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象的批判是其资本主义批判的重要内容之一。在政治经济学视域下,马克思分别从资本家的经济行为、资本主义社会拜物教、古典政治经济学为资产阶级辩护三重现象对资本主义展开批判,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实质,旨在促进无产阶级革命意识的觉醒,实现无产阶级进而全人类的解放。 Marx’s criticism of capitalist phenomenon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contents of his capitalist critic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litical economy, Marx criticized capitalism from the three phenomena of capitalist economic behavior, capitalist social fetishism and defense of class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for Bourgeoisie. They reveal the essence of capitalist relations of production, which aims to promote the awakening of proletarian revolutionary consciousness and realize the liberation of the proletariat and then all mankind.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象的批判是其资本主义批判的重要内容之一。在政治经济学视域下,马克思分别从资本家的经济行为、资本主义社会拜物教、古典政治经济学为资产阶级辩护三重现象对资本主义展开批判,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实质,旨在促进无产阶级革命意识的觉醒,实现无产阶级进而全人类的解放。
资本主义现象,资本家,拜物教,古典政治经济学
Siqi Zhao
School of Marxism,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Received: Oct. 27th, 2021; accepted: Nov. 11th, 2021; published: Nov. 25th, 2021
Marx’s criticism of capitalist phenomenon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contents of his capitalist critic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litical economy, Marx criticized capitalism from the three phenomena of capitalist economic behavior, capitalist social fetishism and defense of class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for Bourgeoisie. They reveal the essence of capitalist relations of production, which aims to promote the awakening of proletarian revolutionary consciousness and realize the liberation of the proletariat and then all mankind.
Keywords:Capitalist Phenomenon, Capitalist, Fetishism, Class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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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从始至终贯穿了马克思全部的著作。在资本主义工商业日益繁荣的背后,工人阶级被资本家和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联手编织的“美好世界”谎言所蒙骗,无法意识到自己在资本主义雇佣劳动关系下被剥削的事实。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视角是马克思超越传统形而上学,从实践维度展开社会批判的更有力武器,它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唯物史观出发,进一步解释了纷繁复杂的社会问题,在本质上揭示了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的压迫和剥削,并联合政治经济学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辩护和掩盖。这一视角更侧重于经济活动中的主体行为,生产关系导致的社会关系嬗变,以及嬗变背后的价值论导向,本文将从这三个方面层层递进来阐述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现象从而寻求人类解放的演化逻辑。
