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与革新是美术家创作永恒的主题,也是世界艺术不断得到发展的源动力。在美术史的发展成为“美术家的美术史”的时代之后,这个特征尤为明显。作为美术家革新的标志之一的“标新立异”,成为美术家风格变迁的根本因素。本文笔者从事美术史研究以来,一直关注此问题,感受到美术家笔下的勃勃生机。而这一切都根植于美术家所生存的那片土壤,既矛盾又和谐,既对立又统一。本文考察的对象是19世纪活跃在巴黎社会的印象派后期画家——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 1859~1891年)。考察他的点彩世界与当时巴黎社会发展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Revolution and reformation is an everlasting theme for the artists, and the driving force of the global art development. It has become more obvious since the history of art transformed into “history of the artists”. The fundamental element for the change of the artists’ painting style is differentiation and innovation, which is one of the symbols of artists’ reformation. The author has paid close attention to this topic and touched by the vitality and energy created by the artists since researching on art history. All of them, both contradictory and unified, were based on the places where the artists were living. This paper studies on Georges Seurat (1859-1891), a Post-Impressionist from Paris in the 19th Century,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intillism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ociety in Paris.
张少君
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浙江 杭州
收稿日期:2019年10月11日;录用日期:2019年10月23日;发布日期:2019年10月30日
变化与革新是美术家创作永恒的主题,也是世界艺术不断得到发展的源动力。在美术史的发展成为“美术家的美术史”的时代之后,这个特征尤为明显。作为美术家革新的标志之一的“标新立异”,成为美术家风格变迁的根本因素。本文笔者从事美术史研究以来,一直关注此问题,感受到美术家笔下的勃勃生机。而这一切都根植于美术家所生存的那片土壤,既矛盾又和谐,既对立又统一。本文考察的对象是19世纪活跃在巴黎社会的印象派后期画家——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 1859~1891年)。考察他的点彩世界与当时巴黎社会发展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关键词 :点彩世界,巴黎社会,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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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6年,第八届印象派画展如期举行,在众多印象派画家中,有一位年轻画家的作品脱颖而出,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成为此次展会的一匹黑马,他就是27岁的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大碗岛上星期天的下午》首次向公众展示了他运用“点彩”绘画的技法,以一种独有的方式,让巴黎普通的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凝固在这一瞬间。如此的标新立异,称之为一次“革命”也不为过。
西方艺术世界一直以孜孜不倦的“写实”方式再现这个世界为终极目标,而这个“写实”却如此的耐人寻味。它随着西方人看世界的角度的不同而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我们不妨做一个回顾。
除去一千多年追求精神世界的中世纪,西方人一直致力于追求写实,尤其是到文艺复兴时期,更是以一种科学的态度追求写实,把美术作为一门科学进行研究。把医学、光学研究的成果带入到美术研究之中,使得西方人的“写实”观念不断在发生转变。从表现人们主观地认为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到表现人眼中看到的知觉形象,再到表现人们通过科学研究之后得到的“写实”,再到新的光学革命到来之后人们发现的“写实”。这个“写实”又经历了二个阶段:一是在室内有条件的光影下的“写实”,二是走出户外在自然光之下的“写实”,这期间的转变却是一场新的视觉革命。在此条件下出现的印象派绘画就是对文艺复兴以来的视觉艺术的革新。而修拉是在光学革命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印象之中,比印象派走的还要远的革新领军人物。
