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州长官司作为播州杨氏治下的土司之一,历史上真州长官司与播州杨氏在关系上较为疏远,不属于播州杨氏治理下的“五司七姓”之列,是一个地位不甚重要的土司。万历年间,杨应龙与“五司七姓”结怨,后发展到公然反叛朝廷。但真州长官司从战乱开始就小心的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从最初“附逆”到最后 “归附”,后来成为平定播州的有功土司之一。真州长官司的这一转变,其背后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争取在冲突中使自身利益不受冲击。但是真州长官司在平叛过程中的所作所为,顺应了历史发展的潮流,也是值得肯定的。 As one of the Bozhou Yang’s administration,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was estranged from The Chieftain of Bozhou Yang’s administration in history. It was not one of the “Wu Si Qi Xing” of Bozhou Yang’s administration, so it was a chieftain of low importance. Wanli years, Yang Yinglong and “Wu Si Qi Xing” feuds, after the development of open rebellion against the court. However,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war,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lawsuit carefully dealt with various forces, from the initial “subordination” to the last “subordination”, and later became one of the paci-fication of Bozhou. The real purpose behind this change the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law-suit is to try to protect their own interests in the conflict. However, the actions of the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in the process of counterinsurgency conform to the trend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 which is also worthy of affirmation.
真州长官司作为播州杨氏治下的土司之一,历史上真州长官司与播州杨氏在关系上较为疏远,不属于播州杨氏治理下的“五司七姓”之列,是一个地位不甚重要的土司。万历年间,杨应龙与“五司七姓”结怨,后发展到公然反叛朝廷。但真州长官司从战乱开始就小心的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从最初“附逆”到最后 “归附”,后来成为平定播州的有功土司之一。真州长官司的这一转变,其背后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争取在冲突中使自身利益不受冲击。但是真州长官司在平叛过程中的所作所为,顺应了历史发展的潮流,也是值得肯定的。
真州长官司,平播之役,抉择
Jun Li, Lin Wa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Administration,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Yunnan
Received: Feb. 20th, 2022; accepted: Mar. 3rd, 2022; published: Apr. 12th, 2022
As one of the Bozhou Yang’s administration,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was estranged from The Chieftain of Bozhou Yang’s administration in history. It was not one of the “Wu Si Qi Xing” of Bozhou Yang’s administration, so it was a chieftain of low importance. Wanli years, Yang Yinglong and “Wu Si Qi Xing” feuds, after the development of open rebellion against the court. However,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war,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lawsuit carefully dealt with various forces, from the initial “subordination” to the last “subordination”, and later became one of the pacification of Bozhou. The real purpose behind this change the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lawsuit is to try to protect their own interests in the conflict. However, the actions of the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in the process of counterinsurgency conform to the trend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 which is also worthy of affirmation.