马克思一生都致力于批判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作为直接造成工人苦难生活的罪魁祸首,自然是马克思重要的批判对象。马克思在对资本家剥削工人种种残酷行为进行批判的基础上,揭露了资本家的本质:“他只是人格化的资本。他的灵魂就是资本的灵魂。” [
为了节约不变资本,在不延长工作日的前提下,资本家一般会雇佣更多的工人,并且采用将工人集中起来协作生产的方式。首先,因为工人们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使用生产资料,生产条件由总体工人共同消费,相较于分散的、小规模的生产而言,这种大规模的集中协作方式能够节约生产及非生产费用,比如建筑物和其他设备的费用。其次,将工人聚集起来协作生产,不同的生产操作之间可以形成互补,缩短制造产品所需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而且工人集中协作生产还能够提高注意力和形成良性竞争,从而提高生产效率。
对生产排泄物的再利用也是资本家节约不变资本的一个重要方式,这是由大规模生产引发的结果。大规模的协作生产会产生大量的生产排泄物。最初资本家一直将其当做废料处理,但随着原料价格的不断增长促使资本家寻求再利用生产排泄物的方法,能够将废料作为新的生产要素重新投入到生产中,减少不变资本。马克思指出,资本家主要依靠科学和技术的发展实现了生产排泄物的再利用。就知识而言,资本家对化学知识的掌握越娴熟,越能够发现废料的有用性质,实现对废毛和破烂毛织物等生产排泄物的再加工。在技术方面,除交通工具的日益发达缩短了流通时间之外,机器的改良是不变资本支出减少的重要因素,机器材料、性能的改进不仅使废料能够在新的生产中加以利用,提升原料的利用率,而且在相同的时间内能够完成更多的工作量,消耗更少的原料,并且拥有更长的使用寿命,减少修理劳动的损耗。
此外,为了减少不变资本的支出,资本家不仅会提升机器的性能,还会提升原料的质量,因为相较于次等的原料,优质原料会产生更少的废料,工人加工同量的原料所需时间更少,生产同量商品所需的原料也更少。
为了攫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资本家在力图缩减不变资本支出的同时,还会利用延长劳动时间和提高劳动强度两种手段对工人进行最大限度的剥削。
虽然工厂之类的建筑物和机器需要投入不少资金,但一天之内延长对它们的使用时间并不会增加不变资本的支出,而且这类固定资本的价值在较短的周转期间就可以再生产出来,所以就算要为额外的工作时间支付报酬甚至支付更高的报酬,延长工作日都能获得更高的利润。此外,像国税之类的非生产费用并不会随着劳动时间的增加而增加,即使工作日延长了,它们也几乎不会改变。所以,在这种前提条件之下,资本家自然会处心积虑地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来获取更多的财富。除了直接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贪婪的资本家还会采用一种更隐蔽的方式榨取工人的劳动时间,即利用各种方式在工人毫无察觉的基础上侵占工人法定的吃饭时间和休息时间,达到延长劳动时间的目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将这种行为称之为“零敲碎打地偷窃” [
此外,资本家的节约还体现在对工人的劳动力的使用上。技术的革新并没有减轻工人的工作压力,反而每日被迫在机器的高速运转下持续高强度的劳动。一方面,为了将工人的劳动力发挥到极致,在劳动过程中,资本家会对工人进行严酷的监督,确保工人能长时间保持高强度的劳动,并且在不浪费任何原料、爱惜劳动工具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利用生产资料。另一方面,资本家将压低工人的生存条件看作是提高利润率的手段,全然不顾工人的身体健康、生命安全。工厂缺乏一切保障工人安全、舒适、健康的措施。资本家只为工人提供少量的、简陋的食物和恶劣的住房条件,甚至吝啬于为场所安装安全设备和防护措施,就连采矿业这样高危的工作也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导致危险事故不断发生,大量的工人死亡。
综上所述,马克思对资本家的经济行为进行了批判,指出了对货币和资本的追求是造成资本家经济行为的动因,但他并没有停留在对资本家个体批判的层面上,而是在对资本家个体行为的批判的基础上试图揭露出商品经济条件下整个社会存在着的对货币和资本的物的崇拜现象。这意味着,资本家表面上是直接造成无产阶级苦难的元凶,但是主导他们行为的经济意识并非完全源于自身的主观意愿,而是受到了社会意识的影响。
资本家的经济行为体现的是对于商品、货币和资本的物的崇拜。马克思追根溯源,发现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社会,人们将劳动的社会属性误认为物本身的自然属性,崇拜于自己创造的物,致使物与物的形式遮蔽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马克思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拜物教。
拜物教这个概念原本指的是原始部落对于宗教的信奉。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 商品、货币和资本作为由人创造出来的物成为了独立于人的存在,反过来奴役人,主宰着整个社会生活。因此马克思套用这一词指代这种主客体颠倒现象,并进一步揭示了商品、货币、资本神秘性的由来,破解了商品之谜。
