾的新台湾人年纪大于来自越南及印尼的新台湾人。如以居住台湾年数来看,以越南新台湾人平均时间最短,只有10.79年,但以泰国新台湾人居住时间最长,平均16.67年。

在社经地位方面,可由她们的学历(详见表2)及目前职业(详见表3)两个项度详加瞭解。由表2发现,大部份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学历不高,大多在高中以下,甚至初中以下就占一半以上;拥有大学毕业以

Table 2. Educational levels of Southeast Asian New Taiwanese (N = 339)

表2. 东南亚新台湾人的学历(N = 339)

Table 3. Occupations of Southeast Asian New Taiwanese (N = 339)

表3. 东南亚新台湾人的职业(N = 339)

上的学历只占一成。她们的学历,如与台湾目前人人皆有读大学的机会相比,明显偏低。如以职业类别而论,大多数当工人,占41.59%,其次是当家庭主妇,占39.82%;当专业或技术人员仅占11%左右。上述资料显示,这群东南亚新台湾人在台湾的社经地位偏低。

在宗教的信仰方面,她们跟其他台湾人十分相像,大部份人(63.13%)信奉佛教或道教,其次是信奉天主教或基督教,占15.04%;信奉回教的人数只占2.36%,其他为无神论者。由此看来,宗教的信仰不是在涵化过程中重大的阻碍。

以上的讨论显示,这些东南亚裔新台湾人主要特徵是年纪轻,学历不高,大部份担任家庭管理或工厂工人。她们嫁来的目的,类似其他地区女性移民的处境,也就是帮夫家传宗接代、养儿育女,及家务劳动(Thapan 2008) [23] 。此外,就像王宏仁(2001) [24] 研究所发现的一样,当她们的夫家经济能力不足时,也得进入劳动市场工作,大部份担任工厂工人或非正式工作(譬如,小吃店、地摊)。

4.2. 族群文化认同

族群文化认同,可分族群认同及文化认同。族群认同可由自我国族认同(譬如,你认为你是哪一国人?)加以探讨(Birman and Trickett 2001) [25] 。表4显示,有68.07%的东南亚裔新台湾人认为她们是台湾人,有80.83%认为她们是母国的人,有73.08%认为她们既是台湾人也是母国的人,只有4.42%认为她们既不是台湾人,也不是她们母国的人。换句话说,这群新台湾人对自己的母国认同仍然十分强烈,其次是喜欢双重认同,最後才是只有认同台湾。

文化认同可由其文化保留及融入情形加以探讨,问卷结果,详见表5。这群东南亚裔新台湾人态度十分一致,大多数表示既要保留自己原来的文化且要融入台湾的文化,选择仅要实践单一文化(譬如,母

Table 4. Ethnic identity (in %)

表4. 族群认同(%)

Table 5. Degree of acculturation (in %)

表5. 文化融入程度(%)

国文化或台湾文化)的人数极少。换句话说,她们强调实践双文化,虽然仍强烈认同并想保存家乡文化,但同时也认同台湾文化,认为是她们的一部份。

上述讨论显示,虽然在族群意识方面,这些新台湾人对原来母国族群的认同仍多於对台湾的认同,但双重认同比率很高,略高于对单一台湾的认同。对於是否要保留母国文化或融入台湾文化的议题上,她们的态度十分明确,就是既要融入台湾文化,也要保留自己母国的文化。这样的结果显示,她们认为保留原来的族群认同及接受移民国家的认同是不互相衝突的,是可并存的。如果将调查的结果放进融入、同化、分离及边缘化四种移民族群的涵化现象(Berry 1980; Berry et al. 1986) [10] [18] 之架构的话,将不难发现这些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目前处於融入阶段,也就是她们既认同台湾也认同她们母国族群。事实上,在移民的国家,涵化不一定是移民族群可自由选择的,经常是视整个社会而定(Phinney, Berry. Vedder & Liebkind 2006) [26] 。换句话说,并非所有接受移民的国家都能接受「融入」的态度;移民者「同化」於移民国家的社会应是大多数移民国家的期望。上述这些调查的结果显示,台湾的社会文化是多元的,对其他族群是宽容接纳的,其他族群及文化在此都得到保留的空间。

4.3. 语言能力

在语言能力的部份,探讨的语言包括国语、台语、英语及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母语(包括越南语、印尼语、泰国语及菲律宾语),这四种语言是新台湾人在台湾最重要的语言。语言能力分听、说、读、写四种语言技能。问卷结果,详见表6

表6显示,这群东南亚裔新台湾人,在听、说、读、写四种语言技能的能力依序下降,也就是说,各语言的听力最好,然後是口说,接著是阅读,最後是书写。根据问卷结果,在国语的能力方面,有72.27%的东南亚裔新台湾人听得懂国语,有62.83%能用国语交谈,基本上没有沟通困难,但只有31.06%有能力阅读,甚至只有17.40%能用国语书写。换句话说,她们的口说能力尚佳,但识字能力十分低落。

在台语的能力方面,这群新台湾人有57.07%能听懂台语,也有42.60%能以台语与他人交谈。整体而言,她们在台语方面的听、说能力尚可。然而,就像其他台湾人一样,他们几乎没有台语的阅读及书写能力,主要是因为台语文虽已文字化,但台语文字却未能被广泛使用;在日常生活中,国人不必用台语

Table 6. Language abilities (in %)

表6. 语言能力(%)

能力程度(1 = 极弱,…,5 = 极强)

进行阅读或书写工作。在这四种语言中,他们的英语听、说能力最差,但英语读、写能力却仍胜过台语读写能力。所有语言中,他们的母语能力最好,似乎未受学习其他语言所影响,在听、说、读、写四种技能相当平均。