Keywords:Zhen Zhou Zhang Guan Si, The Ping Bo Battle, Cho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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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州杨氏自唐末入播至明万历年间,杨氏家族经营播州七百余年,成为整个西南地区势力最为强大的土司之一。万历年间,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反叛,明王朝出兵镇压,经过一百余天的血战,杨氏土司统治终结,原有的势力也随之被根除。明王朝在清算“附逆”土司及杨氏旧有势力的同时,又对平播期间持合作态度的土司采取了较为温和的政策。其中真州长官司是一个典型例子,它最先跟随杨应龙进攻綦江等地,属于典型的“附逆”行为,但随着平播大军的到来,然后迅速归顺,成为在平播战役中获得战功的土司之一,并得到了朝廷的宽恕和奖赏。
当前对播州土司的研究,多以播州杨氏土司作为主线进行研究,对播州土司下属“六司”的研究较少。1本文通过对现有资料进行梳理,把真州长官司作为研究对象,认识和了解真州长官司抉择的背景和真实目的。
真州长官司之地,宋代始称珍州2,《宋史》有载:唐贞观中开山洞置,唐末没于夷。大观二年(1108),大骆解上下族帅献其地,复建为珍州。宣和三年(1121),承州废,以绥阳县来隶,县二:乐源、绥阳,本羁縻夷州。 [
作为后来才划入播州属地的小头目,在政治上待遇上也有区别。一是真州相对于“五司七姓”(五司为黄平、草塘二安抚司;余庆、重安、白泥三长官司。七姓为田、张、袁、卢、谭、罗、吴)来说,真州划归播州较晚,未被播州杨氏作为心腹对待。二是在地理位置上,真州长官司在播州东北二百里,这与处于播州东方或东南方的“五司”距离较远,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真州与“五司”的交往。
进入明朝后,真州参与播州宣慰司主持的公务较少,如洪武五年(1372),播州宣慰使杨铿、同知罗琛、播州总管何婴、蛮夷总管郑瑚等来朝,贡方物。 [
反之,当时的“五司七姓”势力十分强大,与播州杨氏的关系也最为密切,甚至可以干预杨氏土司继承人的废立问题。如播州宣慰使杨辉当政时,杨辉试图让庶子杨友承袭其职位,但被安抚使宋韬根据杨氏家法反驳,杨辉不得已,被迫立嫡子杨爱为继承人。再有就是杨辉预谋征讨夭坝诸苗,于是“召集容山长官韩瑄、重安长官张通,告以生苗反状,使上变。瑄争之,谓苗实不反,辉怒杖瑄,通惶恐,叩头曰:请从辉,署名上变。” [
鉴于播州杨氏过于强大,“五司七姓”为了维护共同的利益,相互之间又形成联盟,共同对抗杨氏土司。例如杨应龙时,重安长官司张氏,播州长官司何氏,播州千户长官宋氏以及草塘安抚司宋氏等先后与杨应龙结仇。他们相互联合,赴贵州、重庆共同控告杨应龙。“五司约结抗阻,与应龙为仇,而七姓仇民缘之,奏讦之祸遂起。” [
在“五司七姓”讦奏、“助擒”杨应龙以及杨应龙报复“五司七姓”的系列事件中,真州作为一个在地理位置上偏远,政治身份又较为边沿化的土司,使自己得以置身事外,较少参与争端,使真州之地在播州叛乱之初免遭兵燹。
(一) 真州长官司的第一次抉择——从逆
针对杨应龙早期的不法行为,黔、蜀两省及明廷围绕杨应龙的议处纷争不断,持续多年。早在万历二十二年(1594)四月,兵部认为:“应龙初本效顺,后乃暴虐,四川以功故而援之,贵州以罪故而窘之。本犯有可宽之条,朝廷无必诛之意,……如应龙父子悔祸,许自缚请罪,即与奏闻定夺,否则罔赦。” [
杨应龙反叛之初,原有的“五司七姓”皆与杨应龙为敌,旧有的联盟遭到了破坏,播州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于是杨应龙纷纷抛出优厚条件,外结酉阳、水西等土司为盟友,杨氏“与水西目把歃血为盟,绝不相负。” [
杨氏在处理“五司七姓”,争取水西、酉阳等外援的同时,地处播州与南川边界的真州必然受杨氏所关注。真州作为播州下属,事事恭顺,又是没有“讦奏”杨应龙的土司之一;再者真州地处播州与南川边界,是抵挡未来平播大军的一道屏障,真州也成为了杨应龙拉拢的对象。