在劳动产品用以交换成为商品后,似乎就具有了神秘性。那么这种神秘性究竟从何而来?马克思回答是商品形式赋予了其神秘性,并揭示了商品形式的奥秘在于:“商品形式在人们面前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的物的性质,反映成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 [
随着商品交换的不断发展,货币作为商品交换的媒介成为了日常生活不可或缺之物。由于货币能够不受限制地换取任何商品,满足任何需要,因而它逐渐由中介发展成了商品交换的最终目的,成为社会财富的象征,受到人们的膜拜。在这个过程中,似乎只存在货币的量的差别,其余的阶级等级天赋能力等的差别都不复存在了,人们很难发现其中包含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因此,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被更深地掩盖住了。
当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货币与自由劳动力相结合,货币便转化为了资本。由于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被简单地视为资本的自我增值,使得资本受到人们的狂热追捧,于是货币拜物教就变为了资本拜物教。这样,人与人之间的真实的剥削关系就被掩盖在物的外壳之下。
拜物教使得整个社会陷入了对自己创造的物的疯狂崇拜中,造成了人被物支配和控制着的局面。无论是资产阶级还是无产阶级都无法逃脱拜物教的魔力。资本家贪得无厌、冷酷无情、唯利是图,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财富的积累,作为资本职能的行使者而存在。资产阶级虽然也受到了拜物教的控制,但是资产阶级作为既得利益者,这种影响对他们来说是美好的,不如说正合他们的心意,令他们乐在其中。但是工人阶级作为被压迫的那一方,境况截然不同。拜物教不利于工人阶级,资产阶级积累资本以扩大再生产目标的实现是建立在工人阶级的痛苦之上的,资产阶级积累越多的财富就意味着工人阶级被剥削了更多。
为了让工人阶级顺从地被资产阶级剥削,在资产阶级的有意引导下,拜物教营造出假象麻痹工人阶级,使他们安于现状。在资本主义社会,人们依赖货币生活,购买任何商品都需要货币。这意味着,工人阶级为了生存,必须获得货币,从而产生了对金钱的渴望。并且在资产阶级的推波助澜下,陷入拜物教的工人对未来产生了美好的愿景,相信只要如资产阶级所言禁欲、节俭、减少消费就能积累财富,拥有更好的生活质量,甚至成为资本家。于是,工人阶级受拜物教的蛊惑,满足于现有的工作和一定的劳动报酬,忘记了自己被剥削的事实。
因此,马克思批判拜物教严重侵蚀了工人阶级的革命斗志,使工人阶级为了单纯的金钱利益,忘记了自身的革命目标,最终放弃了武装推翻资产阶级统治的革命策略 [
通过拜物教的批判,马克思进一步揭示了存在于拜物教背后的价值论导向——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它不仅是资本家的学术代言人,为资产阶级辩护,而且其理论宣传,促进了拜物教的发展,使工人阶级在主观上逐渐认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因为对于工人阶级而言,他们难以也没有这样的能力自主看清资本主义的本质,只能以社会的表象来理解社会,将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理论视为真理并外化于行。其中,相较于庸俗经济学,古典政治经济学对于经济事实的遮蔽性更强,影响力更广泛,成为了重要的批判对象。
马克思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开始批判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时,就发现古典政治经济学即国民经济学的整个理论中包含着内在矛盾。劳动价值论表明一切价值都只不过是凝结起来的劳动,等价交换是两个产品之间包含着相等的凝结起来的劳动,按照等量的抽象劳动进行交换。那么按照劳动价值论的原则,劳动产品本应属于工人,但现实中真正占有劳动成果的却是资本家,身为劳动者的工人却处于极度贫困的生活状态中,只获得了很小的、没有就不行的部分,得到的是作为工人维持基本生存需要的那部分即工资,也就是劳动力的价格。
对此,古典政治经济学家的解释是:资本是依靠资本家的节俭积累下来的劳动,对推动生产力发展,国家经济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因此,占有生产资料的资本家有权利占有劳动产品的主要部分。至于工人,斯密认为“任何一个工人,即使是最贫穷低下的,只要勤俭,就会比任何野蛮人享有更多的生活必需品与便利品” [
这意味着,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批判首先必须对古典政治经济学以之为前提的私有财产进行批判,探究资本主义制度下工人受压迫的根源。
在古典政治经济学家看来,资本产生利润、劳动获得工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根据资本家和工人占有生产资料和贡献程度作出的合理分配。在分析利润的来源时,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试图运用理论论证利润的合法性。在他们眼中,剩余价值等同于利润,资本可以自动产生出利润。资本是凭靠资本家的节俭积累而成的,那么资本家将自己积累的资本垫付出去进行生产,理应获得补偿,同时工人劳动获得的报酬就是工资。