由上述分析显示,这群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移居台湾之后,她们的母语能力几乎没有改变,听、说、读、写四项技能样样精通。同时,她们也快速习得国、台语之听、说能力,且已进展到可以跟他人流利沟通的程度。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国语识字能力仍然十分低落,这可能影响他们在社会活动的参与,譬如阅读报纸、使用电脑,也限制了她们能够从事的行业。因为识字不多,故大多只能从事劳力工作,无法从事文书或更高阶的工作。

4.4. 语言使用场域

在多语的社会,场域的语言使用分析,可以有效的了解语言的扩散或转移情形(Fishman 1972) [27] 。广被大家所采用的场域包括家庭、学校或政府机构、朋友聚会、工作场合及宗教场合(Fishman, Cooper, and Ma 1971) [28] 。本研究原先也以此五个场域分析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语言使用,但后来发现「学校或政府机构」并不属于她们的语言使用的场域,主要因为她们大多不识字,所以家人不允许或她们自己也不想涉及该场域活动。删除政府机构场域之後,这群新台湾人的语言使用场域共包括家庭、朋友聚会、工作场合及宗教场合等四个场域。她们在此四个场域的语言使用情形,列于表7。其中,国语是在各场域使用较多的语言。

表7显示,这群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母语使用行为与母语能力未必成正相关,譬如由前文得知她们的母语能力最好,但她们除了在朋友聚会场域使用较多的母语之外,在其他场域均以使用国语为主。使用国语频率最高是在家庭场域,其次是工作场合,即使在宗教场域,使用国语仍多于母语,毕竟国语是大家的共通语。台语的使用频率仅次于国语,但英语的使用率最低。

这群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语言使用模式显示,国语是她们最常使用的语言,因为国语是台湾的官方语言,且是她们在政府开设的识字班正式学习的唯一语言。英语难以在她们的日常生活中发挥功能,主要理由是她们的英语能力不足,而且她们的日常生活中也不太需要使用英语。她们的母语在台湾也很难发挥功能,主要由于在台湾具备任一东南亚语言能力的人士太少,包括那些外籍新娘在台湾的家人也大多不懂。因此,母语使用最频繁的场域只在朋友聚会场域,这些朋友大多来自同一国家。这样的结果表示,这群人的主要社交网路仍是来自同一国家的人,所以在社交网路方面,她们似乎是处于「分离」的涵化态度,但在其他场域主要还是以国语或台语与他人沟通,这种语用行为显示,这群新台湾人难以将其母语在社区传播开来,也难以传承下一代。这种语用情形暗示,她们虽仍在「融入」阶段却慢慢走向「同化」的涵化结果。

Table 7. Language uses in various occasions (in %)

表7. 语言在场域的使用情形(%)

使用情形(1 = 几乎不使用,…,5 = 总是使用)

5. 结语

涵化是不同的语言文化接触时产生的一种现象,可用来阐释移民者在移民地之适应情形(Birman & Trickett 2001) [25] 。本文从族群文化认同、语言能力及语言行为(意即语言在场域的使用)叁个向度探讨来自东南亚四国(包括越南、印尼、泰国及菲律宾)的女性婚姻移民在台湾涵化的程度。研究结果发现,整体而言,她们处于「融入」(integration)的涵化过程。他们强调双重认同,认为自己既是台湾人也是自己母国的人,虽然至今后者仍略胜一筹。在语言能力方面,她们除了保留自己母语之外,也积极学习台湾两大语言,也就是国语及台语,而且多数人在听、说方面,皆已达沟通没有困难甚或流利程度。反之,她们在国、台语的读、写能力则尚显不足。在英语方面,她们听、说、读、写四项技能通通严重不足。事实上,缺乏英语能力且缺乏国语的读、写能力限制了这些人出席活动的场域,也造成政府机构未能成为这些新台湾人的语用场域。

在场域的语言使用选择方面,她们在大部份的场域,譬如在家庭、工作场合及宗教场域,国语的使用频率远高于她们的母语,因为多数台湾人不谙东南亚各国语言。这些新台湾人的家人不会使用,社会大众也不会使用,仅在朋友聚会场域,母语的使用高於其他任何语言。这种现象显示她们虽然保留母语的能力,但其母语的活力在台湾社会十分低落,难以发挥语用功能。国语大致取代了她们母语的功能。家庭场域是亲密的场域,也是维系母语的最後一道防线(Fishman 1966) [8] ,但在家庭场域,国语或台语最是使用最多最重要的语言,此为东南亚新台湾人的通婚家庭之语用模式。可以预见的是,这些第一代的东南亚女性婚姻移民难以将其母语传到下一代。

以上讨论显示,这群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认同涵化晚于行为涵化,但都在逐渐改变中,只是速度快慢不同而已。这样的结果印證了Gordon (1964) [15] 提出的理论,就是认同涵化晚於行为涵化。在涵化过程中,虽然她们在社交网路上略显自我隔离的征兆,但整体而言,她们选择「融入」,并未自我隔离或被主流社会边缘化。这样的意义是重大的,表示她们移民后的生活基本上是自由的,不因族群背景而受排斥的,而且也表示她们的人格是健康的。所以这群东南亚裔新台湾人的加入,增加了台湾语言的活力,也反映出台湾是一个能够广纳不同族群的多元文化社会。

文章引用

陈淑娇. 东南亚籍新移民在台湾的涵化研究
The Acculturation of “New” Taiwanese from Southeast Asia in Taiwan[J]. 现代语言学, 2015, 03(04): 194-203. http://dx.doi.org/10.12677/ML.2015.34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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