真州此时选择“附逆”,首先是真州土司与“五司七姓”不属于结盟类型,无法得到盟友的协助。其次就是早在叛乱之前,杨氏及其下属就经常在真州辖地内为非作歹,而真州土司慑于播州实力强大不敢过问。例如播州土司将领巴习文,系望(旺)草首恶,真州人被虏妻女者数百家,(真州人)争欲食其肉。” [
面对杨氏的强制拉拢,真州长官司也只能跟随杨氏“附逆”,被迫充当了播州土司作恶的帮凶,但郑、骆二人在强大的播州土司面前,也只是象征性的派兵应付,万历二十七年(1599)五月,杨应龙率兵攻占綦江,进逼重庆,真州长官司派土兵加入,史称:“綦江之破,助兵三百。” [
(二) 真州长官司的第二次抉择——归附
当播州叛军攻破綦江大肆杀戮的消息传到京城,明廷确定杨应龙已经叛乱,于是立即派兵征讨。朝廷在准备筹集粮饷、调拨军队的同时,先后发布檄文,争取邻近土司反正,归顺朝廷。万历二十七年(1599)七月,兵部制定“防播六议”,其中就有 “悬购赏格,谓应龙叛逆,华夷共愤,请悬购募之令,无论吾人、土人,有杀贼立功者,或宠以世爵,或畀之分土,仍都率有司。” [
明王朝开列的招抚内容,首先是不株连被胁迫的土司,其次就是平定播州之后不实行改流,最后是如果有战功或者擒获杨应龙,还可以得到裂土分封的奖赏。此时真州长官司面对的形势已经明了,一是黔、蜀两省已经达成共识,共同对付杨应龙的叛乱,二是明朝廷也将杨应龙的行为定性为叛乱,并决定派遣大军征剿,播州杨氏灭亡已是必然。真州正副长官司郑葵、骆麟二人,通过双方实力对比以及杨应龙烧杀抢掠不得人心的情况下,再加之自身是受“胁迫”才加入到杨应龙的阵营。在朝廷开列的条件诱惑下,真州土司在平播大军到来之时,为了洗刷“附逆”的罪名,果断的投顺到平播大军的军门之下。
(一) 招抚夷民,清剿残余
万历二十七年(1599)十月,明神宗委任李化龙总督四川、贵州、湖广三省军务,专征播州,次年二月,明师在重庆誓师,兵分八路,总计二十四万人参战。平播大军中的南川路官兵从真州境进入,这条进军道路险远崎岖,不便行军,所以播州土司也料定平播大军不会从此进军,加之有真州长官司作为同盟军在此防御,并没有对这一路进行认真的设防。据史料记载;“南川路最远最险,去屯六七百里,贼以官军必不能从此处进……二十四日,兵入真州,本司长官应袭郑葵,副长官应袭骆麟,引兵来见,即充向导。” [
南川路平播大军之所以进展顺利,这与郑、骆二人积极为平播大军提供帮助是分不开的,平播大军在真州境内不熟悉情况,加之时常有播州叛军和一些顽固忠实于杨应龙的叛军骚扰。在进军播州的路上“校酋布列,伙箐联营,贼众三万余,若不先行扫荡,未免扰运劫营。” [
郑、骆二人熟悉地方情况,了解民情,招抚夷民也较为顺利,避免了没有必要的伤亡。郑、骆两人招抚夷民的事迹屡有记载,例如“据石柱宣抚司马千乘、真州司土舍骆麟各报称,招降过三江里夷民罗桂宾等三十九户,男妇共五百名口。” [
郑、骆二人协助平播大军,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大军饷道的畅通和后方稳定。也使自己辖区内的民众免遭更大的战火侵扰。对于被招降的夷民,大都得到适当安置。但那些敢于顽固反抗的叛军,二人则配合大军坚决镇压,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叛军的气焰,加速了杨应龙集团的崩溃。
(二) 随同大军参与海龙囤的战斗
南川路平播大军在真州长官司的配合下,境内的残余势力基本肃清,大军继续向前推进。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五月,南川路军围困杨应龙的老巢海龙囤。这场长达114天的血战中,真州长官司郑葵、骆麟二人也率兵参与了攻打海龙屯和外围的战斗,并在战斗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仅在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三、四月间,郑、骆二人就先后出战四次,并且连战连捷;“万历二十八年(1600)三月,在将领周国柱督率汉土官兵罗人豪,……郑葵、骆麟等于十二、十四、十七、八等日,遇贼于分水寨、白土岗、黄鱼江,金子、沙江二囤交枪大战,前后擒斩阿老等二百一十七名颗,生擒苗头柳天富,俘获三名口。”“万历二十八年(1600)四月,漆太然、冉御龙、骆麟等兵遇贼葫芦囤、长滩、等处,斩级一十六颗……收降播民胡顺等男妇三十名口。” [
