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不和则卧不安”多被历代医家用来解释失眠或不寐的病因病机,笔者熟读原文并结合临床,对其内涵进行分析,认为其是用来阐释哮喘病机的。并从肺胃生理、病理关系和现代研究等三个方面,阐释了“胃不和”所致哮喘的发生机制。 “Disharmony of stomach causing restless sleep” is used to explain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insomnia, but the authors maintain that its primary meaning is used to explain the pathogenesis of asthma. According to physiological and patholog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lung and stomach, and modern research, the article explains the mechanism of asthma caused by “disharmony of stomach”.
“胃不和则卧不安”出自《素问•逆调论》,历代医家对此理解不一,但大多用之解释失眠或不寐的一种病因病机。然笔者在跟师门诊过程中结合临床发现,“胃不和则卧不安”亦是哮喘的病因病机之一,且与现代医学中的胃食管反流性哮喘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兹详述如下。
《素问•逆调论篇》载:“帝曰:人有逆气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有不得卧而息无音者;有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有得卧,行而喘者;有不得卧,不能行而喘者;有不得卧,卧而喘者。皆何脏使然?愿闻其故。”在黄帝提出的问题中,虽然症状有“不得卧”,但很明显问的不是不寐病症,而主要是呼吸系统的“息”是否伴有“音”或“哮喘”以及其影响“行”和“卧”的起居生活情况,是问喘息病的病机与何脏相关,并非单纯问“卧”的睡眠情况。“息有音”相当于现代医学支气管哮喘的呼气性呼吸困难或更重的喘息痰鸣有声的症状。正常人尤其安静休息时,呼吸不会不伴有明显声响,因此,“息无音”描述的是轻症或无症状的缓解期哮喘,而“不得卧”则相当于现代医学中支气管哮喘重症所表现的端坐呼吸,不能平卧。从“起居如故而息有音”到“得卧,行而喘”又到“不得卧,不能行而喘”直到“不得卧,卧而喘”的症状变化,正是哮喘病由轻到重的发展变化过程。既然黄帝问的是喘息病症,那么岐伯当然不会回答“失眠”或“不寐”病的“不得卧”。“岐伯曰:“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是阳明之逆也。足阳明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六腑之海,其气亦下行。阳明逆,不得从其道,故不得卧也。《下经》曰:胃不和则卧不安。此之谓也。”这里岐伯解释了出现“不得卧而息有音”是“阳明之逆”所致,即阳明胃腑之气失和“不得从其道”,不能正常下行,气反逆而上行,故“不得卧”即“胃不和则卧不安”。“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络脉逆也。络脉不得随经上下,故留经而不行。络脉之病人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夫不得卧,卧则喘者,是水气之客也”。进一步解释了“起居如故而息有音”的轻症是由于“肺之络脉逆”所致;而“不得卧,卧则喘”的重症则是由于“水气之客”所致。
由上可知,《素问•逆调论篇》所载“胃不和则卧不安”原是用以阐述哮喘病机的,其中的“卧”强调的是一种行为动作、一种状态,指平卧,并非指睡眠。因各种原因导致胃通降功能失常而使胃气上逆不得平躺而卧,因卧则胃气更加上逆,进而影响肺之肃降,导致呼吸不利而有声音,正如《素问•评热病论篇第三十三》载“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则咳甚,上迫肺也”,上述症状与哮喘所表现的喉中哮鸣有声,端坐呼吸,不可平卧,卧则喘甚不已极为相似。
“胃不和”何以导致肺的生理功能失常而引起哮喘的发生?这是因为生理情况下肺、胃两脏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内在联系。
肺胃关系之所以密切,经络上的相互联系是最主要的原因,《灵枢•经脉篇》载“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中焦亦并胃中”,“足阳明胃经起于鼻,交额中,……循喉咙,……入缺盆,下膈属胃”,《素问•平人气象论》指出:“胃之大络,名曰虚里,贯隔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且与胃相连的食管也居胸中,与肺系相邻。这种经络上的直接相通为两脏在生理上的配合、病理上的相互影响等奠定了理论基础。
肺以宣肃为顺,胃以通降为和,肺胃均有主降的生理特点。胃气和顺通降,可以助肺气下行,黄元御《素灵微蕴》说:“胃降则肺气亦降,故辛金不逆”。肺又与大肠相表里,大肠主传送糟粕,胃气下降,助大肠传导糟粕,大便排出是胃气降浊的延续。相反肺清肃下降可助胃之谷浊下行以助消化吸收。二者的相互协助是全身气机调畅的重要方面,肺降能防肝升太过克伐胃土;胃降助脾升清,气机枢转灵活,肺宣降道路畅通无阻,和谐共济,胃有降才有入,肺有降才能宣,肺胃相协,排泄糟粕,调畅气机,促进代谢,保证生命活动的正常进行。
肺胃同为气血生化之源,功能上互用互助,相互资生。胃主受纳腐熟,为五脏六腑之海,与脾同居于中焦,为气血生化之源,肺之滋养靠胃之水谷精气,如《素问•玉机真藏论》云“胃者,五脏之本也”。《灵枢•动输篇》云“胃为五脏六腑之海,其清气上注于肺,肺气从太阴而行之,其行也以息往来”。《灵枢•营卫生会》曰“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故胃的功能正常,则水谷精微可源源不断运送到肺。“肺为气之主”,“肺主一身之气”,另外肺亦生血,肺为血脏[
肺胃在生理上关系密切,则病理上必然相互影响,“胃不和”引起哮喘发生的机制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历代医家均认为“痰”是哮喘之“夙根”,即“哮喘专主于痰”。痰是机体水液代谢的病理产物,在哮喘的病因、病机、辨证、论治中占有重要位置,早在《内经》已经有关于水液代谢的详细描述,《素问•经脉别论》:“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津四布,五经并行。”胃主受纳腐熟,精微物质的化生由胃开始,脾胃同居中焦,互为表里,“胃不和”,则脾亦难运,痰饮内生,如《医学法律•痰饮》中所云:“痰饮之息,未有不从胃起者矣。”“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肺为贮痰之器”,故痰饮从中焦循经上犯,痰气交阻于肺络,肺失宣肃,气逆于上而发为哮喘,正如《仁斋直指方》所云:“胃络不和,喘出于阳明之气逆。”
另外,胃受外邪或接受其他脏腑内传而聚于胃之邪气,均可使胃失和降,并通过肺脉使邪气上传于肺,使肺气上逆而发为咳喘,如《素问•咳论篇》载“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皆聚于胃,关于肺”。
胃为五脏六腑之海,与脾同居于中焦,为气血化生之源。若“胃不和”,脾胃运化失司,气血化生乏源,一方面可导致土不生金,使肺气血阴精不足,肃降无权而病哮喘;另一方面由于营卫之气不充,卫表不固,机体卫外御邪能力减弱,则易使外邪侵犯皮毛,内舍于肺,肺失宣肃而致哮喘的发生。
“胃不和”易出现胃脘胀满、恶心、烧心、反酸、嗳气、嘈杂、吞咽困难等症状,与现代医学胃食管反流、消化性溃疡和慢性胃炎相似,而以胃食管反流多见。国外学者Mays发现胃食管反流与哮喘有关,于1976年首先提出“胃性哮喘”的概念,并已得到证实[
综上可知,“胃不和则卧不安”是用来阐释哮喘发病机制的。“胃不和”与支气管哮喘有关,是诱发和加重支气管哮喘的因素之一。为临床哮喘的治疗提供了新的治疗思路和治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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