于是,在古典政治经济学的遮蔽下,资本神秘的自我增值属性使人们深陷资本拜物教的泥沼。同时,工资的存在产生了工人似乎已经获取劳动的全部报酬的错觉,造成资本主义社会并不存在剥削的假象,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
事实上,李嘉图曾提出利润来源于资本家对工人劳动的剥夺这一说法,但是他无法将这个问题解释清楚,陷入了矛盾之中。马克思认为,古典治经济学家之所以无法对利润和工资问题进行科学的分析,是因为他们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资本家获得的盈利是以利润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从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的这个环节很容易被忽视,“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使一种神秘化完成了,这种神秘化使生产过程的客体要素主体化” [
古典政治经济学家通过论证私有财产、利润、工资等经济范畴的合理性,美化了残酷的社会现实,营造出自由和平等的假想,迷惑工人阶级,为资产阶级剥削他人的行为披上合理的外衣。
“自由”、“平等”原本承载着资产阶级对于民众新的美好生活的承诺,也是人们对于未来新的社会制度的期许,但当资产阶级成为统治阶级后,它不仅完全成为了遥不可及的理想,而且与社会现实背道而驰。现实中的无产阶级的生存状况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改善,从旧的封建关系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却又身处新的压迫和剥削之中。为了维持这样的社会关系,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为资产阶级虚伪的平等、自由的理念做辩护。
首先体现在劳动力商品方面。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将劳动力商品的交易视为自由和平等的体现,他们声称自由的工人阶级用他们的劳动获取了工资,是等价交换。但事实上,马克思指出,工人自由的前提是资本家用血腥暴力手段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造成的。正因为这样,才会导致一部分人丧失了生产资料,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除了出卖劳动力以外别无谋生之道。因此,工人看似自主的选择只是被设定好的结果。生产过程中,工人始终在资本家严厉的监督之下进行长时间的高强度的劳动,并且最终的劳动产品也不属于工人,拿到的工资并非是劳动的全部报酬,而是很小的一部分,只是维持工人基本生存的必不可少的部分。与之相反的是,资产阶级身为统治阶级强行占有工人阶级的劳动成果,不断积累财富,越来越富有,而工人则越来越贫困。
其次,在消费过程中,货币能购买一切商品,满足人们的需求。资本家和工人作为消费者地位平等,拥有自由买卖的权利,能用等量的货币购买相同的商品。但实际上诸多条件限制了工人根本不可能满足自己的需要。首先工人获得的工资,就连维持基本的生存都困难,勿论其他的更高层次的需求了。除此之外,工人每日的闲暇时间不断被缩减,甚至到了睡眠时间都弥足珍贵的地步,根本没有时间和足够的体力和精力进行多余的消费。可见,需要的满足对于工人阶级来说是奢侈,但对于拥有大量财富的资本家而言,不仅可以购买任何商品,而且拥有充足的闲暇时间来享乐。显而易见,平等和自由只是资产阶级的特权。
资本家的经济行为是经济活动中的主体行为,而拜物教是资本主义社会商品经济条件下产生的社会整体现象。在对这两个现象批判的基础上,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最终指向了古典政治经济学。古典政治经济学实质上是拜物教和资本家经济行为的理论依据和话语体系,其理论力图论证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合理性,确立了资本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自然性和永恒性,并通过社会关系物化的理解掩盖了拜物教的本质。正是在古典政治经济学的遮蔽下,整个社会陷入了拜物教的束缚,掩盖了人与人之间的剥削关系,削弱了工人阶级的革命意志。因此,马克思在古典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基础上,深入探究经济范畴背后的人与人的关系,撕开“自由”、“平等”的遮羞布,为工人阶级实现革命探寻道路。
通过上述的分析可以得知,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现象的批判逻辑仍然适用于今天,对我们建设美好生活具有指导和借鉴意义。指导我们不必过多纠结于社会经济活动中的个体行为,更重要的是关注被物所掩盖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并且不能忽视对传统资本主义理论体系的批判。
赵斯琪. 政治经济学视域下马克思对资本主义三重现象的批判逻辑Marx’s Critical Logic of the Triple Phenomenon of Capital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litical Economy[J]. 哲学进展, 2021, 10(04): 288-294. https://doi.org/10.12677/ACPP.2021.104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