(一) 协助平叛,因功获赏
播州杨氏土司被剿灭,这对明王朝经营西南地区是一次很大的鼓舞,正如《平播全书·叙》中所说:“正统间,麓川之役,用兵五十万,三往十阅年,而思禄犹居孟养。嘉靖初,思田之役,始剿终抚。” [
(二) 得以存其宗祀
播州杨氏土司败灭,在贵州历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意义,这是贵州历史上继明永乐十一年(1413)平定“二田战乱”之后的又一件大事。播州平定后,对于明王朝经营西南的大局和当时播州地区的实际情况来讲,改流的条件已经成熟,例如杨氏覆灭,“五司七姓”也在战争中损失严重,地方势力无法再与中央王朝相抗衡。李化龙分析认为:“朝廷合三省之力,费数百万金钱。岂独为五司复仇计哉……用夏变夷,千载一时。” [
那么对于真州这种“反正”土司作何处置呢。李化龙在《播州善后事宜疏》中讲到:“真州附播多年,綦江之破,助兵三百,著在耳目。” [
(三) 得以“保境安民”
曾经作为播州土司属地的真州长官司,每遇播州杨氏土司朝贡、征伐等活动,真州长官司则积极的履行义务,但还是改变不了受杨氏土司及其爪牙任意欺凌的命运。叛乱初期,真州郑、骆二人只能被迫投顺播州杨氏,到最后又积极与平播大军合作。从平播后的情况来看,郑、骆二人达到了目的。主要是二人使辖区内大多群众的生命得以保全,播州宣慰司以及其他的长官司辖地则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杨应龙的屠杀以及后来平播大军与杨氏的混战,造成“播地旧民,自逆酋倡乱,大兵征讨之余,仅存十之一二” [
表1是平播战后播州下辖各州县丁口统计,其中丁口最盛惟有真州,其主要原因就是在“五司七姓”共同联盟奏讦杨应龙之时,真州没有牵涉其中,再加之归顺平播大军较早。所以在杨应龙追杀“五司七姓”以及后来平播大军进剿时,真州长官司属地与其他各长官司相比,损失相对较小。
州县 | 田丁 | 地丁 | 合计 | 备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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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义县 | 6624 | 3231 | 9956 | 播州长官司属地 |
正安州 | 2527 | 10170 | 12697 | 今正安、道真县及绥阳县旺草部分。 |
桐梓县 | 1834 | 7719 | 9553 | |
绥阳县 | 1613 | 5779 | 7392 | |
仁怀县 | 1934 | 1943 | 3877 |
表1. 平播后播州一州四县丁口统计
综观真州长官司无论是响应杨氏“从逆”,还是后来积极“归顺”,并寻求与平播大军合作,以洗清“附逆”之罪的行为。这其实都是真州长官司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其最终目的还是以维护自身利益作为出发点。真州长官司在“顺、逆”这一角色之间切换的背后,也反映出土司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叛服无常,一切以自身利益为出发点,是地方不安定的政治因素之一。
但是真州长官司选择与平播大军合作的过程中,最大限度的保全了属地内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平播之后又能顺应历史发展潮流,接受朝廷改流,真州长官司的这些行为,也还是十分值得肯定的。
李 钧,王 琳. 真州长官司在平播之役中的抉择The Zhen Zhou Chieftain Organization Decision in the Ping Bo Battle[J]. 历史学研究, 2022, 10(02): 57-64. https://doi.org/10.12677/OJHS.2022.102009