19世纪的法国经过大革命的洗礼,一切百废待兴。一系列的运动与革命昭示着这个时期的风云多变,直到19世纪后期彻底建立起共和体制。巴黎这座经过淬炼的城市焕发出新的生机。首先迎来的就是大规模的旧城区改造运动,试图改变随着国内工业革命发展带来城市拥挤,环境脏乱差等诸多社会问题。随着旧城区改造的加快,巴黎人的生活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源于经济的快速发展,科技的不断进步。快节奏的生活频率、经济生活的富裕,巴黎人看待世界的目光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其审美也与传统产生了巨大的反差。从天上来到人间,更加关注现实生活的美。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的新生代画家的生活与创作也为之一新,“印象派”的出现成为一种必然。
首先,生活的富裕,使得人们的闲暇时间多起来。户外的生活,赛马场、沙滩、海滨及灯红酒绿的酒吧,成了人们经常驻足的场所。而年轻的画家们再也不喜欢按部就班的待在画室,跟着导师的要求亦步亦趋的作画了,他们要与先辈不同,有自己的特点与风格。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迎合新巴黎人的审美,打破传统(宗教、神话为主题的古典主义绘画),关注当下的现实生活。巴黎人经常出入的酒吧、剧院等娱乐场以及优美的室外风景(海滨、沙滩、赛马场、森林、原野等)成为他们绘画的首选。笔者觉得他们选择这些内容去创作,首先避免了政治风险,既避开了风云诡谲的政治风暴,又赢得了崛起的第三阶层的欢迎(此时巴黎社会消费的主力军),这是印象派引起并得到人们喜爱的重要因素。以现实为题材,在19世纪并不新鲜,人物画、风景画历来有之,他们能够异军突起,首要就在于他们选择了走出画室,走向户外。
其次,科技给他们走向户外提供了这个可能。以往画家们在室内作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是受到画具的限制。画家创作所需要的东西十分繁杂。颜料都是从矿物质中提取,然后进行研磨、加入水进行溶解之后才能得到。当研磨和溶解的工序结束,把得到的颜料塞进猪膀胱里,大费周章。1841年,就职于英格兰温莎·牛顿公司的美国人约翰·G·兰德(John G. Rand)发明了颜料管,新发明的颜料管携带便捷。绘画支架也一改传统的笨重,不易搬动,便捷的像背包一样背起来就走。使得画家的户外写生更像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方便了许多。
美国美术史教授萨拉·柯耐尔曾经这样形容印象派,说“印象派”作为一个画家群体,他们聚集起来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绘画风格相同,而是由于他们都对坚持古典传统的学院派的做法抱有反感,渴望描绘城市与乡村娱乐场所中喧闹、丰富多彩的生活,不愿描绘古典题材,他们是一个拒绝学院派画家高度说教性倾向的享乐主义团体 [
1886年最后一届印象主义展览时,修拉的进入把印象派团体拆散了。修拉只用小色彩点子作画。从适当的距离观看,这些色点就会融合在一起,造成“形”的印象。这种技法被称为“色彩分割”,它完全抛弃了线与线性的透视,不用在调色板上混合颜料,每一种色彩借助与周围色彩的关系,通过眼睛的感知获得色调。他的创作好像是对印象派绘画的一个总结,比其他印象派画家更加接近科学的“写实”,比较理性。不会随着人们对世界认知的加深而改变,接近永恒。因而其探索对印象派而言,修拉即是终点又是转折。
我们对于修拉的创作,他的点彩世界知之甚少,只能从他学生时代的点点滴滴及其作品中了解其画风的形成。修拉1878年进入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学习,在这里他待了两年,被传统包围。他父母很富有,所以他不用工作,按人们的理解应该会成为学院派的生力军,但他却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其创作的作品无论何时都是不可思议的。23岁创作的《安涅尔浴场》中已透出这种反传统的倾向。沐浴一直是传统题材中女性的专利,借着浴场,画家们可以描绘湿漉漉的裸露的女性的后背,使得众多男性为之狂野。修拉选择了巴黎工业区内的男性工人们,已经极具革命性,且反叛意味十足。但从中也可以看出他对传统,对老大师们的模仿。如画中男子扭转身体展现给观众的后背,看到安格尔的《瓦平松浴女》的影子。其他印象派大师们都曾经像修拉一样模仿大师,只不过选择的题材不同。他们试图通过他们的画笔说明,现代和古代一样可以不朽。
两年的美术学院的生活,他的成绩平平,在他从图书馆借阅的书籍 [
当下,人们对于修拉的解读有很多种,有纯粹从绘画形式的角度进行解析的 [
笔者在搜狐网上看到中国美术学院曹意强教授的一篇演讲《艺术的作用》 [
我们从修拉的创作中不难发现,色点分割的绘画方式具有一定的革命性,他在探索一种观看世界的全新的方式,并试图让观者也看到他的努力。他的实验,也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尤其是同时期的画家、评论家、学者更肯定他的探索,因为他的方向为更多的画家打开了一个新的创作视野。但这种创作方式却不适合表现所有题材(包括风景)。尤其是他试图去表现喜欢热闹的巴黎人的生活时,如《马戏团》(1891)、《康康舞》(1889~1890),表现的都是非常热闹、热烈的场面,似乎刻画的也很成功,但是修拉想要表现的火爆的场面,却透出层层冷意,好像作品中的人物都戴上了面具。
我们赞叹修拉艺术的横空出世,也不得不承认他用一种类似科学研究的方法进行美术创作,不能改变美术本身的作用是带给人审美愉悦这个事实。因而,大多数巴黎人在用一种类似猎奇的眼光欣赏过修拉的作品之后,发现除了风景画之外的其他创作并不能给他们带来这种享受的时候,便很快转移了他们的目光。修拉的作品并没有像莫奈一样在巴黎大卖,而他的作品在法国被收藏的并不多,亦说明当时巴黎乃至整个法国大众的审美并没有完全接受修拉。法国的美术市场并没有对修拉完全敞开。修拉打开了一种全新的观看世界的方式,且对以后美术色彩的发展具有革命性的意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走在了美术世界的前沿,是先锋,是马前卒。他学习生活的巴黎为他的发展提供了沃土,对于他的超前,巴黎是包容的,却不是欢呼雀跃。
张少君. 修拉的“点彩”世界与19世纪的巴黎社会Seurat’s Stipple World and 19th-Century Parisian Society[J]. 艺术研究快报, 2019, 08(04): 41-45. https://doi.org/10.12677/ARL.2019.84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